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不靠谱的队友

    冯大有以前常和我开玩笑，说他从小打过的架比我吃过的肘子还多，我当时不信，现在也算见识到了。

    眼见犯了众怒，几个人围了上来，冯大有撒腿就往我这边跑，一个壮汉想上来拦下他，冯大有用手中短剑刺向那人眼睛，他也知道短剑没开刃，伤不了正常人，只是想虚晃一下，手上刚刺出去，左脚就已经奔着那人大腿根踢过去了，那壮汉冷不丁失了重心往后退了几步，冯大有抓住机会从旁边钻了过去，他动作很麻利在人群中像泥鳅一样钻来钻去，还掀翻好几个人，许多人只是听见别人喊着拦人，看见大有恶狠狠冲过来一着急就让他冲过去了，我拿着量天尺正盘算要不要先从东边牌楼出去，一旁一个大娘指着我喊到&34;他和那小子一伙的！&34;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脚踹倒了，我想站起身发现周围十几个人围了上来，不等我辩解屁股上又挨了一脚，我赶忙蜷起身子抱着后脑勺，几个男的在旁边数落我两人的罪行，两个女的在我身上乱踢，我心中有愧一时不知所措，毕竟确实是我害了他们还和大有杀了庇佑他们的&34;神&34;，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去辩解，好在我皮糙肉厚，多数人只是围着两个女的踢的也没那么痛，突然一个鸡蛋砸在了我脸上，随后各种菜叶馒头也都扔了过来，更多的人也来踢我，只听见身下叭的一声，我睁开眼睛一看量天尺被人踩成两节，一个老头还把上面那块碧玉捡走了嘴里骂骂咧咧&34;刚就看你拿着个尺子不干好事，快打死他&34;。

    常说泥人也有三分火，刚才理亏挨顿打我也认了，可他们下手愈发重了起来，我猛的跳起来拱出人群，往东边跑去，冯大有也拿着短剑追了上来&34;羽哥，让人家按摩了？&34;

    我边跑边用手清理脸上的鸡蛋液和烂菜叶，眼角余光瞥见冯大有突然栽了过去，正想嘲笑他绊了脚才发现他是让一砖头砸倒的，我回过头，小板凳、土豆、砖头石块甚至还有草鞋覆天盖地的扔了过来。一把菜刀打着转朝我脸上飞过来，我赶忙侧过身冷冰冰的菜刀贴着我的鼻子飞过，一个土豆正中我的右眼，我感觉眼前一黑就往后倒了两步，此时可不能停下脚步，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东西，我闭着眼蹲下身拉起冯大有捂着后脑勺继续跑。可忙中出错，真的被绊了一跤，我的膝盖砸在地上一阵剧烈的酸痛传来，面前咚地落下一块大青砖，碎渣直崩到我脸上划出两道白痕。

    冯大有在前面跑，我一瘸一拐在后面跟着&34;先出去，从牌楼那出去再说&34;。

    街口那家驴肉火烧又重新铺开摊子，听见有人喊打放下手中的活抬头张望，我俩正好从摊前路过，我一伸手拿过两个火烧又拿了一大块没切开的驴肉夹在两个火烧间。

    可酱肉块太大了，怎么也塞不进嘴里，牌楼已经尽在眼前，我站定身和他说&34;先出去，我咬一口先&34;。

    冯大有回过头喊道&34;别吃了，卖火烧那个抄着菜刀来找你了。&34;

    我回头一看，那老头两眼冒着凶光，一把大菜刀举过头顶，一边跑一边把身上的白围裙扯下来。

    这下我更着急了，拼命把自己做的肉夹馍往嘴里塞，可那两个火烧夹块大酱驴肉快有我半个脸高，怎么也塞不进嘴里，看着买卖火烧的老头越来越近，嘴里还嚷嚷着要活劈了我，我只好放弃这个伟大的想法，一口火烧一口驴肉往嘴里塞着。那老头看到更急了，直接把菜刀飞了过来，这下我有了经验，嘴里叼着驴肉拿起书包把菜刀拍到一边。就看见那老头不跑了，又是跺脚又是捶胸，我心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可酱驴肉实在太香了，我伸出大拇指，嘴里塞满了驴肉和火烧，嘟嘟囔囔地说&34;您这火烧烤的也真是一绝啊&34;。

    冯大有不知为啥也返回来，他拿过驴肉在另一头撕下一大块&34;可惜了，要有点香菜就好了。&34;

    我扬起下巴&34;要不你问问他，追咱俩的时候带香菜了吗？&34;

    那老头气直喘粗气感觉随时要晕过去了，我往后看去，还有几个人追过来了，我催冯大有快走。

    街口的牌楼近在眼前，我先一步走进白雾中，却发现面前像是一堵棉花墙，白雾硬生生把我拦住了，我转过头看冯大有，他耸耸肩&34;刚才我也没出去&34;。

    我抬起头看这牌楼，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野狸子的雕像，十分显眼。此路不通，后面又有些人追了上来，我俩扭过头就往青楼里跑。

    这里冯大有比我输太多了，三绕两绕就甩开了追兵，来到后院。一群麻雀从头顶飞过，飞过院墙向南边去了，我俩互相看了一眼，都知道这里不能久留，这里人多眼杂指不定就从哪泄露消息，那些百姓恨不得活剥了我俩。

    我扎了个弓步，让冯大有踩着大腿翻上墙去，可他却掉了下来，我以为是他刚才被砸坏了，跟他开玩笑&34;冯司令，当了这么久员外，坐轿子坐的都不会翻墙了？&34;

    冯大有摇摇头，这墙和牌楼一样，过不去。我不相信又让他拖着我上去，墙外风景不错，青山绿水白云蓝天，可我的手就是伸不出墙外，像是一堵透明的软墙，我正发愣，一片叶子被风吹出墙外，冯大有在下面喊&34;先藏起来歇一会吧&34;。

    我大概明白问题所在了，老道在这一方洞天中造出的世界就只有这条他家裁缝铺所在的步行街，其他都只能看得见却摸不到。

    在柴房中躲好后，天完全黑了下来，我俩一边吃着酱卤肉，我一边和他讲述事情的始末。

    冯大有挠挠头&34;外面才三天吗，我都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了&34;。

    我白了他一眼&34;上次外面十几分钟里面就是一年，你在下面这么久就没弄点准备对付老道？&34;。

    冯大有撅撅嘴&34;那谁想到啊，我以为你俩先出去给我落下了。再说了我在青楼过快活日子过的根本就没有时间概念了，每天就好酒好肉好美人，还有天南地北的好烟丝，我那半包烟虽然怎么也抽不完，可比起这些差远了&34;。

    我想起之前国庆七天假我俩也是每天睡醒去食堂，然后网吧宿舍三点一线，感觉七天一眨眼就结束了，另外两个室友回来上课我俩才反应过来，看来他也是一样。

    两个人都没说话，沉默了十几秒冯大有才说&34;那没办法了，他想咱俩死，你也有招了咱跟他斗一斗呗&34;。

    老道三魂散了两魂 我也很有自信能胜，虽然红绫和量天尺都没了，可也不需要这两样法宝了，定风珠还在就好，而且狸子封住出路，我出不去那老道肯定也出不去，只要再找到老道最后一道魂化成的分身即可，况且算命先生也在赶来，怎么看都是优势在我。

    一想到这我嘱咐大有千万拿好短剑，他也知道这是好东西，嘴里骂着那个骗了他女朋友的骗子，可也不敢扔掉牌子，怕女朋友怪罪。

    我俩打定主意在柴房休息一晚上，我俩伤的都不轻，我的膝盖虽然没肿，可一用力就酸痛无比，刚才单纯是怕挨打强忍着跑的，眼眶也被那个土豆砸的黑紫，冯大有更惨，被水龙扫飞拿一下后背摔的淤青一片，刚才又被砖头砸到肩膀，整个肩膀都肿了起来，看样子是伤到了骨头，我俩实在不敢去找大夫，就只好先挺一晚上，等明天风头过过再想办法，听算命先生说那桥下的河里都是奇花异草，肯定有能疗伤的，明天大可以去碰碰运气。

    我俩躺在柴堆上闲聊，规划着弄死老道后带出黄金要怎么花，不一会我就感觉饿了，偷偷摸摸来到厨房，顺了半只板鸭和两个馒头。

    回到柴房才发现冯大有不对劲，抓耳挠腮的也不想吃东西，我明白这是他烟瘾犯了，可厨房也没烟啊。

    冯大有漫无目的的在我包中翻找，最后掏出杨怡的笔记本，我原以为只带了几件法宝，看来是离开宿舍太匆忙把日记本也顺上了。

    冯大有撕下一页白纸，也偷偷去了厨房 不一会就叼着烟得意的回来了，我一看里面卷的居然是茶叶，大有得意的吐了口烟&34;逼急了我树叶子都能卷一根&34;。

    在柴火垛上靠着吃板鸭，我感觉眼皮越来越沉，再睁开眼我感觉自己轻飘飘的，膝盖也不难受了。

    我走出柴房，穿过熙熙攘攘的青楼，夜晚的步行街格外漂亮，每个小摊都挂着漂亮的红纸福字灯笼，小孩、情侣都在愉快的闲逛着，完全看不出来白天遭受过一场巨大的灾难。

    一个男学生似乎因为价格在和馄饨摊老板争吵，说是摊位其实就是一个担子，一头座着汤锅一头是放着馄饨的几层抽屉，我让老板给我也下一碗，可他似乎完全看不见我，依旧和那个男学生撕扯。

    我只好继续往前走，一个变戏法的周围聚了不少人，他自己钻进箱子里盖上，旁边一个小姑娘吹了一曲笛子，再打开时箱子里除了一大群火蝴蝶外什么也没有了，我跟着一起叫好，那钻进箱子里的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拿着个锣向众人讨赏，轮到我时我还纠结身上没钱，想着要不给他个板鸭腿应付一下，可他却直接略过我，继续向旁边的人讨赏。既然没钱那我就只好多卖力鼓鼓掌，还大声的给他叫了好。

    我又继续往西走，来到刘乃先家的裁缝铺，那个叫老钱的独眼龙的尸体被人搬出门外用草席盖着，小钱头上草草系了白布条在一旁坐着，看见他空落落的左胳膊我心中一紧，他也就三四年级的样子吧，未来余生都是个残疾人了，我想走过去安慰他，可人到跟前又不知如何张口，愧疚如果有形状，那一定是一个站着不敢动的大活人。

    小钱似乎也感觉到我来了，他抬起头又很快低下，我往西看去，尽是黑糊糊一片破败，许多人整齐的被放在地上盖着草席，一些被烧塌的房屋也搭起了草棚，幸存的人围在火堆旁看着煮着食物的锅发呆，锅下火苗跳动间，我看清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突然裁缝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喊我名字。这声音干哑的像是用砂纸打磨椅子腿，不是老道还能是谁。

    我冲进裁缝铺，里面四下无人只有梨花水龙和大梨树烧毁留下的灰烬，西侧厢房几乎也烧塌了。费力的钻过西厢房门，里面布满了木材烧焦的气味，房顶也漏了一个大洞，露出明亮的星空。

    我走近床铺，墙上那个大洞还在，那是三天前无聊，我用锡制短剑挖开的小孔，被刘丞发现后，两边才正式撕开脸皮，这个大洞也是他用面条化成的龙撞出来的。

    我走到洞前往里看，里面依旧是金碧辉煌的大殿，那些伺候的下人，还有歌姬都不见了，中央的水池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法坛，周围插了5种颜色的大旗，旗上还画着我看不懂的符号。

    法台上一张长桌，两侧各一个香炉，一根很粗的香快燃到尽头，香炉脚各拴着一根红绳，系在长桌中间的一盏青铜灯上，那盏灯30多厘米高，里里外外的绿锈反着殿上跳动的烛光，整体是一个人头骨造型，两根红绳拴在下颌骨上，两个眼窝里各盘了一条肥大的长腿的白色蛆虫，头顶处凹了一块进去，里面的灯油快烧尽了，三根灯捻上亮着蓝幽幽的火苗，这应该就是算命先生所说的诛魂灯。

    灯后盘腿坐着一人，穿着灰青色道袍，盘着高高发髻，正在那里摇头晃脑，嘴里念念有词。

    我大喝一声&34;孔晓云呢？她是不是困在树里没出来？&34;

    那人见我来了，露出阴险的笑容，果然是刘丞，他斩钉截铁的说道&34;无知小辈，本想让你在此安享荣华，可你一心舍生，如今我的诛魂灯就要烧尽你的三魂，你死到临头还在关心别人？&34;

    被他一说我才感觉身体里仿佛有一团火，滚烫的热气不断从骨头里散发出来，在身体里不断发胀，一直胀的皮肤发红，头也晕沉沉的，再看桌子两侧香炉，里面的香也马上就燃尽，头骨上的灯油也见了底，三根灯捻上的蓝火变得绿豆大小，马上就要灭了。

    我心中大惊，这算命先生果然不靠谱，他那破纸人没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