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她这些年过得很糟糕
陆长尽开车回去的时候速度很快，车上的关宛白一直呆呆的，楞在那儿，也不哭，也不说话。
只是盯着自己的手。无意识的把手塞进嘴里咬着，兰书一发现就给她掰下来，后来索性握住她的两只手。好在这样她也不动了。
到了关家，兰书牵着她的手走进去，她也不挣扎。
就那么坐在沙发上，看得兰书心疼的紧。
温眠见着她的异样，小声询问陆长尽，他也只是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都暗了下来，关宛白却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似的。她拍了拍兰书的手，露出一个浅笑：“兰姨，我没事啦。”
“你要是实在难受，就哭一哭吧。”兰书看着她这样子心里也不好过。
“没什么的，我刚刚只是太意外了，毕竟，谁也没想到他还活着。”关宛白这时候很平淡，就好像刚刚真的和她说的一样。
兰书起身不再和她说这个事儿：“宛白吃什么？兰姨给你做。”
“都可以，兰姨做的我都爱吃。”关宛白抱着旁边的枕头，甜甜的冲兰书说。
似乎早料到她是这个回答，兰书起身就去厨房忙活起来。做了她最爱的虾，炒了盘青菜和番茄炒蛋。
关宛白也很给面子，一直往嘴里扒拉着饭，还忍不住夸赞说好吃。兰书看着也很开心。
吃完没多久，关宛白就说困了，起身就躲进房间。刚一进去，一阵恶心袭来，忍不住干呕，她趴在卫生间把刚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突然就觉得舒服多了。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沉默了许久，她才重新打开门。
只是刚一出来就和兰书来了个对视，看那表情，早就知道了一切，她试着动了动嘴：“兰姨。”
兰书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没关系的。都会好起来的。”
她守在关宛白的床边，女孩儿的小脸苍白的没有血色，整个人都是恹恹的，她知道，她受了不小的打击。
有那么一瞬间，她禁不住怨恨，如果关弛不出现，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她的宛白，还可以好好的过日子。
情愿当他死了。
兰书一关上门，关宛白就坐起身来，全身都是颤抖着的，她一闭眼全是十年前的一幕幕，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整个屋子黑的看不见，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她使劲的捂着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忘记它，可是它却像生了根的树，越长越牢固。
兰书下楼的时候陆长尽这才舒了一口气：“妈，宛白怎么样了？”
她摇了摇头：“都吐了。现在睡了。”
“那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她轻蔑的笑笑：“能怎么办？我看他就是见不得宛白好。”
“那我先送你们回去。”陆长尽看了看温眠，拿起车钥匙。
车上的氛围也是闷闷的，几个人心里都不好受。早知道会在那儿遇着人，就不去关家叫宛白了。
好巧不巧，刚到陆家，又看见了杵在那儿的关弛。
兰书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眼神都没给他：“你来干什么？陆家不欢迎你。”
后面的陆长尽也冷冷的说：“你最好赶紧走，不要出现在这里，以后也不要出现在宛白面前。”
“兰姨，陆叔叔，我有话和你们说。”关弛低着头，跟在他们后面。
沉默半晌，还是陆明义开了口：“你进来吧。”
他们坐在客厅，谁也没有开口。关弛张了张口，又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
“你有什么话，说了快走。”兰书现在实在是不想见他。
“兰姨，陆叔叔，我错了。”关弛这时候认错倒快。
“你错了，十来年的痛，你一句错了就可以翻篇了对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真知道自己错了。”
“关弛，你说说，为什么要说出那些话？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她差点死掉？”陆长尽实在是想不通，明明在那之前，关弛是最护着关宛白的，逢人就说关宛白是他妹妹，旁人靠近一点儿都不行。结果却是他，对关宛白说出了那些最恶毒的话。
关弛突然瞳孔一缩，整个人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她，她真的差点死掉吗？”
“那天之后，她一个星期没吃东西，是妈硬生生给她灌了点粥，后来才勉强活了下来。关弛，那年她才十岁。”陆长尽越想越气，他甚至无法想关宛白那一个星期是怎么过来的。
关弛没说话，他不知道那几句话会造成这么大的伤害。他以为照她那个性子，即便听说了什么难听的，没几天就过去了。毕竟，她以前都是这样。
“我以为，是她害死了爸妈。”
他从小就很喜欢这个妹妹，但是爸爸和妈妈好像不怎么喜欢她。没有饿死她却也从来不陪她，所以关宛白打小就黏他，喜欢跟在他后面叫哥哥。
故事发生在他十四岁那一年，父母在去接妹妹的路上出了车祸，从那以后他就恨上了关宛白。
他觉得如果没有她，父母就不会死，再加上那时关家二房把他接了过去，一直说是妹妹害死了爸爸妈妈，她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所以在听说关宛白来找他的时候，他只有厌恶，甚至在听说她被火困住的时候只有庆幸。
现在想想，那时的他究竟在做什么？
“关弛，你知道为什么那天你的父母要去接宛白吗？”兰书突然也提起从前那件事。
关弛摇了摇头。
“因为他们想拿宛白做交易。南城的童家有个小少爷，生来体弱多病。那时候他父母也已经不在人世，只有这么个独苗，老爷子就和你爸妈做交易，他扶持关家，关家要把关宛白送过去。从此是生是死，都和他们没关系。”兰书提起这段过往，还是想不明白，明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去处，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把自己的女儿送出去？
“关弛，你爸爸妈妈对关宛白从来就没有爱。她从小到大都只有你一个哥哥。但是你也不爱她。”
兰书的声音很轻，但是一字不落灌进了关弛的耳朵里。原来……原来竟是这样吗？
“还有，那场火是关家二房放的。她十岁的时候，为了找自己的哥哥，差点被烧死在那儿。”
关弛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的要命，他曾说过的话还存留在他的记忆里，对于那时的关宛白来说，那是什么？
他去了关家，他们待他并不好，生疏地可怕，有时候还会打他。等长大了几年，他也放了一把火，所有人以为他也死在了那场火里，但是没有。他跟着戎家去了国外。
他总是做梦，梦到关宛白。梦到她在叫哥哥，梦到她在哭。
“后来她好不容易缓过来，嘴变得特别甜。但凡遇见比她大的就叫哥哥姐姐，又会撒娇，又会哄人。”
“可是关弛，她从来不向我们提起你，也从来不提父母。她一直在回避，关弛，她这些年过的很糟糕。”
关弛紧绷着的弦突然就好像松了，神情恍惚，瘫在沙发上，喉咙干燥发痒，说不出话，也不敢抬头看他们的眼睛。
兰书说着这些事情，眼里的泪早就滴落下来，她是真心为宛白鸣不平。
陆长尽站在一旁没说话，那些像刀子似的话，又怎么可能说过去就过去呢？
突然，门口站着李知节的身影：“姨，关宛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