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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唯爱难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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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紫色香炉又矮又扁,只七八厘米粗细,两只耳朵却长的厉害,表面很光滑刻着几大团卷云纹,看他拿在手中的样子,分量应该不小。

    算命先生清了清嗓子“贫道姓张,张五一”

    张五一出生在新中国建立的那一年,但他从小非但没有接受先进思想的教育,反而在他奶奶的影响下对修仙问道很感兴趣,听说在这天柱山上有一位避世隐居的仙人,张五一在十六岁那年背着家人偷偷爬上了天柱山。

    可传言只是传言,奶奶讲的故事也只是故事,茫茫大山除了茂密的山林和野兽外别无一物。

    很快张五一带的粮食就吃光了,勉强找些野果充饥,不想又在山中迷失了方向,远远看见山峰在前面,兜兜转转总也找不到上去的路,只好转身往山下走,打算过些日子入了秋再来。

    一不小心被一个兔子洞绊了一跤,滚到一个没有墓碑的坟包旁晕倒了。

    醒来时已是深夜,抬头看不见月亮,只看到明亮闪烁的星星,坟头上端坐一个老道士,给了他几个豆包和一葫芦水,指点他说只要能爬到最高处松树下的大石板,在那里朝东端坐三天三夜,不管发生什么只要能纹丝不动就可以做仙人的徒弟。

    张五一当了真,拜谢过道士后拿着豆包和一葫芦水就往山顶爬去。

    说来也怪,那豆包吃一个后一天都不饿,葫芦里的水也一直喝不完,张五一就按着老道士指的路一直爬了五天,果然在高耸入云的山顶看到了一棵歪歪扭扭的大松树。

    树冠像伞一般罩着下面的石板,一旁则是几具白骨,又高又矮甚至还有几个是孩童般大小,张五一打定主意朝向东方端坐在青石板上一动不动。

    当天夜里。

    依旧没有月亮,漫天繁星近在眼前,张五一从没见过如此美妙的星空,只感觉伸手就能摘到一颗,再看山下远处县城传来点点灯光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一般,眼角余光再看自己家乡方向,黑茫茫一片,他突然有点担心自己的奶奶。

    虽然那是个乐观豁达的老太太,可无论什么时候都挂念着自己,此刻肯定很着急吧,担心自己吃不好睡不好。

    想到这张五一有点愧疚,十五六的少年自然是多愁善感,心中有些动摇,就在这时身后熟悉的声音想起“五一啊,跟奶奶回家,给你煮汤圆吃”。

    张五一想起道士叮嘱不敢回头,又闭上眼睛继续端坐,不想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给你攒了好几个鸡蛋,等会都给你煮到汤圆里,回家吧,别让你爹妈我们着急啊”。

    张五一不敢动,也不敢睁开眼睛,他知道奶奶此刻肯定还在家中,身后的一定是假的,过了一会太阳远处升起,身后也没了动静。

    到了第二天晚上,气温突然降下来,张五一自从坐在石板上就不觉得饿也不觉得渴,可今晚突然冷的难受,感觉自己像是浸在冰水中一样,喘出得气都是凉的。

    突然张五一感觉后脖子一热,是从身后吹来的一阵热风,还带着刺鼻的腥味,熏得张五一肚子里翻江倒海一般,张五一努力保持端坐,继续闭上眼睛。

    就听见头上的大松树哗哗作响,像是有什么很重很长的东西在头顶的树上爬过,那阵又热又腥的气也从头顶吹下。

    那东西似乎很长,一部分还在树上爬过,一部分已经爬到地上,压在一旁的几具白骨上,发出阵阵骨头被压碎的声音。

    张五一有点害怕,想睁开眼睛看一下,刚一睁眼就看见面前一个脸盆粗的大蟒蛇从树上垂下,绕到张五一面前,张着着血盆大口咬了过来,张五一心一横,用力闭上眼睛,就感觉一阵腥热扑到眼前,突然消失不见了,再睁开眼已经出太阳了。

    张五一心中得意,再坚持一天就能学道术了,身上也被太阳晒得暖暖的,一点都不觉得冷了。

    张五一心中高兴,开始想象自己学会道法的将来,要踩着风回到村子里,穿过墙来到奶奶跟前再把家里的床上铺的稻草都变成绸缎,把家里的米缸都变满珍珠,还要四处行侠仗义,飞剑斩邪魔……

    正想着,天上传来一阵巨响,打雷一般响亮的声音从云中飘下“年轻人,你大祸临头了还在那里自得什么!”

    张五一睁开眼,此刻已经是深夜,头上星星点点,自己原来已经幻想了一整天。

    空中站着一个金盔银甲的天神,足有两丈高手里捧着一对铜锏,刚才的话就是他对张五一说的。

    那天神胡须浓黑面色红赤,继续用闷雷般的声音说道“是不是那妖道叫你来此端坐啊?”

    张五一被这巨大的声音震得五脏肺腑都跟着颤动。

    天神继续说道“那是你坐下的青石板成精,尊天庭钧旨罚它受我一锏打成齑粉,可她连续七年骗了凡人在此替他受罚,看看你旁边的白骨,你要做第八个吗?”

    张五一心中大惊,他这才知道旁边的白骨从何而来,额头上冷汗直冒。

    天神见他还没动,举起铜锏,锏上隐隐有金色的电弧环绕“好心劝你,再一再二又再三,既然你执意替他受罚,我只好先打你一锏,明年再来”。

    说罢手上铜锏带着破风声朝张五一面门砸来。

    被锏带起的风吹的有些睁不开眼,张五一把心一横“既求仙不得,那就死在这吧”。

    张五一的头上传来一阵剧痛,人也昏死过去。

    在醒来时已经在床上,周围是在山中掏出的一个大屋子,一应物件俱全,正中间地上一个硕大无比的长耳紫铜炉。

    张五一四处看看,此处灯火通明,却看不见门,没有入口也没有出口,正好奇间,一旁蜡烛熄灭了一根,里面飘出一阵白烟,那烟雾飘向地上变成了之前指点过张五一的老道士。

    张五一欣喜若狂,当下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拜师。

    我听到此处鼓了鼓掌“你这拜师比我们高考还难啊,八分之一的通过率啊”。

    算命先生笑了笑,捋了下胡子继续讲自己的事情。

    张五一很急迫的想学道术,可他师父不急,只是每天叫他劈柴,放在地中间那个紫色大香炉下面烧,里面的火很旺,但张五一却感受不到热,仿佛那火只有形没有质。

    他的师父则是每天都躺在床上看书、打坐、睡觉,每天早上都出去一趟给张五一带回几滴露水,吃下去一天都不觉得饿。

    说来也怪,张五一渐渐不再急着学道术了,每天就是劈柴、添火、喝露水、睡觉,其余之外更是一个字都没学,而那角落里的柴堆也是怎么也劈不完。

    随着香炉下面火不断的烧,香炉上也渐渐浮出紫色的云纹,终于有一天,卷云纹布满了整个炉身,张五一一照镜子,自己已经是年老之人,头发花白,眉毛也是又长又白。

    他的师父从床上下来,拱手恭贺他“四十五年修成道术,你的潜力和正常人不相上下”。

    张五一心中茫然,自己竟然在这山中的房间劈柴烧火四十多年,可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学过啊,真的修成道术了吗?

    师父拉着张五一来到炉边“我们分别的日子要到了,这紫铜炉就是你的法宝了,我教你用一次,等会不管发生什么,千万把嘴闭牢,别张嘴喘气或者说话”。

    师父拉着张五一的手放在香炉沿上,眼前景象立马发生了变化,自己还坐在天柱山的顶端那块青石板上,他环顾周围,还是那颗大松树,一旁还是七具白骨,天上看不见月亮,无数明亮的星星在空中闪烁。

    那个金盔银甲手捧铜锏的赤面天神又飞到面前,再一次抬头望着两丈高的天神,张五一心中还是十分害怕,如雷一般的声音再次想起“不识好歹,你让人勾了魂魄,肉身在这里替他受了四日半刑罚,如今它已经修成肉身逃去人间为非作歹,你自己则是少了四十五年阳寿”。

    说罢那天神用粗厚的大手从怀中掏出一枚镜子,张五一一看自己果然是六十多岁的模样。

    正在此时,天上飞下一辆金光闪闪的马车,里面出来一位天官手持法旨,斥责赤面天神失职放走了石板精,随后天上一道紫剑飞过,赤面天神的头被削了下来正好滚到张五一面前,巨大的头颅带着浓密的黑胡须直接把张五一砸到在地,张五一想跑,那头颅却说话了“虽是我心软不忍对你下手,可你这愚人害人害己,此时唯要你还我命来!”

    金甲银盔的无头身躯突然举起铜锏狠狠落下,张五一来不及求饶就被砸成肉泥,连座下的青石板也被一同砸碎。

    张五一这才知道上了妖人的当,被鬼卒锁着来到阎罗殿前。

    判官问罪于他,说他为助石板精修成人形,故意利用他人恻隐之心,害死他的好友赤面天神,要将他打入畜生道受五世刀切油炸之苦。

    张五一心中懊悔,自己异想天开去求仙,一个字没学到烧了四十年柴,还放走了一个石板精危害人间,也害了自己和天神性命,觉得自己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心灰意冷既不想为自己开解,又来不及认罪,就让两个鬼卒用叉子插住两肋,疼的张五一直吸冷气。

    两个鬼卒插着他扔进沸水中涮了两遍,又挖掉他的眼睛扔进火中,然后剖开他的肚子拽出肠子,拴住张五一脖子把他吊了起来,张五一心想“我虽傻可也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不能让人瞧扁了”。

    于是张五一不但不求饶,还咬紧牙关一声痛苦的呻吟都没发出。

    判官又走过来“老夫上任以来还没见过这么硬的骨头,给你个恩惠怎么样啊”。

    张五一没了眼睛但还能听见方位,努力把头侧过去。

    判官继续说道“很多人用自己在世的家人的阳寿来换减刑,若是你愿意让我收了你那十七岁的表姐,我便让你还阳如何,虽然已经六十岁,但你还有七年阳寿未尽,我再给你加一纪当做彩礼如何?”

    张五一的表姐长得如花似玉,只因父母双亡就寄宿在张五一奶奶家中。

    我听到这突然抓住算命先生的衣领“你真换了?她才十七岁啊”。

    算命先生哈哈大笑“贫道岂是软骨之人,我身负通天象地之法,小小地府能奈我何”。

    任凭判官如何劝说,张五一都咬着牙用快被勒断的脖子努力的摇头。

    判官有些生气,拿起一根火炭按在了张五一空旷的左眼窝上“给个痛快话,我也好不让你受苦了,当了畜生要比这还惨”。

    张五一闻到了自己血肉烧焦的味道,钻心的痛苦也在脑子里炸开,可他还是不愿意出卖自己的表姐。

    最后张五一被丢进炉中转世成为一头猪。

    我突然对张五一很敬佩,面对这样的威逼利诱都坚持了心中的正义,虽然有罪可也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我不由自主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张五一转世成为了一头小猪,就在自己表姐家中。

    他的奶奶因为想念张五一每天以泪洗面哭瞎了眼睛,父亲也在找他途中落水身亡了,倒是表姐寻了个正经人家嫁了,此时已经是花甲之年。

    这一日表姐正佝偻着腰给母猪喂食,唠叨起自己那不孝的表弟,听到以前的事张五一一边吃一边流泪,突然一只公水牛受惊了冲了过来,老太太耳朵背听不见身后动静,眼看巨大的水牛冲向了张五一的表姐,张五一想张嘴提醒,却发现自己不会说话,只好哼哼了一声,可水牛的牛角还是从他表姐胸膛穿了出来,鲜血洒在了还没吃完的猪食上。

    张五一大喊一声“不!”

    周围一切都变了,张五一还在山中的房间中,四周燃起了大火,他的师父抓着张五一的头按在水盆的水中,周围的火瞬间熄灭了,师父摇摇头“第一关考你不畏死亡,第二关考你不贪金钱,可惜你心中还有爱欲难消,没能通过法宝的最后一关考验,以后好自为之吧”

    张五一不明所以,再一睁眼自己还在天柱山上的那座无名坟头旁,坟头放了一身叠好的行头,一本书,一个小香炉,张五一打开书发现里面很多字但他一个不认识,但能知道什么意思,书中的法术也仿佛他早就学会了一般,于是张五一穿好道袍,背着香炉和书,打着五行道幡下了山。

    此时果然已经过去了四十五年,张五一看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自此在附近与人算命为生,还在山下租了房子,他时常去山中祭拜师父,可再也没遇到过。

    正听得入神,旁边房间传来女人的娇喘声,算命先生也凑过去细细听着,脸上的慈祥中泛起一丝猥琐。

    我对此不感兴趣,看着他手中的香炉“你该不会编了这么个故事要把它卖给我吧,我们小区可有个花了一百多万买了个假的宣德炉,我可不上当啊”

    算命先生突然神情严肃“要想收了那刘丞,你得用一次我这法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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