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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辣香重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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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初五 阿正又与同班生打架,输了后大哭一晚上,真不让人省心,不知是随了谁,先生也是有些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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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廿一 阿正自卑胸口有红色胎记,我左胸口亦有,他知晓后才不再哭闹,还需再送些礼物给老师照顾,免得被同学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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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十八 真是聪明,给我认真背诵了《人民解放军渡长江》,希望他以后也能成为那样勇敢伟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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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如其人这一说法我一直都很认可,我的字就写的又大又丑,落笔很重,横竖撇捺从不收力,一笔拖到底,也因此字看起来乱糟糟的,小时候总被老师拿给全班当反面教材,冯大有的字又细又粗,生硬的很像是拿刻刀挖出来的。

    孔晓云应该是练过书法,字很漂亮,能感受到写字时一笔一划的从容,而这本笔记上的字虽然因为时间关系,墨水微微晕开显得有些字很模糊,可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写的很干净,每个字大小间距都差不多,让人觉得这日记的主人必是个沉稳之人。

    我又从头到尾把日记翻了一遍,根本没提到刘乃先的事,完全是杨怡记录自己和孩子生活的笔记,甚至连自己丈夫都很少提及,大概是作为母亲留个孩子的一个念想吧,大概那个时代拥有优渥经济条件的人已经有先进的教育理念了。

    再展开那幅画,心中倒是有些五味杂陈,十八岁的刘乃先看起来阳光而自信像是武侠小说中不染一尘的少年,很难与现在阴沉的老道联系在一起,人总是是会变的吧。

    我把画和日记都塞进空书包里,打算以后再还给孔晓云,然后爬上床,和算命先生约了明天上午见面的地方。

    冯大有这个情况不容乐观,这些破事就先不找他了,但他肯定也不会反对,他比我更不爽那老道吧。

    第二天上午,本想叫大有起床,但见他还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买了早饭后催他吃了药,我就一个人去上投资学的课了,还帮他点了名,一下课我就去了小吃街的那家啵啵鱼火锅。

    刚一进门就闻到了浓浓的番茄锅底味道,角落里那算命先生正在看女主播跳舞,见我来了赶忙收起来,又恢复那副慈祥的面容,招呼老板上菜。

    “小兄弟真是仗义之人,愿意替天行道,我替我的朋友谢谢你了”。

    我摆摆手笑了笑,对他的恭维不是很感兴趣,收拾那个老道也是给我自己出口气,“好说,咱们团结力量大嘛”,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坨黑乎乎的碎渣,摸起来冷飕飕的,像是刚从冰箱拿出来。

    昨天晚上在微信上算命先生说,他可以帮我复原那柄锡制短剑,我自然十分高兴,要是能修好也就能和冯老爷子有个交代,不然借了人家的东西,弄成这个样子我实在没脸再吃那道蟹粉狮子头。

    算命先生拿起一根一次性筷子翻弄几下,又凑近闻了闻味道,点点头说“收起来吧,不用担心,这法宝有的修,保管还你个一模一样的”。

    我正高兴的要问方法,老板娘端上一个冒着热气的大锅放在桌上,打开桌下的开关,雪白的鱼块和嫩绿的生菜就在浓稠的番茄汤中翻滚起来。

    “等会你跟我走,去我那用不了半小时就给你变回原样”。

    我点点头,把一块蟹棒塞进嘴里,然后起身盛了两碗饭,一碗给他一碗给我。

    店里的米饭是免费的,我一连吃了三碗,算命先生怕菜不够吃又加了份鱼肉和两份培根,我也不跟他客气,把一整锅吃的干干净净,连底料里的番茄都就鱼豆腐吃下去了。

    “年轻人饭量真好,我这一碗饭就顶住了”。

    他也确实没怎么吃,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紫葫芦,打开盖子倒了一粒药在我吃干净的碗里,那药丸和白樱桃差不多大小,黑乎乎的泛着光。

    我用筷子夹起来闻闻,一股山楂的清香从鼻尖香到尾椎骨,顾不上问这是什么东西,迫不及待的一口吞了下去,味道和同仁堂的山楂丸差不多。

    算命先生收起葫芦,捋了捋胡子“你四肢孔武粗壮,胃口也好,但我看你气色神情,大概是胃强脾弱湿气重,这丹药能助你运化五谷”。

    我笑了起来“你别忽悠我了,不就是大山楂丸重新团成小球嘛,我小时候这东西当饭吃,你就说你平时忽悠人卖多少钱一丸吧”。

    算命先生也笑了,用一些正经中药和西药冒充丹药骗人也确实是很常见的事情了,小时候我三舅就告诉我说,他爸把消炎药掺在香灰里给人喝,三块钱的药能赚五六十,还能白落一顿酒肉呢,当然这里面也有他爸装神弄鬼表演的演出费。

    想到这我顺手拿起他立在一旁的五行道幡,他倒是有些紧张,可能是他吃饭的家伙吧,怕我粗手粗脚弄坏了,看起来挺大一个物件,拿在手里轻飘飘的,杆子是中空的塑料棍,上面的幡倒有些年头了,用厚实的粗棉布绣出的图案都有些掉色了。

    我扶着肚子从餐馆出来,跟着算命先生去了菜市场,他也不说要买什么,我也不急着问,跟在他身后就当消食了,兜兜转转逛了十几分钟他才神神秘秘的花了四块钱买了一把干辣椒揣进上衣口袋里。

    觉得好奇,我也从摊位上拿起一个干辣椒瞧了瞧,和平时吃的没什么不同,成色倒是不错,切碎了浇上热油拌面肯定好吃。

    买完辣椒去坐公交的路上,他还卖出了一块佛牌给一个女学生。

    他倒是业务熟练,连吹带吓唬,说买了他的东西这段时间不会遇小人,自习室不会有人跟他抢座,图书馆不会有人在她旁边大声打电话。

    那姑娘把牌子对着太阳一看,透出黑棕色的光,像玻璃一样通透,欣喜地掏出六十块钱。

    等人走了,算命先生慈祥的脸上才露出一点狡诈,跟我扬了扬手中的钱“咱爷俩晚饭都有着落了”。

    我配合的鼓了鼓掌“你兜里不还有红辣椒嘛,一起卖给他说是鲁迅半夜托梦送你的,保管她吃了不犯困,不睡觉的学”。

    从校门口上168线坐了三站地,我俩在天柱山下车了,这里离学校也就四里地,我估计要不是他开张了肯定跟我走回来了。

    下了车就正好看见连绵高大的天柱山,山脚下是一片拥挤的平房,靠近马路的一侧还有几家小商店。

    他领着我直奔一家寿材铺,我也不觉得奇怪,他的职业和这些弄白事有业务往来太正常了。

    寿材铺门口就摆着一个纸扎的别墅,看起来手艺不错,上面的雕塑、围栏、小喷泉都有模有样的,进去以后更是开了眼,纸电脑、纸手机甚至还有纸高达,就是门口立着两对纸童子让我有点不舒服,看上去眼睛直勾勾的,总感觉在背后盯着你笑,和赵疯子变的纸人差远了,那个的眼睛真是栩栩如生,好像活人眼睛扣下来按上去的一样。

    一想到赵疯子我更不舒服了,最开始对他是同情,后来相处两天觉得他人还挺好,没想到跟老道一伙坑我俩,但估计他也是身不由己吧,准是老道使了什么手段,又或者他不知道要坑我俩的计划,看他那天表现对刘丞也挺惊讶的。

    算命先生和老板简单寒暄了几句,打算买点锡纸元宝,老板却从架子上拿出一摞黄纸“卖完了,你看看这个,新款的,那边也认”。

    我在一旁好奇也看了一眼,四四方方的黄纸中间贴了一大片锡纸,周围印着歪七八扭的字符,厚厚的一摞用塑料膜封着。算命先生点点头,也没掏钱就径直装进怀里走了。

    这片平房略显拥挤,两排平房的间隔都不大,许多劈好的木柴以及成梱的纸皮堆在通道边,甚至还有几个大竹筐扣着鸡鸭。

    看起来住的人很杂,我边走边打量他们晾在外面的衣服,有销售的正装、有小孩的校服、甚至算命先生旁边那家晾了一大堆情趣内衣。

    他这间平房算这一片看起来不错的,房顶的瓦不像别人家那样破破烂烂,一只黑乎乎的烟囱从门口小窗户那里伸出来,下面就是两扇完整的木门,上面的蓝漆脱落的有点严重。

    他打开大锁邀我进去,里面光线有点暗,他拉了下灯绳,黄色的灯泡照亮了整间屋子。

    正中间一个不大的炉子,上面放着一个大铝锅,后面一个小圆桌外加两个小马扎,桌上一个碗一双筷子,碗里还有半个烧饼。

    左手边一个神龛挂在墙上,里面一幅旧神像,下面一个干干净净的紫色小香炉,除此之外连个贡品都没有。

    右手边一张大板床,铺盖叠的很整齐,枕头下面还压了本杂志,露出半个封面,是个暴露的女郎劈着腿,床下面成堆的旧报纸旧书,床头柜上一个大茶缸,地下一个红色老暖瓶,床脚一口红漆大木箱子,上面压着一个白瓷伟人像和一个收音机。

    我惊讶于他的条件看起来比我和冯大有穷多了,又觉得不好意思,那天吃了他三个虾饼,今天又大吃一顿啵啵鱼,赶忙问他“孔家坟下面那么多财宝你怎么不拿点啊?”。

    算命先生得意一笑“钱财身外之物,道爷我怎拘于物质条件”。

    说完拍拍他衣服里满满当当的佛牌“这些小把戏足够糊口啦,我还能给人算命呢,起名也会,红白喜事也能跟着帮忙,去年还帮不少小孩参加家长会呢”。

    说完他关好门插上门栓,把五行道幡立在床头,催我掏出东西来。

    只见他拿开炉子上的锅放在地上,炉子中除了烧干净的白灰别无他物,算命先生从怀里掏出那把干辣椒在手里揉成一团扔到灰上,嘴里念念有词,呼的一声鲜红的火焰从炉口喷涌出来,我心里十分服气“这江湖人士的戏法真神了,居然能用辣椒变成火来”。

    算命先生又一挥手,火焰气势更凶,都快烧到房顶去了,整个屋子也热了起来,他从门后拿起烧火棍挑开炉子下面的小门,然后从怀中掏出那摞黄纸撕开包装放在地上,食指中指并拢往炉子里一指,那些黄纸一张挨着一张笔直的飞进了熊熊的炉火中,就像是有一张大口把它们吸了进去一样。

    “快把东西扔进去,连袋子一起就行”

    听到他的催促我才回过神来,把手中装在塑料袋里的短剑碎渣从炉子上面扔进火中。

    刚一扔进去,火势立刻就小了,缩回到炉中只留一点露在外面,算命先生又把铝锅搬回炉上,听声音里面大概有半锅水。

    他的手段我是见过的,为此我倒是不担心成功与否,正觉得有趣时,算命先生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好丽友派扔给我,然后自己坐在小马扎上,拿起半个烧饼放在炉沿上。

    按我以往的饭量,吃完走十分钟就能再饿,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在菜市场逛了半天又坐车到这里居然没什么胃口,顺手把好丽友派装进兜里,打算拿回去给冯大有,他喜欢吃这个味道的。他见我不吃也没说什么,把那半个烧饼拿起,坐在小马扎上用手撕成小块吃。

    烧饼上原本就沾着芝麻,在炉子上轻轻一烤,满屋都是芝麻香味,换我以前怎么也得找他要一口,可今天不知怎么了,肚子里感觉满满的,丝毫没有食欲,也只好拿过另外的马扎坐在炉子边上。

    他的半个烧饼吃完,锅里的水也开了,轻薄的铝盖不断被水汽顶起,我掀开一看,里面的水已经大开,他去床头拿起暖瓶,用大茶缸舀出开水一杯接一杯灌进瓶中,刚好灌满又剩下一缸,此时炉中的火也熄了,散出白花花的光。

    算命先生放下暖瓶拿起烧火棍在炉子里一通翻找,一把银光闪闪的短剑就从下面的炉口掉了出来,我大喜过望,这短剑和原来一模一样,还更新了,这下能对冯老爷子能有个交代了,赶忙伸手去捡,却被他一把拉开,用剩下的那一缸水浇在上面,短剑瞬间激起一阵白雾,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音,就像是瓷器开片一般,然后他捡起来看了看扔给了我“刚才可不能拿,手指头都给你烫熟咯”。

    我小心接住,入手一阵冰凉,很难想象是刚从火里烧出来的,又几番确认拍了照片发给了冯大有。

    “这东西你可藏好了,他不知道你已经修好了,关键时候当个奇招,冷不丁再给他一下子”。

    “对,这回我不捅他心窝子了,我给他蛋骟了”。

    算命先生笑着捋捋胡子,从神龛上取下那个紫色的小香炉擦了擦“除此之外你还需要三样宝贝才能降了他”

    “你说咋办吧,我都听你的”

    “不急,你先听听我这香炉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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