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皇帝醉酒
“这还不是最紧要的，”丞相夫人挽着丞相的手边走边说，“身子坏了仔细将养着便是，我更担心锦儿跨不过第二个孩子未能平安出生这道坎。”
“凡是母亲，哪有不爱自己儿女的？只希望皇上能将那可怜的孩子好好安葬，多少能给锦儿一些慰藉。”
丞相夫人说着说着，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她抬头一看，才发现丞相的脸色难看得紧。
“相爷，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丞相回过神来，脸色缓和了一些：“是我陷入魔怔了，夫人并未说错什么。”
丞相夫人还有些担忧：“方才相爷在想什么？”
丞相低头看她，看她眼里满含担忧，不忍把皇上的所作所为告诉她。
“我在想，锦儿刚失去了一个孩子，心中定然难受，你先在宫里住几天陪陪她，府中之事交给月儿打理便好。”
“相爷不说我也会留下，”丞相夫人想起小女儿云月，不由笑道，“那丫头毛毛躁躁的，亏得相爷还为她说好话。”
“夫人不知，月儿这丫头机灵得很 ，中秋时要不是她……”
谈笑间，笼罩在两人的心头阴霾都散了不少。
只是今夜，注定有人难以入眠。
悯帝坐在养心殿的窗前，独自喝闷酒。
在位数年，他勤于朝政，不敢懈怠分毫，大夏国在他日复一日的努力下，迎来了千年一遇的太平盛世。
为了警醒自己，他极少喝酒，今夜喝了不过两杯，他就有些醉了。
海公公看着悯帝失意的样子，摇了摇头，上前劝道：“陛下，夜里风寒露重，要保重龙体啊。”
“海公公，”悯帝打了一个酒嗝，“你说，朕是一个好……嗝……好皇帝吗？”
“陛下勤政爱民，忠厚任恕，自是极好的。”
“那为何……嗝……为何老天要朕骨肉分离？”
悯帝一张脸红透了，已然失了理智，他站起身，操起桌上的酒壶，就往地面砸去。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吓得养心殿伺候的宫人纷纷跪下。
“为什么？难道朕十余年的付出，竟换不来老天的一次垂怜？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皇上，您醉了，该歇息了。”海公公说着起了身，扶着悯帝走向龙床。
悯帝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朕没醉……没醉，朕还要……还要再喝两杯……”
突然又变得很哀伤：“锦儿，朕……朕把咱们的孩子弄丢了，弄丢了啊，朕要怎么……怎么面对你啊……”
只有养心殿的宫人知道，那天夜里悯帝哭得撕心裂肺。
第二天早上，悯帝忍着头痛上完了早朝，就直奔坤宁宫而来。
在寝殿门口，他站了很久，想进去看看皇后，却又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寝殿内，皇后早已从宫女口中得知皇上已在外面站了许久。
皇后知道，第二个孩子没能平安降生，对皇上而言，又何尝不是锥心之痛？
他无法面对自己，自己亦是无颜见他。
两人就这样隔了一扇门静默着，良久，悯帝说道：“海公公，回吧。”
“嗻。”
“娘娘，皇上走了。”李嬷嬷走进来说道。
皇后轻轻应了一声“嗯”，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李嬷嬷小心翼翼地用手帕擦掉了皇后落下的泪：“娘娘，没事儿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丞相夫人到时，皇后的眼泪已经止住了，但是眼眶还是红红的，眼里蒙着一层水雾，显得分外可怜。
丞相夫人一惊：“怎么了？怎么哭了？”
皇后看到丞相夫人来了，眼泪又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李嬷嬷忙道：“哎呀夫人，娘娘这是在为皇上伤心呢，方才皇上明明已到殿外了，却不进来看看娘娘就走了。”
“竟有这事！”丞相夫人也来了气，“我的锦儿为他操持后宫、生儿育女，他却看都不看一眼就走了，真是好没道理！”
皇后一慌，连忙抬头制止丞相夫人：“母亲慎言！”
丞相夫人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只能闭上嘴，眼里还喷着火呢。
皇后被丞相夫人敢怒不敢言的表情逗笑了：“母亲，别生气，气坏了身子谁来陪我呀！”
丞相夫人阴阳怪气地说道：“你指着谁来陪你？反正不是我。”
“也不是老奴。”李嬷嬷笑着附和。
屋内其乐融融的气氛，将皇后的悲伤冲淡了些许。
静默了一会儿，丞相夫人看女儿眉眼间似是又要染上愁绪，心里也明白这道坎怕是很难跨过去。
她牵着女儿的手轻轻拍着，用无声却有力的关怀给女儿面对丧子之痛的力量。
皇后就这样静静地坐着，靠着丞相夫人的肩膀睡着了。
这是皇后这些日子以来睡得最好的一觉，直到傍晚时分才醒，醒来没看到丞相夫人，心里有些落寞。
“锦儿，娘给你煮了你最爱的鸡丝粥，快来尝尝合不合胃口。”
丞相夫人快步走来，后面的小宫女用托盘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丝粥也跟了进来。
看到鸡丝粥，皇后脸上的笑淡了一些，丞相夫人也反应了过来，叫小宫女退下了。
丞相夫人满含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好。”
皇后摇了摇头：“不，母亲很好，不好的是背后害我的孩子的人。”
皇后平日温和的目光此时盛满了仇恨，看得丞相夫人心惊不已。
丞相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她明白，说再多也没用。
她只是不希望女儿被仇恨笼罩，希望女儿可以过得开心一点。
“锦儿，母亲知道你很难过，也恨背后之人，但是日子还要过下去，母亲所求的，只有你一生平安喜乐。”
“背后之人我们会去查，你的首要任务是养好自己的身体，其余的交给我们便是。”
皇后知道丞相夫人的担忧，说道：“母亲，女儿不会陷入仇恨和悲伤的泥沼之中，日子得向前看，女儿只是想为死去的孩子讨个公道罢了。”
丞相夫人见她不似在说假话，心下一松，又嘱咐道：“母亲看得出，皇上与你之间有几分情意在，这是极好的，但帝王之爱如天上月，变化多端，切记不可沉溺其中。”
皇后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