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炸蚂蚁腿
在最后面的冯大有突然喊了句&34;卧槽,什么东西?&34;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淤泥中一条巨大的蚯蚓正朝我们爬来,在蚯蚓的身后,紧紧的跟着一只巨大的蚂蚁,立直了有一人多高,油亮的身上长了两只透明翅膀,张开嘴上两个大钳子撕咬蚯蚓。
孔晓云向来害怕虫子,发出一声尖叫,那蚂蚁好像发现了我们,放下口中的蚯蚓,猛地朝大有扑过去,小钱的刀和冯大有的剑几乎是同时扎在蚂蚁身上,止住了他向前冲的劲头,冯大有从蚂蚁的头上拔出短剑,用力一削就把蚂蚁头砍飞出去,脚下的蚯蚓还在不停往前蠕动,被我一脚踢飞出去。
那只大蚂蚁没了头躺在地上,扑腾一会儿就不动了,我走过去拽下一根腿闻了闻,很像帝王蟹的味道,连尺寸也差不多,烤着吃味道肯定不差,就又拆下两根,从中间掰断,只留下靠近身子处,肉多的那一节塞进包里。
小钱擦了擦刀上湿乎乎的液体把刀收了回去。算命先生也走过来用力扯下巨型蚂蚁的两个透明翅膀,我高兴的对他说&34;道爷,要给小钱安上翅子吗?那真是如虎添翼啊。&34;
小钱听见也眼前一亮,算命先生却摆摆手&34;这小翅膀也经不住他啊。&34;
算命先生把翅膀夹在腋下,从怀里掏出两块牌子,黑棕色的像玻璃一样材质,上面刻了两只咬着铜钱的独角狮子,估计这一类不是卖给学生的。他把牌子上的红绳解下来叼在嘴里,两手各拿一块牌子用力碰在一起。
啪的一声昏暗的地宫中闪出一片火花,一连碰了几次,撞出的火花越来越大,终于两块牌子都发出明亮的黄光,亮度不亚于一个老式灯泡。算命先生把两块牌子合在一起用一根绳绑上,又用另一根绳子把两块牌子和翅膀绑在一起。他用力勒紧绳子,然后往上一扔,巨大的翅膀带着一团明亮的光飞了起来,把周围十几步照的一片明亮。
我好奇这双死翅膀是咋飞起来的,刚才明明看他绑的很死都没有活动空间,现在居然灵活的飞在空中划着8字形悬停。我用力跳起来,它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快速飞往斜上方躲过。地上还有很多淤泥,我落下时没站稳摔了个屁墩,它又缓缓降回原来的位置。算命先生向前一指,它又慢慢往前飞。
冯大有把我拉起,看着我抖掉裤子上的泥调侃道&34;你这空手哪能抓到,你得骑个扫把&34;。
跟着算命先生做出来的大号&34;萤火虫&34;又往前走了十几步,突然闻到一股香味,像是有人在这黑暗的地宫中摆摊卖炸物,我一开始就闻出来了,是菜籽油的味道,小时候姥姥家里榨油,总是把我喊回去吃炸鸡腿,走的时候还会拎上两大桶,这个味道我熟悉的很。可我还是故作姿态,仰着鼻子摇头晃脑,学着算命先生的样子逗孔晓云&34;贫道掐指一算,此油出自东土大唐杏花岭上的陈年老菜籽!&34;
这一下真把她逗笑了,从刚才被挖心的恐慌中缓过劲来,孔晓云鼓鼓掌&34;净坛使者名不虚传啊。&34;
沿着香味继续走了十几步,前面地上没有了淤泥,取而代之是一片沸腾的油池,我们下来的位置是地宫的东侧耳室,里面比正常桌子大几千倍的石桌子和一条小河,此刻刚走出来,前面的空间就是主墓室了。而这个油池宽六七十米占满了整条道,纵向长度也有二三十米,直接跳过去就是天方夜谭,好在上面还架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粗木头当桥。刚才闻到的香味就是从这池子里飘出来的,此刻不断沸腾的菜籽油还冒着白烟,池子四壁和池底又白又光滑,像铺了一整块大瓷砖。
先前我第一次下来,被刘丞偷袭后找人在里面转过,哪里有这么大的一方油池子,看来又是刘丞两人捣的鬼。我把书包里的大蚂蚁腿拿出来,想过过油,这么澄澈的好油不炸点东西可惜了,况且螃蟹得吃新鲜的,这俩味道差不多,做法也应该类似吧。我刚蹲下身想把手放在上方试试油温,算命先生拉住我&34;先过桥吧,要是你站不稳从这木头上掉下去,也等于你俩一块炸了。&34;
被他一说我还真有点害怕,小时候祸害人在家里用油锅炸元宵,结果在锅里爆开,热油溅的到处都是,我当时刚睡醒还光着膀子,我妈听见动静问我为什么要在厨房跳霹雳舞。
我们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这装满热油的池子似乎只能从上面走过,四周的石壁很光滑很潮湿,不可能借助墙过去。等他油温低下来,似乎也不可能,池子里的油好像越滚越旺,上面的白烟更浓了。
正思考的时候,一滴油飞溅到我的裤子上,火烧一样的疼痛提醒大家要赶快通过了。
小钱艺高人胆大,把刀抽出来,横在胸前,帮助自己平衡,他身法又轻又稳,脚尖踩着那四四方方的木头,快速往前走,还有三四米到对岸的时候,他一声低喝,像一只豹子跳了过去,稳稳落在对面。
见他成功,冯大有也走了上去,他倒是聪明,趴低身子想从上面爬过去,可锅里的油不断溅起,他刚趴下就被烫的不断扭动,眼看就要掉下去,被我一把拉了回来,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34;冯司令,今个也要学车迟国斗法,下油锅洗洗澡?&34;
他的脸皮跟我一样厚&34;看差了,以为池子底下有几个钢蹦,打算捞上来请你吃雪糕呢。&34;
看见冯大有差点掉下去,原本被小钱建立起信心的孔晓云又害怕起来,我只好先给她打个样,不然这种情况也不可能有人把她背过去。
刚迈上那根四四方方的大木头,就感觉一阵阵热气灼烧着我的小腿,连脖子都能感觉到。升腾的油烟也呛得我嗓子痛,我退了,回来咳嗽几声,吸满一口气又走了上去,走这种独木桥,最重要的就是有节奏,一口气走下来,眼睛看前方千万别停住脚,不然就会失去平衡掉下去。不要想着下面是油锅,想象棍子下面就是平地,心中就踏实很多。走到三分之二的时候白色的油烟更浓了,前方的视线都有些模糊,我身上的汗已经把衣服打湿浸透了,我小心翼翼的又吸了口气,忍住想要咳嗽的强烈冲动,继续往前走。突然我感觉脚下四四方方的木头变窄了,而且变圆了,这明明是一根巨型的筷子,圆的比方的难走多了,小钱走了一遍咋不说呢,这孩子不懂团队沟通啊。
就这分神的一瞬间,我脚下没站稳,往旁边栽了过去,我心里想着&34;完了,爱吃了半辈子的炸鸡,今天让人家炸了,可我还没裹面呢,直接炸出来的会焦啊&34;。
随着孔晓云的一声尖叫,算命先生做的那个&34;萤火虫&34;原本在上面照明,突然冲了下来,我也没多想,把手摁在了上面,效果还不错,他比我想象中更能承重,我的两个脚踩在原木上,一只手撑在&34;萤火虫&34;身上,勉强稳住身形,我撑着他又把身子扶正,小钱也过来接应,我才有惊无险的通过了。
算命先生突然坐在地上喘粗气,看来刚才是他发力了,那巨大的&34;萤火虫&34;也忽上忽下,很快掉在了地上,翅膀碎裂成几瓣,好在两块牌子还发着光。
这回孔晓云是真的不敢过了,连冯大有都在那里直嘬牙花子&34;这也太吓人了,没有别的路了吗?&34;
我也知道时间确实有点急,得赶紧追上老道,等他恢复好了,还真不好对付,可就目前这个情况,孔晓云肯定是不敢再走了。我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这肯定是老道布的局,他既然把孔晓云当杨怡,那肯定不会伤到她。我把这个想法说给他们听了后,孔晓云不愧是新时代的勇敢女性,他用食指轻轻点了下,滚烫的热油,然后一脸惊喜的说&34;真的没事。&34;
说完她走上那根巨大的筷子,轻盈的像只猫,不一会就走了过来。
我完全不担心算命先生,便对冯大有喊到&34;咱老爷们不能认输啊,上天给了我们一道考验,技术可以不如人家女孩,胆子输了可完了,怕啥呀,哪怕过不了,跟考官也混个脸熟&34;。
冯大有摆摆手&34;不急,我小意思,这破缎子衣服不合身我先整理整理,让道爷先过。&34;
算命先生此刻也来到了油池前,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镜子,扔了过来,扔之前嘱咐小钱千万接好,他就这一个,还让我和孔晓云躲远点,小钱也确实是练过,镜子飞过来的时候,他不是用手去接,而是飞快的探出手在空中抓住了镜子。
算命先生让他把镜子给我,是那种老式的塑料包边小镜子,带一个小把手能挂起来,背后还是陈好的照片,颇有年代感。
按照他的要求,我站在油池的另一边,把镜子对准算命先生,他大声的问我&34;你看见我站在油池边上了吗?大点声回复我&34;。
我往镜子里看去,油池边上笔直的站着算命先生,前方是一阵阵白色的油烟,我猛吸一口气,大声喊道&34;我看见你站在油池边上了&34;。
这一嗓子吼出来,吓了孔晓云一跳,一边往旁边躲一边捂耳朵,我自己用力太猛,感觉头有点晕,低下头重心有点不稳,往后踉跄着倒了两步,一时间没拿稳镜子,镜子掉在淤泥上,那淤泥有十厘米厚,也没什么石头,可那镜子却啪的一声摔成一堆碎片,我心里慌了起来,他嘱咐过叫我拿稳,这下没法向他交代呀,抬起头刚要道歉,发现算命先生已经站在油池的这一边了。
孔晓云,我还有小钱都很惊讶,刚才我们的注意力都不在油池上,根本没看到他是怎么过来的,冯大有更是惊讶&34;牛哇,我就看见镜子反光,晃了一下我眼睛,再睁眼你就过去了,大师,你也渡一下我呗&34;。
算命先生摇摇头&34;能用的都用过了,你只能靠自己了。&34;
我跟冯大有喊&34;要不你也学学孔晓云,说不定老道念旧情也不伤害你?&34;
我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眼下就只能靠他自己了,就这么看着他,他肯定会有压力,不如先尝尝我的蚂蚁腿。
我又从包中把两根蚂蚁腿掏出来,抓住一头轻轻放进油中,油里顿时冒出许多小气泡,一股浓郁的海鲜味道飘了出来,算命先生也在一旁疑惑道&34;真的是螃蟹味的吗?&34;
小的时候去姥姥家后山玩,会抓许多的蚂蚱,用狗尾巴草串起来,然后拿回家喂鸡,这样鸡就会下很多蛋,有的时候调皮,会故意把蚂蚱的腿拽下来,那个味道就和螃蟹的味道是一样的,我还试过用炭火烤,但当时手艺不精,总是烤糊了。再后来有一次去北京,一个朋友也总算用蚂蚱招待了我一回,他从菜市场买了黄黄的一大包蚂蚱,扔进清水盆里淹死,反反复复泡了几遍,把肚子里的脏水都吐干净了,然后才丢进油锅里炒,味道确实比炒河虾香,但和小时候闻的那种味道还是相差甚远。
这一回的味道就差不多了,像是新从水里捞出来的帝王蟹,勤劳的水手用断掉的蟹腿来做自己的午餐。
清炸了一会后,我捞起一根放在嘴边吹了下,然后一口咬上去,蚂蚁的皮壳很薄,炸完之后又酥又脆,里面的肉很饱满,是一条一条的,又嫩又鲜。
正常炸螃蟹要先煎熟后再加调料闷一下才香,如今没有那样的条件,但胜在食材好,油也好,老道用来炸人的油能差到哪里去,很快周围就是浓浓的螃蟹味。
我把另一根也捞起来,想分给他们三个吃,算命先生摇摇头,孔晓云说他不爱吃海鲜,小钱倒是识货,掰了一节扔进嘴里,吐着热气夸我的手艺好。
我一抬头,冯大有已经走到眼前&34;好小子,有好吃的不等我是吧?&34;
我刚要高兴,他别在腰间的锡制短剑掉了下去,他本能的伸手去抓,自己也失去平衡,栽向油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