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以杀止杀，让天下只剩一个声音！
突然天降大雨。
曹操抛弃乘坐的走舸，与许安一起进城避雨。
回到许安临时住处。
随行护卫的十几名亲兵，守在住处外面警戒。
许褚、典韦站在书房外。
书房内。
曹操、许安相对而坐。
面前煮着一壶茶。
许安先给曹操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杯，一口还没喝上，外面传来脚步声。
曹昂匆匆走进书房。
看到曹操后，连忙拱手行礼，“孩儿拜见父亲。”
曹操打量着曹昂。
比起离开时最大的变化，就是气度更加沉稳。
“不错，”曹操赞叹一声，指着许安身边，“坐吧。”
“谢父亲赐座。”
曹昂道了声谢入座。
许安、曹昂并肩坐在一起，一白一黑对比鲜明。
曹操越看越满意。
让两人坐在一起，曹操的想法不难看出来。
连外面的典韦也知道，这是视许安为子侄辈。
许安看破不说破。
能进一步获取曹操信任，有利于日后献毒计。
何乐而不为？
曹操喝了口茶，开口道：
“一路乘船过来，房舍、田地皆成一片泽国。”
“据荀攸、程昱估算，这场大水将影响兖州、豫州、徐州三地，造成数百万人饥荒。”
“战后有的忙了。”
一场大水淹得痛快，战后处理令人焦头烂额。
曹操现在的心情，就是痛苦并快乐着。
说这话时，曹操留心观察了曹昂的反应。
只见曹昂皱了下眉。
然后没了动静，没有喊出口头禅“大丈夫怎样”。
能让嫡长子有所成长，付出一点代价值得。
“看来你跟着子霖，学到了点东西。”曹操抚须淡笑。
曹昂肯定点头，“孩儿从先生身上受益良多。”
看到父子二人互吹，许安不以为意，而关于水灾泛滥，他已经考虑过灾后情况。
历史上曹操水淹下邳，正处于冬季枯水期。
因此决沂、泗之水，水灾还在可承受范围。
但现在是五月份。
南方已经进入雨季，中原地区雨水也不少。
水位有所回升，加上许安又刻意在上游蓄水。
水灾泛滥意料之中。
许安已有应对之策：
“灾后要做三件事，防疫、赈灾还有杀人。”
“灾后防疫最重要。”
“死尸处理不好，容易滋生病菌引发瘟疫。”
“我的建议是火化。”
提到火化，曹操这般狠辣的人都觉得狠辣。
曹昂习以为常。
为了守住城墙，他亲手点燃酒精烧过活人。
烧尸体没什么大不了。
于是曹昂力挺许安，“孩儿赞成先生的建议。”
信重的军师和心爱的长子达成一致，曹操也不是矫情的人，顺势同意火化尸体。
接下来是赈灾。
“赈灾，百姓粮食减产，可从其他郡县调粮。”
“百姓房屋被毁，以明公名义给他们重建。”
“总而言之，百姓缺什么，明公就给什么。”
许安刻意强调“百姓”，将世家豪族排除在外。
曹操一双细眼微眯。
百姓在他眼中，乃至所有诸侯眼中都不重要。
或者说不是首要。
诸侯忙着互相攻伐，哪有时间管百姓死活。
只需获得世家豪族支持，世家豪族剥削百姓，诸侯就能间接从百姓身上吸血。
曹操焦头烂额，是愁着安抚受灾的世家豪族。
“为何不提世家豪族？”
曹操认为有必要点醒许安。
不能让这样一个好孩子，走上歪门邪道。
许安轻蔑一笑：
“智伯瑶水攻破晋阳城，导致三家分晋，韩、赵、魏三家找智伯瑶要过赔偿吗？”
“田单火牛阵破燕军，烧的是自家地盘，齐国贵族受灾，是否有人找他要赔偿？”
“昔日董卓火烧洛阳，可见他赔偿世家豪族？”
一连三声反问，讲的都是事实。
仅仅摆事实还不够，许安还有具体应对方法。
“兖州是明公大本营，明公取得一场大胜，当地世家豪族巴结明公还来不及。”
“豫州大部分是袁术地盘，明公应该高兴。”
“明公最关心的徐州，本地豪族以陈珪为代表，积极响应水攻，不信可问大公子。”
曹昂神情有些不自然。
能不积极响应嘛，不响应你要杀人全家啊。
看到曹昂表情，曹操就知道里面定有隐情。
但结果是好的。
这时候揣着明白装糊涂，才是最好处理方式。
曹操权当不知道这件事，换了个话题：
“灾后杀人又作何解？”
许安语调平缓：“只要有人耽误赈灾，明公皆要杀，杀之可以立威，可以平民怨。”
“以杀止杀，方能让这天下只剩一个声音。”
许安说得很平淡，曹操却听出浓浓的杀意。
话说直到今天，曹操都不知道许安志在何处。
“这是你的志向吗？”
曹操一时心潮澎湃。
可惜澎湃归澎湃，曹操已经过了热血的年纪。
摇了摇头，“子霖心意我已知晓，前两条可以依从，唯独最后一条我不能应。”
曹操不是唯唯诺诺型主公，遇事有自己的决断。
一旦做决定很难更改。
许安笑了笑，也没有坚持，以后有的是机会。
“父亲，先生。”
“请喝茶。”
担心曹操、许安有不愉快，曹昂为两人倒茶。
曹操举杯敬许安，“以茶代酒聊表谢意，待回转许都，再请子霖喝最好的杜康。”
说着饮尽杯中茶。
“在下却之不恭了。”许安同样一饮而尽。
两人相视一笑。
书房响起轻快笑声。
接下来一整天，曹操待在书房与许安聊天。
曹昂陪茶、陪聊加陪笑。
愉快的一夜过去。
翌日清晨。
房外风止雨歇。
许安、曹操畅聊一天一夜，依旧神采奕奕。
曹昂打了个哈欠。
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推开窗户透透气。
雨后空气格外清新。
一轮红日升起，温暖的阳光洒进书房。
也洒在许安身上。
许安一袭白衣，浅笑安然应对曹操的提问。
温和的笑容、柔和的嗓音，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曹昂忍不住露出笑容。
时间渐渐流逝。
日头越升越高，室内光线逐渐明朗。
阳光洒在许安鬓角。
一抹晶莹闪烁。
“先生有白头发了。”
曹昂瞳孔为之一缩，盯着这抹晶莹喃喃道。
许安起初不以为意。
少年白不是很正常嘛。
当坐在对面的曹操，也露出惊恐目光时。
许安心往下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