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殷小姐还愿，江流儿认母

    前情回顾：

    却说刘洪把陈光蕊推入水中害死，幸得浔阳江老龙王相救，差夜叉去城隍庙取了魂魄，又以定颜珠保住光蕊尸首。那刘贼，升了江州刺史，为把繁华之地改作烟花柳巷，大搞强行拆迁。殷小姐生下儿子，为免刘贼所害，只得弃于江中，被金山寺长老所救，取名江流儿。

    这江流儿，辞别了师父，一路化缘到江州，在府衙门前化斋。恰好刘贼外出，也是天教他母子得以相会，殷小姐夜来得了一梦，似有月缺再圆之意，就于衙内沉吟走动。

    闻听外面有人念经化缘，也是母子连心，急忙走了出来，却见那小和尚与故去的丈夫光蕊甚为相像，不由近前打量一番，问道：“僧人自何处而来？”

    江流儿见这妇人甚为亲切，合掌答道：“小僧玄奘，乃是金山寺法明长老的弟子。”

    殷小姐道：“金山寺法明长老乃有名的得道高僧，小师父既然是金山寺来的，还请进来用些斋饭。”

    江流儿随小姐进衙，小姐叫下人取些斋饭来与他吃，仔细看他言谈举止，与自己丈夫一般无二，忙把下人打发出去，问道：“你这小师父，却是何时出家的？姓甚名谁，可有父母健在否？”

    江流儿闻之，猜到眼前这妇人就是母亲，道：“女施主，贫僧见你就若见到亲娘一般，故愿意说与你听：贫僧自小被师父收养，怀中有一封血书，说我父被人谋害，母亲被贼人霸占，我此来正想寻母。”

    殷小姐心中一颤，眼泪差点流下来，忙问：“你父母是何人，可曾知道？”

    江流儿答道：“贫僧母亲姓殷，乃丞相殷开山之女。父亲姓陈名光蕊，贫僧小名唤作江流儿。”

    小姐道：“我就是殷小姐，你可有何凭据？”

    江流儿见面前之人果然是母亲，忙双膝跪下，含泪道：“母亲，你若不信，可看此血书！我左脚掌心，还刺了一个‘陈’字。”说罢，脱下僧鞋，左脚心果有一个“陈”字。

    殷小姐取过血书一看，果然是自己所写，母子二人抱头痛哭，殷小姐又叫儿子快走，防那刘贼回来，见了他的面貌，再下毒手。

    江流儿不舍，殷小姐道：“我儿，那刘贼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徒，若是被他看见，必害你性命。我母子二人分别一十八年，且喜今日相认，也不差这几日。此处不是说话之处，待我明日装病，只说先前曾许百双僧鞋，去你寺中还愿，那时再与你细细说话。”江流儿只得拜别。

    却说殷小姐自母子相认，心中喜忧参半，忽然推说生病，茶饭不用，卧于床上。那刘洪回来，见小姐身子不快，忙问其缘故。

    殷小姐道：“我幼时因病曾许过一愿，许舍僧鞋百双，一直未曾还愿。前几日，梦中见一恶僧，手执利刃，向我索要僧鞋，醒来便觉身子沉重。”

    那刘洪笑道：“此乃小事，数日可得。”即吩咐衙吏，通知江州城内百姓，每家置办僧鞋一双，限五日内完纳，违者罚银五两。百姓惧怕，三日内纳完百双僧鞋。

    殷小姐见僧鞋已有，又问刘贼，这江州城中有何寺院，方便还愿。刘洪道：“这江州城中，金山寺、焦山寺乃是有名的寺院，随便选一处便是。”

    殷小姐道：“听闻金山寺中法明长老乃得道高僧，不如就去金山寺吧。”刘洪即吩咐下人准备妥当，备好船只，殷小姐带了僧鞋、香烛等物，径往金山寺而来。

    却说江流儿回到寺中，将此事向法明长老说了一遍，长老也替他欢喜。次日，先有一个丫环到来，说夫人来寺中还愿，法明长老着知客僧出迎。

    殷小姐进入寺中，先去大雄宝殿参拜了三世佛，又去观音殿拜谢了观音菩萨，再来法堂中见过法明长老，让丫环将僧鞋布袜献上，教法明长老分与众僧。

    法明长老留殷小姐用过斋饭，又教她在亭中饮茶歇息。此时更无旁人前来打扰，江流儿上前跪下，母子两个抱头痛哭。

    哭毕，殷小姐先教江流儿谢过法明长老养育之恩，又拿出一个玉环，递与江流儿，道：“我儿，此乃你陈家传世之物，你且拿了去，过浔阳江到北岸，去寻一个刘小二客栈，当时婆婆张氏染病，暂且居此休养，及至你父遇害，我不敢去寻，怕被刘贼所知。见了你的祖母，让她宽心等待。”

    殷小姐又拿出一封书信，递给儿子：“你那外祖父是殷开山丞相，你且去唐王皇城内，将此信递与外公，叫外公上奏唐王，派遣兵马，擒拿此贼，好与你父报仇，也救为母脱此苦海。我不敢久留，恐刘贼见疑，快去，快去！”言毕，告别法明长老与江流儿，登船而去。

    江流儿辞别师父，径过浔阳江，多方打听，来到刘小二客栈中，问那店主：“十八年前，可曾有江州陈姓客官将母亲张氏寄养你处，如今还好么？”

    刘小二道：“有，那张氏前几年还住我店中，后来盘缠用尽，就去了南门头破窑，整日讨饭过活。那陈姓客官一去十数年，也不见踪迹，你可是他派人来接张氏的？”

    刘小二指了路头，江流儿去寻祖母。来到南门头破窑，果见一老妇人，双目已盲，坐于窑前捉虱子。

    江流儿上前问询，那张氏道：“听你声音，却与我儿光蕊相似。”江流儿道：“祖母，我不是光蕊，乃是光蕊的儿子江流儿，母亲乃是殷温娇小姐。”

    张氏抱住孙子，哭道：“原来是我孙，你父如今在何处，为何将我弃于此处一十八年？”

    江流儿道：“祖母，我父上任以后，被那江州别驾刘洪害死，我母又被刘贼霸占。及至生下我，怕刘贼害我，我母把我缚于木板上，放流于江中，幸得金山寺法明长老所救。前几日，法明长老与我看了血书，孙儿去寻了母亲，母亲教我来寻祖母，有玉环为证。”

    张氏摸了玉环，哭道：“我儿光蕊去后，久不来寻我，还以为他忘恩负义，哪知被贼人害死！且喜上天怜悯，不绝我陈家之后，今日还有孙子来寻我。”

    江流儿道：“祖母，为何你的眼都盲了？”张氏道：“孙儿，我日夜思念你父，终日盼他，又不见他来，就把双眼给哭瞎了。”

    江流儿便跪倒在地，向上天祷告道：“今江流儿寻得了祖母，我佛如怜弟子志诚，保我祖母双眼复明！”遂用双手摩挲祖母双眼，须臾之间，双眼睁开，仍复如初。

    张氏抱定孙儿，哭道：“你果是我的亲孙儿，与我儿光蕊一般无二！”二人又喜又悲，江流儿把祖母又接到刘小二店中，付了一些银钱，教刘小二好生照料，又与祖母一些盘缠，道：“我此去月余就回来接祖母，且宽心在此，那时我一家即可团聚。”

    说罢，江流儿辞别祖母，一路奔大唐长安而来。

    未知江流儿是否报得大仇，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