第8章 狠人
苏芮抬头道：“徐总，不看时辰，光看前三柱，可以推测您今年有感情变动信息。婚姻宫有合和冲，都代表一种变动。”
“变动？”
“嗯，而且这个变动很可能已经发生，如果您是已婚人士，得小心外面的桃花。如果您是单身人士，可能会有恋爱信息。”
徐桢：“我单身。”
苏芮笑道：“或许徐总这个月就可以碰到心仪对象哦！”
徐桢想，哪有女的借着算命，向男人赤裸裸地暗示自己的？
可一打量，女孩脸上只有像咨询师一样礼貌而假的微笑。
难道是他想多了？
徐桢顿了顿，说道：“我也觉得。”
“还有，看您的八字，你的右腿不止受过一次伤。上一次受伤时间应该是在2017年丁酉。”
徐桢微微变色。
2017年他在新加坡受的伤。
“tiffany，有两把刷子啊。还可以看出什么？”
“没有了，就这么多，因为不确定您时辰，不敢瞎说，何况八字能看出的东西十分有限。您想同八字那么多，命运也不完全一样啊，很多人对八字术有误解。隔行如隔山，‘八字术’向来在易学圈属于鄙视链底端。”
徐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看样子，似乎被她唬住了？
苏芮捏了把汗。
他问：“易学圈？”
“任何一个爱好，最后都有一个圈。”
“苏东坡是你的易名？我的意思是——易学的易，易名？”
苏芮忍不住笑道：“不敢。”
不敢？
徐桢觉得她什么都敢。
就是不敢说自己的真名。
不过既然“东坡先生”有两把刷子，徐桢收敛了一些戏弄她的想法。
慢慢走到苏芮的斜侧，为“东坡先生”挡风。
他的一举一动，苏芮都瞧在眼里。
果然知识就是力量。
不，
知识现在是热量。
-
聊“金克木”毕竟不是徐桢撇开众人把苏芮带出来逛的意图。
虽然女孩口中说的那套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
但徐桢向来以目标为导向，他觉得道理懂太多也没有用。
譬如，他也习惯年初一去寺庙烧头香，但却是为了求财得利。
说到底，徐桢本质上是那种最俗的人。
至于感情，桃花什么的。
有则有，无则无。
那不是最重要的东西。
所以，原本就是苏芮激发了他一点兴趣。
他的意图就是找找乐子而已。
既然找乐子，就要玩得有趣些。
他故意把穿着高跟鞋的苏芮往鹅卵石小径上引。
两旁的翠竹在晚上变成了黑墨色，
路灯的光从叶子里洒了一点进来。
虽然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也有些昏暗。
竹影晃动，反而更显幽闭。
徐桢在心里轻哂：这丫头还有些胆大。
侧头看去，却发现她把手捂住了额头。
徐桢问：“额头怎么了？”
“没什么？我奶奶说过，路过荒凉阴森的地方，遮住额头，算是一种自我保护。刚刚我们脚下踩的那块石头，我看好像是墓碑啊。”
“这个酒店的景观有些建筑是拆旧运过来的。可为什么捂住额头，是保护自己呢？”徐桢十分不解，他从没听说过这样的方法。
苏芮神秘兮兮地说：“就是避免脏东西，或者被不好气场干扰。可能是地区旧俗。”
徐桢学着她遮住自己的额头：“这样？”
“嗯。”苏芮笑道，“但是，你不怕，就不需要这样。唱红歌也可以一样的效果。”
“其实人比鬼可怕多了。”徐桢笑道。
“我不这么认为。”
“哦？”
路越来越窄，两人靠得很近。
徐桢拄着拐杖，苏芮穿着高跟鞋。
两人都有些走不稳当的样子。
只听苏芮又说道：“我始终觉得人是有血有肉的，总还是可以商量着来的，而神秘事物是属于空白和未知的，更不可控。”
“tiffany，看来你对人性是看法很乐观。”
“我没遇到过什么太坏的人。”
徐桢收住脚步，转过身问她：“那你觉得我是不是好人？”
“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绝对的恶——不偏不倚，即为善。”
徐桢愣住了。
有意思。
他居然和一个小丫头聊这些哲学的问题。
真是吃饱了——撑着。
但又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
徐桢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好人。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吓吓她。
省得她对人性认识不清。
“tiffany，我——杀过人。”
苏芮心里一咯噔。
心里暗暗叫到——果然，命里带七煞的都是狠人。
徐桢见她两个眼睛愣愣地瞧着自己。
可看起来并不是很害怕。
他就把脸凑近了一点，阴阴地问：“你不怕？”
苏芮的心砰砰跳。
跛脚、孤僻、拄着拐杖人面兽心的大佬，
竹影小巷，
月黑风高，
一切元素，都能构图出犯罪现场。
可转眼仔细一瞧男人身上价格不菲的西装，闪着光芒的领针，精致的拐杖。
毕竟不是身无分文的亡命之徒，没必要对自己动杀心吧？
她强摊出一个笑脸，说道：“你能去m集团上班，还能大摇大摆的来这儿参加宴会，我想我没必要害怕吧。何况，我一无财，二无色，三和你素昧平生，浑身上下只有一颗善良的心。你杀了我，百害无一益。”
徐桢嘴角一扯，眼神游走在她凹凸有致的曲线上：“看来东坡女士对自己的‘貌’和‘上下’一无所知’。”
“多谢缪赞。”苏芮咬牙答道。
他叹了一口气，笑道：“其实真正的坏人，是有的，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坏透了。不过我不是好人，倒也不算不上坏人。”
苏芮想起那句“不偏不倚，即为善。”
呆呆地问反问他：“难不成你还是善人？”
“哈哈，是吧？你也不信我是个善人。”
徐桢自己也不相信。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但在你面前，我可以尽量做个好人。”
这话奇奇怪怪的。
但苏芮还是松了一口气：“额，坏人也可以放下屠刀，回头是岸的。”
徐桢见她神态放松。
忍不住又想吓她。
他幽幽地说道：“你说这么暗，又茂密的地方，会不会有蛇？”
虽然不一定有蛇，但竹枝的影子斑驳，映在地上很像蛇。
苏芮尴尬地用手往前面一指：“要不徐总在前面开路？用你手上的打狗棒，先去打草惊蛇来着？”
“哦，原来我这根是打狗棒？”他高高地举起那根金属拐杖，侧头问。
“没，没，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苏芮急忙摆手。
徐桢举起拐杖，迈开步子：“不管是拐杖，还是刀，都可以用做武器。武器，不仅可以斩荆棘，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别人。所以，我不会放下。至于回头？哈，人生哪有回头路啊。”
苏芮趋步跟着在后面。
她被他的话震惊到了。
有一种人放狠话，是会做到的。
徐桢给苏芮的直觉就是这种人。
而且他现在是在和她分享一些看法？
但他们对于这样浅显的关系，
适合聊这么深入的话题吗？
切，这人好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