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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锡制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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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过窗户我看见阳台上的人,佝偻着腰,嘴里轻轻吐出一股烟,看来又是大有半夜不睡觉跑去抽烟了。

    我爬下床。

    室友那半袋锅巴好像没吃完,用小夹子夹住放在桌上,我顺手拎上,推开门拍了拍他的肩膀,确认他并不是梦中的狸子。

    冯大有把窗户又开大了些,外面的雨停了,但水气还是一阵阵扑脸门,&34;咱俩还是得准备点东西,谁也不好说他又整什么幺蛾子&34;。

    我点点头,老道讲的故事听起来没啥问题,似乎能和孔晓云说的对上。

    可谁能确定在我俩面前的到底是刘丞还是刘乃先。

    刘丞不是一般人,可刘乃先不过18岁,比我年龄还小,这么多年在刘丞营造的宫殿中能斗得过他吗?

    冯大有继续说,“明天下午你跟我回趟我爷家吧,他们村有个宝贝咱俩借来,真是翻脸了咱俩也能跟他斗一斗。”

    我想起那把被折断的杀猪刀,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34;说出去都怕丢人,咱哥俩带着家伙跟两个快入土的老家伙比划,还没占着啥便宜,你那些邪门歪道真不太行&34;。

    说完我往嘴里倒了口锅巴,冯大有右手掐着烟挠了挠头皮,也拿过锅巴往嘴里倒了一口,“咱俩也没吃亏,不也给他胳膊卸了一条嘛,八成是那刀最近磨过,煞气磨没了,所以他俩不怕”。

    我不太信他的话。

    杀猪切肉的刀哪个不是天天磨,用的时候还要时不时拿个磨刀棒子蹭两下。

    至于杀猪刀辟邪,好像老人都说过类似的。

    过去有人撞邪发疯就让杀猪的来吼两嗓子,又或者家里横死过人就借把杀猪刀在房梁上砍两下。

    至于是否有效,我想是有效的吧,杀猪的往往身材魁梧一脸横肉,气势汹汹的骂上两句,发疯的怎么也会害怕吧,至于横死过人的,借把腥腻腻的杀猪刀,确实能给人心里上安慰吧。

    可我还是打算和冯大有去一趟,他爷爷有一手蟹粉狮子头,前年我尝过一次,正好能借着这次机会再吃一回。

    冯大有似乎看出我心中所想,把烟头按在窗户缝里,“马上中秋,螃蟹要下来了,肯定能让你吃上蟹粉狮子头”。

    我把剩下的小米锅巴倒进嘴里,用力的嚼着,仿佛隐隐约约又吃出了螃蟹味,外面的云也散了,露出洁白的月亮。

    第二天上午。

    冯大有先陪女朋友去逛街了,我也没去网吧,收拾好东西去上课。

    课间我点了杯奶茶,跟孔晓云商量着能不能把她爷爷家的那幅画和纸元宝借我看看。

    孔晓云浅浅吸了口奶茶“我说怎么突然请我喝奶茶了,好说,我下午没课,中午吃完饭我带你去,让你当面看看”。

    我心里十分高兴,也不跟她推脱,盘算着中午吃什么。

    孔晓云领着我来到一栋大别墅外,一个做饭的阿姨开了门,说她爷爷还在睡觉。

    我俩走上三楼,进到一个杂货间里。

    房间很大,却也堆得满满当当,铁架子上大多是一些杂志和旧书,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孔晓云四处找着,最后停在最里面的铁架子前,从下面拽出一个藤条编的四方行李箱,上面积的灰更厚实,打开箱子,里面一卷画,一尊铜香炉,一个上了大漆的小方盒子,还有几个泥塑小人和一把短短的桃木剑。

    我把画展开,画中的人果然是那个老道,还没长胡子,英俊的面孔透着几分青涩。

    虽然是一幅工笔画,却并不呆板,笔触轻逸,画中人的灵气跃然纸上,不知是画了多少篇线稿才有这般落笔从容。

    再打开小方盒,里面果然有一个和我手中一模一样的白色纸元宝,上面用草书写了个蚨字,纸元宝下面是一个牛皮笔记本,巴掌大小。

    孔晓云还在看那幅画,“纸元宝是在盒子里吧,我记得小时候是在里面看到过”。

    我关上盒子,试探的问到“这两样能不能借我研究几天”。

    孔晓云不知所以,但还是答应了,毕竟我借过太多她的东西了。

    倒也不用担心她爷爷,看样子平时这里也不会有人来。

    与孔晓云告别后,我把两样东西装进书包,坐车去汽车站和冯大有碰头。

    路上我简单翻了翻那个牛皮笔记本,主人正是陈怡。

    黄色的纸张上,钢笔的字迹稍稍有些洇,前面记录的是刚怀小孩时每天的开心事情,后面写了些孔晓云爷爷小时候的事情。

    我本以为投个机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没想到这只是单纯一个母亲记录了自己对孩子的喜爱,看来孔家当年确实富贵,我太奶奶当年可能连蘸水笔都没见过,更别说这个即使在今天也价格不菲的笔记本。

    至于那个纸元宝则是和我们手里的一模一样,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纸,这么多年了,依旧光滑雪白,闻起来也没什么味道。

    大巴车晃的我有些晕,虾条只吃了半包就趴在前座靠背上睡着了,冯大有上车前忘了抽颗烟,憋的他一会刷刷手机一会翻翻日记本和那幅画解闷。

    到了新拨镇时我被他摇醒,迷迷糊糊下了车,就被一阵阵香味拌住了脚。

    趁着冯大有抽着烟打电话联系车的时候,我买了根煎的爆开的淀粉肠,拿到杂粮煎饼摊前,让老板把肠和酥脆的虾条一起塞进煎饼里去,还额外多加了四个鸡蛋。

    我和冯大友就在路边一人拿着半截煎饼,胡乱的往嘴里塞着。

    十几分钟后一辆灰色的小面包车接上了我们两人。

    到冯大有爷爷家的村口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冯大有付过钱和我一起下了车,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月光倒是很足把土路和两旁的房屋照的很清楚。

    没走几步就看见在迎出门口很远的冯老爷子,老人家虽然满头银发可依旧面带红光,步伐沉稳,把我们两人领进家中。

    客厅桌子上放了几碟凉菜,冯老爷子揭开大锅盖,一阵热气混着螃蟹的香气散了开来,我也一同帮忙把锅里座着的三盘热菜放到桌上,冯大有则是在一旁的水缸的冰水里掏出三瓶啤酒和两听可乐。

    老爷子很喜欢我,我也从不生分,左右开弓,左手夹菜右手拿着一只盐焗鸡腿,风卷残云般吃了起来。

    这道蟹粉狮子头我可是盼了好久,拳头大小的狮子肉插进筷子,吹开热气一口咬上去,嫩的像豆腐一样,满口肉香,冯老爷子还特意在中间放了一小团蟹黄和蟹肉碎的夹心,吃到中间部分,螃蟹的鲜味就自动流进了嘴里。

    于是我没出息的吃了三个,只给大有留了一个,至于冯老爷子,他晚上向来只喝一碗稀粥,见我吃的如此满足,他也十分高兴。

    大有可能那半个煎饼吃顶了,就只吃了一个狮子头和半盘黄瓜条,喝了一瓶啤酒,把冯老爷子给他夹的那只鸡腿也给了我。

    我吃的兴起,不顾他爷孙俩叙旧,就着冰可乐,又吃了半盘凉拌菜,两块把子肉,一根红肠和两个碱面馒头。

    吃到最后爷孙俩点起烟看着我,冯老爷子哈哈大笑“年轻人能吃真是福气啊!我是老了,胃口不行咯~,我二十多那会,比你还能再多吃半斤白面饼” 。

    我嘴里塞的满满的鸡胸肉,用力的点了点头。

    后来冯大有和我说,他爷爷一个人住的很孤单,每次我俩去能热闹很多,尤其是我爱吃他做的菜,让冯老爷子心情格外舒畅。

    晚上我和冯大有睡在西屋。

    我大概也许可能是吃的有点多,我翻来覆去在床上睡不着,就问起他要拿的东西,刚才隐约听见冯老爷子说“你拿那东西干啥,是不是撞见脏东西了,要是不管用我再去你二姑奶那给你花钱破绽破绽”。

    冯大有说在村东头外有座城隍庙,庙里藏着一把锡箔纸烧出来的剑,要是有人撞见不干净的东西或者小孩受了惊,就把剑请回家里,他亲眼见过前院的二舅妈又哭又笑要让人给他烧香烧金元宝,在家里上蹿下跳,几个成年人都按不住,他爷爷拿着那把剑喊了一嗓子就消停了。

    这种情况我也见识过,一个小伙子考上211后,疯了一样对着周围的人狂吼狂叫,整张脸憋的红紫,眼珠也凸了出来,最后也是请了老先生给了一针镇定剂消停了。

    反正也睡不着,我提议我俩去拿东西。

    冯大有拎上一瓶啤酒,我拿了两个盐焗鸡翅,用一个掰开的馒头包着,装进塑料袋里揣进外套兜中,趁着月色,从东边出了村。

    在城市里很少见到这样的风景,周围的一切,都蒙着一层白色的月光,简单而干净,完全不像平时见到的那样灯红酒绿。

    走了十几米,我终于打出了饱嗝,这是又能往下吃东西的信号,我掏出一个鸡翅放进嘴里,冯大有也用牙咬开了啤酒瓶盖喝了起来。

    就这样在明亮的乡间路上,我俩并排慢悠悠的走着,影子拉的很长,冯大有给我讲起了关于这把剑的来历。

    永乐年间。

    村里有一家姓钱的员外,他的妻子很能干,把整个家里里外外连同生意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但有一点,就是不允许丈夫纳妾。

    她自己也争气,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可五十多岁时积劳成疾去世了。

    钱员外立马纳了一房十七岁的娇妾,叫做春梅,还把家中的生意都交给长子管理,沉迷酒色之中,没几年也一病不起。

    他十分喜爱这位小妾,打算让她陪葬,春梅十分害怕,就让他俩的四岁的女儿问员外&34;爹爹,如果人死之后不能变成鬼的话,你让娘亲陪你有什么用,如果人死都会变成鬼,你想好怎么和大娘解释了吗&34;。

    员外听完之后,十分心疼女儿,担心没人能照顾好她,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叮嘱大儿子好好照顾她们。

    可春梅这时才二十几岁,怎么可能耐得住寂寞,与西山上一位俊美的小和尚勾搭在一起,让那和尚扮作尼姑藏在自己院中。

    纸终究包不住火。

    春梅有了身孕,钱家长子怕传扬出去有辱家门,勒令两人断了关系,对下人统一口径,说是怀了鬼胎,找江湖郎中用药打了。

    不想春梅心狠手辣,将人用酒毒死扔进井中封死,反正是庙里少了个和尚,而钱家只来过一个尼姑。

    自此春梅院中闹起鬼来,常有一个面目臃肿,浑身湿漉漉的鬼半夜爬到床上侵犯骚扰,春梅自此日渐憔悴,请了很多高僧超度都束手无策。

    钱家人都为她准备好了后事。

    没想到一位道士带着两个徒弟路过,年纪最小的徒弟见小妾的女儿可怜,每日跪几个时辰诵经祷告,膝盖都跪出茧子了,就暗中偷偷告诉她&34;此地城隍爱财&34;。

    春梅听闻后买了三大马车锡纸金元宝,来到城隍庙祷告,一连来了三天。

    九大马车锡纸元宝烧成的纸灰堆起一座小山,城隍庙里终于有一阵风吹出,纸灰散去,露出一把麻麻赖赖的锡制短剑,通体不到一掌长,一指宽窄,但剑首、剑格、剑刃、剑锋一应俱全,春梅心中窃喜,磕了几个头将剑揣进怀中。

    当晚那鬼再爬上床时,春梅假意迎合,等那个色鬼脱去上衣露出胸膛时,从枕头下掏出剑,一下刺进心窝,那鬼大叫一声变成一滩清水,此后再也没有出现。

    原本春梅与人通奸又害人性命,该当被这鬼所收,可城隍贪财救了春梅一命。

    当地一个姓杨的书生半夜喝醉倒城隍庙外,听到门口两座石像议论此事,第二天就写了一道表打算上吿天庭。

    城隍知道此事连夜让几只狐狸送来一箱财宝,又托梦求书生通融,被书生正气凛然的拒绝后,城隍把财宝送到了书生老师家中。

    第二天。

    老师叫书生来家中吃饭,把书生灌的大醉,从书里翻出那道黄表,本想着一把火烧了,让他无状可吿,没想到黄表一烧直达天听,当时就降下一道霹雷炸毁了城隍庙,城隍像也碎的七零八落。

    而那位姓杨的书生当场气绝,身上衣服变成城隍的官袍,自此领了封赏成为当地的城隍,享受一方香火供奉,也保佑当地百姓五百年有余。

    虽然钱家势力大,没有官府追查,可春梅也在某个晚上喝醉酒梦游一头扎在脸盆里淹死了,自此那把锡制短剑也几经辗转供奉在了城隍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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