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没了
一顿晚餐，蒋父一会儿叹息一声，一会说一句，蒋母时不时的附和着。
晚餐十分丰盛，四个人却吃得十分压抑。尤其是蒋玉华，食之无味。
蒋玉华本来吃饭并不快，那顿饭却吃得比平常稍微快一些。
他放下碗筷，站起身，“爸妈，我单位还有点事，我回单位去了，晚上就不回来了。”
蒋母茫然的望着儿子：“明天不是周末吗，你不上班呀？这么晚了，你回单位去干什么呢？”
蒋玉华微微一笑，轻声道：“单位有点事。我晚上就住在单位，明早免得早起。”
眸光流转，他看向徐珊，徐珊也看着他。
他眉头微蹙，满怀歉疚，嘴唇微微动了动，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一言不发，转身出了家门。
徐珊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转身的那一刻，她对他最后的那一瞥，会成为了永恒。
他那富有极强亲和力的笑容，从此消失了。
他那低沉温和富有磁性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了。
他那高大帅气的身影从此定格在了那一刻，成为了永恒。
她还有怀孕的事没有告诉他，还有他们对未来的规划还没有实现。
她还有好多好多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跟他说，他就那样消失了，他就那样离她而去了。
那天晚上，蒋玉华走了后，徐珊早早的上了楼。躺在床上，刚开始翻来覆去睡不着，因为怀孕的缘故，没多久，还是困意袭来。
昏昏沉沉间，也不知道是几点了，她被一阵哭闹声所惊醒。仔细听，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
哭声悲鸣而痛苦。
徐珊闭着眼仔细听了听，是蒋玉梅和蒋母的哭声，还有几个男人的安慰声。
徐珊顿时清醒，心里一慌，心脏狂跳不止，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同时脑海里闪现出多个疑问。
这么晚了，她们在哭什么，哭得那么伤心？
这么晚了，玉梅怎么会回来了呢？她们在哭什么呢？
下床开灯一看时间，凌晨一点过。
徐珊赶紧披了一件衣服开门下楼。
门打开的那一刻，那撕心裂肺的哭声狠狠地刺了一下她的心脏。她腿一软，没站稳，差点摔了。
徐珊的心脏像打鼓一样，“咚咚咚”地狂跳，就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她三步并着两步往楼下冲。
母女俩就在院坝中间哭，蒋母坐在椅子上哭，已经哭得浑身抽搐瘫在椅子上了。
蒋玉梅站在旁边，手搭在蒋母的肩上，哭得抽抽搭搭的，十分伤心。
两个男人站在旁边束手无策。
“我的儿呀，怎么会是这样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你们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儿子呀？”
“天哪，妈呀，这叫人怎么活呀？”
“你们那么多人，怎么就没有人去帮他呀？为什么会这样呀？”
“你才刚刚回来，才刚刚长大，怎么会这样呀？ ”
“你叫我以后怎么活呀？天呐，你要收命把我的命拿去吧，为什么要收了他的命呀？”
……
徐珊从他们断断续续的话语里听出，理智告诉她，蒋玉华出事了。她后背发麻，一阵恐惧感向她袭来。
她疾步走过去，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
她在心里不停的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话还没有出口，泪已先流。
她咬着唇，颤着声音问道：“妈，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在哭什么？”
一个男人喉咙发哽，压抑着自己情绪，嗫嚅着说：“蒋玉华……他……，他出事了。”
男人说完，仰着脸看向黑沉沉的天空，长长吐了口气。昏暗的灯光下，男人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闻言，徐珊大脑轰的一下一片空白，果然出事了。她神经紧绷，汗毛竖起，体温骤降，心沉到了谷底。
一秒钟后，她心里抱着一丝侥幸的希望，安慰自己：出事了，只是出事了，只要人没事就好，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
她提着一口气问道：“他出什么事了？他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尽管她心里抱着一丝希望，但是从他们的言行举止来看，她觉得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的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有点摇摇欲坠。
另一个男子见状，喊道：“玉梅，快把你嫂子扶着。”
蒋玉梅抽抽噎噎的过来伸手去扶徐珊。
男子搬来一把椅子，“嫂子，你坐，你坐下我跟说。”
“蒋玉华他到底怎么了？带我去看他。”徐珊终于吼了出来，哭了出来，这句话是她拼尽力气才吼出来的。
与其说是吼出来的，不如说是凄凉的悲鸣。
她试着推开蒋玉梅，却没有推开，蒋玉梅和男子把她按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的身体发颤，心里发慌，慌得好像嘴一张，心脏就会从喉咙里跳出来似的。
徐珊坐下后，他们长吁短叹的还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看他们的表情，尽管是黑夜，看不太清楚，但徐珊肯定，他们在流泪，他们在哭泣，他们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男儿有泪不轻弹。
她心里更慌了，慌得快窒息了。她强撑着站起来，拼尽力气，痛苦的嘶吼道：“蒋玉华他到底怎么了？我要去看他。”
徐珊是属于那种文文静静大家闺秀斯文类型的女子，即便是嘶吼，声音也不是很大。
但能听得出那是极其伤心的嘶吼，那是心碎到极致的嘶吼。
她的心很痛很痛，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揪着她的心脏在撕扯，她的心在流血，撕心裂肺，很疼很疼。
他们扶着她，嗫嚅着说：“嫂子，你先坐下，坐下我们跟你说。”
“玉华没啦……，玉华没啦……，我的儿呀……，我的儿呀，……”
蒋母撕心裂肺的哭嚎着，哭得肝肠寸断，哭得几乎晕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他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徐珊哪里还坐得下去呀，她的心……碎了。
她泪流满面的挣扎着想要往外走。他们拽住她，不让她出去。
两名男子中的其中一个说：“蒋玉华去世了。”
院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齐齐的看向徐珊，个个神情沮丧木讷。
徐珊僵愣了两秒，用力挣脱开，悲鸣道：“为什么？不可能。”
她不相信他们说的，他们肯定是骗她的，她更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