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养猫了
我妈说，再敢去阿婆家里就扒了我的皮，由于妈妈的警告，我一连好几天都不敢再去和阿婆亲近。
这很反常。
吴阿婆似乎也察觉到了妈妈的心思，接连一个星期都没出过门，似乎在故意躲着我，不让我靠近。
我的生活里已经习惯了阿婆的存在，早已把她当成了亲人，现在每天见不着，心里空落落的，连吃饭都不香了。
到了晚上时候，我妈说：“老魏你听说没有，隔壁那吴阿婆死了。”
她夹了一大口菜塞嘴里，心情很好的样子：“太好了，以后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
我的筷子掉落，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阿婆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
眼泪在眸子中打转，又畏惧妈妈的威严，不敢多问。
一夜都没睡好，即使睡着了也是阿婆那张慈祥的笑脸，迷迷糊糊的扰得我有些心烦。第二天天还没亮，我便悄悄地起了床，谎称作业没做完，需要去学校补功课，实则是想偷偷去看阿婆。
那会天色还早，很多人都还没有起床，妈妈给我拿了五毛钱，让我自己去校门口买豆浆油条，转身又去睡了。
春日的五点多，天还没亮，夜里下过小雨，路面湿答答的。小区内只设有一盏老旧的路灯，昏暗的灯光下影子拉的老长，有些阴森。
不过我并不怕，农村的夜路可比这黑多了。
这样也不用被妈妈监督，说不定还能见上阿婆最后一面。
我蹑手蹑脚地来到阿婆家的大门前，“咚咚咚…”连续敲了几下。
“吴婆婆，开门，我是小燕。”我不敢太大声，这里小区不隔音，怕被父母听见。
电视里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所以我并不相信阿婆死了，她可能只是出了趟远门，又或者睡着了而已。
连续敲了好久都没动静，我有些着急，看那门口有个洞，便踮着脚凑近瞧了过去。
屋内似有灯光，但看不太清楚。
咦…怎么都是红色的一片？
不应该啊，我记得阿婆家大门后就是院子，难道是被墙纸给糊住了？
我弄不明白，又将耳朵给贴了过去。
“呜呃…”里面忽然传来低沉的嚎叫，有点像猫咪护食的声音。
奇怪，阿婆家什么时候养猫了？
心里的疑惑愈发浓烈，怀着好奇，我缓缓将手指伸了过去，打算将那纸给戳个洞，瞧瞧里面究竟有什么。
手指伸了进去，里面湿漉漉的，兴许是昨晚下过雨，见了水。
我想着用力将它给戳破，就能看见里面的场景了，结果手指还没来得及发力，身后忽地传来一声呵斥：“哪家的丫头，一大清早不睡觉干什么？”
“啊，吓死我了。”我赶紧将手指给缩了回来，刚才太专心，以至于被吓得好半天才缓了过来。
街道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辆车。
来人是吴阿婆的孙子，叫张什么来着，我给忘了。说实话，我有些怕他，感觉他长得有些凶，一副混社会的样子。
见他一直瞪着我等答复，我支支吾吾道：“叔，我是隔壁家的，来找吴阿婆。”
他嘴里叼着根烟，眯着眼睛打量我：“哦，我听阿奶提起过你，你叫什么燕儿对吧？”
我猛点头：“张叔叔，阿婆最近好吗？怎么没见她出来卖糖？”
张叔表情松缓：“是来买糖啊…”
“她这几天不在，你过两天再来吧。”
说完钻进了车内，也不搭理我了。
我眼前一亮，从他的话语中得到了有用信息，他刚才说阿婆不在，而不是死了。
太好了！
我又在那站了一会儿，以为他只是回车里拿东西，大老远跑一趟总得进屋吧，那样我也可以偷偷看一眼阿婆，索性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下。
大概过了半小时，车门忽地开了。
张叔很不高兴，凶神恶煞道：“你怎么还不走？”一边说还一边扬拳头，很明显是在驱赶我。
我吓坏了，拔腿就跑，直到很远才停下。
远远地，我见他进了屋，而后将门关死，而我什么也没看见…
我不明白，他进个屋而已，为什么要赶我走？
难道是怕我看见什么不成…
到了晚上，我依旧想着白天的事，眼睛一直盯着窗外看。
我妈一巴掌拍我脑门：“吃饭了，还惦记那老太呢，人说不定早就死了！”
我有些不高兴，犟嘴道：“妈你别乱说，早上我还见张叔进屋去了，他说阿婆这几天不在家，不卖糖。”
说完后，我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又赶紧躲到爸爸身后：“事先声明，我只是路过啊…”
妈妈愣了一下，见我说的有模有样的，嗤之以鼻：“人家骗小孩子呢，你也信。”
她朝我爸八卦道：“老魏，你看吧，我就说这事有猫腻。”
“这回可真不是我胡说，邻居可都看见了，老太太几个孙子抬了口大冰柜进去。”
她朝窗外看了一眼，声音忽地变小：“你说会不会是人早就死了？他那些后代们为了多拿几个月退休金和分红，所以故意将尸体藏在冰柜里瞒着？”
都说男人不八卦，那只是没遇到他感兴趣的话题，例如我爸。
我爸连球赛都不看了，饶有兴致的附和：“嗯，我觉得有可能，老太太每个月收入那么高，换谁不惦记？”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说了好久。
我越听越心慌，想着阿婆家紧闭的大门，张叔怪异的举动，还有猫护食的声音。
心里咯噔一声。
阿婆难道真的死了？她的尸体该不会被野猫给吃掉了吧？
我在农村生活的时候，以前村里有人去世总得有人守着，村里的老人说：“不能让猫靠近死人，特别是那些野猫，它会吃掉人的眼球，弄不好要诈尸！”
这个说法在乡下广为流传，以至于我很长一段时间看见猫都害怕，特别是到了晚上，听到猫的嚎叫声，还有它那双闪着荧光的眼睛，让我浮想联翩。
想到阿婆可能被野猫给吃了，我连饭都吃不下了，假模假样扒拉了几口，跑去房里哭了起来。
阿婆太惨了，死了都要被猫吃，她对我那般好，我该怎么帮她？
那晚我翻来覆去没睡好，第二天就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熊猫似的，把我妈都吓了一跳。
“死丫头，是不是晚上又偷偷起床看动画片了？”
“一天天学习不用功，就喜欢搞这些有的没的，哪天把我惹急眼了将你那些破烂玩意儿全都给砸了！”
事实上，我妈也没乱说。
那时候流行vcd，想看的动画片电视上不一定播放，还有很多广告，因此很多动画都做成了碟片，一两块一张。
我最喜欢看数码宝贝，攒了好几个星期的钱终于买了盘光碟。
那时候不像现在人手一台手机，到了晚上要么围在一起闲聊，要么一家人挤在一起看电视。
爸爸累了一天，晚上的电视机都被他一人包揽，满屏的球赛我一点也不感兴趣，再加上他们都睡得早，我就经常趁他们睡着了偷偷起来放电视，再将声音调到最小。
有次被我妈发现了，那时候已经是晚上一点多，第二天还要上学，我妈二话不说，直接将我收藏了一年的碟片全都泡水里，为此我哭了一个星期，连话都不想同她说了…
现在她又提到这个事，我自然是害怕的。
可我为了不让妈妈怀疑自己的动机，硬生生承认了。
碟片被她躲进了铁柜，只不过这次我没闹，因为我有更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