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听话
直到我准备实施翻墙计划，才发现阿婆家的墙很高，我一米几的个头想要翻过去根本就是妄想，旁边倒是有棵树，但篱墙边有些远，跳不过去。
连续在院前徘徊了一周，最后不得不放弃。
那时候我已经相信了妈妈的话，觉得吴阿婆肯定死了，还特意去店里买了纸钱，蹲在门口悄悄烧了过去。
我许愿：“阿婆来生一定要投个好胎，不要再这么辛苦了…”
后来数码宝贝出了第二季，我也渐渐走出了悲伤，和同学们也玩的开了，一起追动画，集卡，玩得不亦乐乎。
周末，爸妈都出门了，我打算去同学家借盘光碟回家看，结果刚一出门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吴阿婆竟然又回来了！
她还是那般，坐在椅子上，只不面前少了盅麦芽糖。
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赶紧揉了揉眼睛，确定就是她之后，错愕得说不出话来。
随之而来的是激动和欣喜，急忙跑过去，扑到阿婆怀里，眼里含着泪：“阿婆，你最近都去哪儿了？燕儿还以为你…”
抽噎了良久，我才察觉异常。
以前我哭的时候，阿婆都会轻拍我的背，说：“燕儿不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她总是会想办法逗我开心。
而现在却很反常，阿婆坐着一动不动，就像一塑雕像，不应该啊。
我缓缓抬起头，想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可看到的，却是她比往日更加混浊的双眼，嘴里机械地一张一合，发出“呃…嗯…”的声音。
明明阿婆还是原来的样子，可我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到底是哪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忽地，我瞳孔微缩，她的眼睛…为何是竖瞳！
好可怕！
跑！
赶紧跑！这不是人的眼睛！
心里只有这个念头，可脚底就像是被焊住了一般，怎么也挪不动。
眼睁睁地看着阿婆做出一个怪异又机械地表情，眼珠子瞪的越来越大，下一刻竟掉了出来，连着血管和神经挂在脸上，恐怖至极！
而后，那嘴又忽地张大，直到大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毫不夸张的说，它甚至占据了半张脸，嘴里黑洞洞的看不见舌头，一口洁白的牙齿却全都暴露出来，我清楚的看到两颗尖牙…
心脏狂跳，我忘了哭喊，就那么傻愣愣地站在那，心想着完了，自己要被怪物吃掉了，无数个瞬间涌来，我开始后悔没听妈妈的话，我应该离阿婆远点的。
谁来救救我？
眼看着那张巨嘴就要朝我的脖子咬来，忽地，后背被一只大手重重一拍。
身后传来我妈的声音，声音温和：“燕儿，你不是去同学家了吗？怎么又到吴阿婆这里来了。”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的眼泪开始哗哗往下流，太好了，身体又能动了。
“妈…妈…有怪物。”
我立刻抓住她的手，急切嘶喊：“妈，跑！快跑，这里有怪物！”
可我妈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还将我给拉了回来，呵呵地笑：“燕儿，哪里有怪物？你是不是眼花了，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吴阿婆吗？”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阿婆那张熟悉温和的脸又回来了，眼睛微微闭着，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那原本还算干净的脸上忽地生出好多斑斑点点，仔细看似乎还有白毛，嘴唇泛着青乌色，让我想起了电影里的僵尸…
可那起起伏伏的胸口，又证明她还活着。
“不可能啊，我刚才明明…”我自言自语着 有些不自信起来。
“别再可是了，妈刚才在楼上看的清清楚楚，哪有什么怪物，我看你啊就是电视看太多，现实都分不清了。”她轻轻戳了一下我的额头。
“哦”，我点了头，“可你不是出去了吗？怎么会在楼上？”
她依旧笑眯眯的：“傻孩子，妈刚才忘拿东西，所以又折回去了。”
我妈记性不太好，这样说也合理。
我挠着头，难道是我这几天连夜赶作业没休息好，眼花了？
不能啊，刚才我明明看得清清楚楚，难道是幻觉…
还没等我想明白，房屋又走内出来一道身影。
是张叔。
他手里端着盆麦芽糖：“哟，小丫头又来买糖了，这次你运气好，叔刚做好的，热乎着。”
一边说着，一边笑眯眯地给我绞糖串儿。
我妈笑得像朵菊花：“你爸这个月收益不错，今天的糖管饱，多吃点，妈有钱。”
我吸了下鼻子，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接，那糖刚要送到嘴边，却是在余光中瞥见张叔异样的期待，仿佛在说，“赶紧吃啊，别犹豫。”看的我有些心里发毛。
“不吃了，妈，我们回去吧。”我总觉哪里得怪怪的，想尽快离开。
妈妈却忽地生气了：“钱都给了，你说不吃就不吃？”
“是啊，你妈钱都给了，怎么说不吃就不吃了？”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好多人，有好多都是我认识的邻居。
他们又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都要逼着我吃那糖？
我越想越觉得害怕，拔腿就要跑。
一个大叔却把我给抓了回来，示意我妈强行喂。
我妈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这样就对了嘛，听话的孩子有糖吃。”
我的身上的汗毛倒竖，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眼前之人绝不是我妈！
我妈向来性格彪悍，说话做事独裁，更不会笑眯眯地跟我商量。
“救命…”恐惧蔓延至脚底心，我吓得眼泪鼻涕横流，求饶：“呜呜…你放开我，你不是我妈。”
眼看着那糖串就要送进嘴里，又赶紧将嘴给闭上，紧紧咬住牙齿。
可眼前之人还在装，笑容未减：“我不是妈妈还能是谁，听话，来，张嘴。”
说着，旁边几人就要强行掰开我的嘴。
我哭的更凶了，也终于看清了眼前之物。
那哪里是什么糖串儿，分明就是几条黑白分明的大虫子，即使被串了起来，依旧蠕动着，十分恶心。
不要！
我哭得更凶了，心想着今天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忽地，一股浓烈的酸臭味扑面而来，刺激的我睁不开眼。
身上的力道一松，我揉了揉眼睛，待能看清后，院门紧闭，眼前哪里还有什么人！
我妈站在身后，手里提着个尿壶，气喘吁吁：“可算是叫醒了，吓死老娘了！”
我洗完澡后，妈妈才将刚才的事讲了出来。
她说自己忘拿东西了，结果看见我一个人站在吴阿婆门口前发呆，魔怔了似的，怎么也叫不醒。
听说尿液粪水什么的可以赶走阴邪之物，我妈一个上头就提了隔壁家王大爷的尿壶过来，想也没想就泼了过去。
那尿本来是大爷家用来叫浇菜的，因为城里人没有地种，很多人就选择在家门口或楼顶种些小菜什么的，大爷也不例外。
她问我当时看到什么了，为什么一直都叫不醒？
我不敢瞒着，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她面色变的严肃，吩咐我以后再也不能去阿婆那里停留，又对着吴阿婆家的方向臭骂一通，才算出了口气。
“还得攒几天的尿还给人家”，我妈嘟囔着，让我没事就多喝水，这事儿也就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