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流言蜚语
近日午后总是接连大雨，颜玉君闲着无聊便拉着颜玉柔打叶子牌。颜玉柔并不擅长打叶子牌，总是输，也不知道自己被颜玉君坑了多少钱了。
再一次输时，颜玉柔佯装生气地将牌丢下，“不玩了不玩了，二姐姐，我都输了你多少钱了，再输我可没钱买胭脂水粉了。”
颜玉君正赢得开心，哪里放她走，赶忙拉着颜玉柔的手道，“好妹妹，再玩几把吧，输了也不要你的钱了，权当打发时间。”见颜玉柔一脸意兴阑珊，又道，“今儿赢钱我高兴，让菱纱和橘白去买金桂楼的甜不醉和白玉方糕过来，我们就再玩一会。”
颜玉柔挑了挑眉，“勉为其难”地说道，“那好吧，再加个砂糖冰雪冷元子和水晶凉果。”
“你还得寸进尺了。”颜玉君点了点颜玉柔额头，嗔道，“依你依你，都依你。”
颜玉柔总算是舒心了，又继续摸牌。
窗外云层低压，大雨淅沥，珠帘般的雨滴打在树叶上，啪啦作响，四周沉闷，偶有风吹来也夹杂着热气和青草香气，颜玉柔打着扇，还是觉得闷热得很。
“这几日都在下雨，闷热得很。”颜玉君抱怨着，“也不知几时能停，想出去逛一逛紫烟阁了。”
“听说紫烟阁上新货了，我也想瞧一瞧。”
颜玉君斜睨了颜玉柔一眼，嗤笑一声，“你最近不是被禁足了，祖母还罚你抄书，你能出得去？”
一听到这个，颜玉柔一下泄了气，祖母嫌她做事不知分寸，罚她抄了两遍女戒，抄完还不满意，又让她抄了两遍佛经，她现在唯一的消遣也就和颜玉君打打叶子牌了。
颜玉君看着吃瘪的颜玉柔调侃道，“祖母眼里就只有你，我是没有这个福气让她罚我了。”
颜玉柔轻哼道，“二姐姐说这话真酸，你有亲娘教养，何须祖母多插手。祖母要是如对我这般对你，大伯母还不第一个跳脚的。”
颜玉君被堵得无话可说，尴尬地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上次我跟阿娘去大姐姐家，大姐姐的婆母和林举人屁都不敢放一个，我娘把那些个小妖精都发卖了，还敲打林举人，你不知他脸色多难看又不敢反驳，我看着真解气。我要是大姐姐早一巴掌朝他呼过去了，想想真替大姐姐不值。”
颜玉柔笑了笑，未置一词。
颜玉君神色带着犹豫，默了默，斟酌道，“我出门的时候，听说了一些话，都城中有些关于你风言风语。”
“猜得到，也不意外。”颜玉柔淡淡道。
“你一点都不生气？”
“有什么可生气的，你能堵住旁人的悠悠众口？”
“哎…我就是不明白，要是我…一定不会报官的…”
颜玉柔不想多解释，笑道，“时间会冲淡一切，过不了多久人们就会忘记这一件事。只要你们站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你的心真大。”颜玉君长叹一声，“阿娘可比你更揪心。你不知道她最近为了给我议亲，天天在我耳边唠叨，还说怕你的事会影响到我，阿娘眼高手低的，实在难伺候。”
颜玉君今年也十七了，她只比颜玉柔大了几个月，上一次听说沈家已经准备要在今年将颜玉柔迎进门，顿时有些着急了，想着也得在今年将颜玉君的婚事定下来。
颜玉君愤愤道，“嫁人有什么好的，要伺候公婆，要相夫教子，赶上一个脑子不清楚的亲家，自己还不要被气死。还是在自家里舒服，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没有人敢给我气受。”
颜玉君气鼓鼓地将叶子牌一摊，看着窗外的雨，沉默片刻，轻叹道，“我知道世俗便是如此，女子不嫁人，会被唾弃的。有时候觉得挺羡慕你的，叔母很早就给你安排好了一切，亲家显贵，公婆都喜欢你，未婚夫对你也好，我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颜玉柔沉默了，如果她知道沈云澜一开始想杀了她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大伯母也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颜玉柔伸手揉了揉颜玉君的头发，安慰道，“爱人先爱己，我们做好自己，不愧于心，无愧于人，如此便好。”
两人说话间，菱纱和橘白也回来了，菱纱拿着食盒，一边摆着一边笑道，“幸好今日大雨，金桂楼总算人不多，我们赶巧都不需要等。”
橘白随后走来，在颜玉柔身旁附耳道，“刚刚我遇到李福了，他说想谢谢姑娘，又不敢登门…”
颜玉柔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这一场由江绍牵扯出的祸事就这样平息了，是结束却也是开端，朝堂波诡云谲，太子与楚王相争，不知还会有怎样的血雨腥风，颜玉柔感觉一种莫名的寥落感，她所期待的，不过是按照南泽国的规矩平平淡淡的生活，在这个时空中不过多牵涉，就算是冷眼旁观也罢，可自从五年后再次遇见沈云澜开始，她就不断地主动或被动牵扯其中，一步一步被推着离沈云澜越来越近。现在想来，如果可以重来，她就应该一开始将沈云澜对她做的两件事和盘托出，就算撕破脸，她也不想与沈云澜再有任何瓜葛了。
不过戌时，天色已经暗沉下来，空气像是罩着一层油纸布，密不透气，闷热得难受，看着窗外，大抵晚上又是一场大雨。福熙院内颜玉柔坐在老夫人下首，撑着头一上一下地打着扇，漫不经心地看着老夫人翻看佛经。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轻哼道，“这次还像样点，明显心静下来了，上次让你抄女戒，一看你的字，就知道一点都不上心，尽是敷衍。”
颜玉柔不敢顶嘴，只是暗暗撇了撇嘴。
“明日随我去云隐寺上香。”
颜玉柔乖巧地点点头，应了一声。
“这个月月底，你二哥哥就会从麓桉书院回来，到时候让他带你去锦州，等你父亲任满，再随你父亲一起回来吧。”
颜玉柔一愣，随即眼神一亮，抱着老夫人的手撒娇道，“谢谢祖母，我好久没见阿爹，可想他了。”
颜老夫人心一软，想绷着脸训她一顿，却又有些舍不得，“只一点，你要安分守己，听你父亲的话，不许胡闹，不许再做任何没分寸的事。”
只要能出去，颜玉柔什么都答应，点头如捣蒜，恨不得指天发誓安分守己。
其实颜玉柔也知道祖母的用意，这些日子都城有些风言风语，连颜玉君都听说了的事，老夫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所以老夫人想让她出去避一避，等流言过去，再回来时，都城的人早忘了她的事，到时候她风光大嫁，已然是沈家大公子的夫人，世人再不敢置喙。
“看这天色，夜里怕是有一场大雨，趁现在还未下雨，你赶紧回院子去。”
“阿柔遵命。”颜玉柔起身行了一礼，故意调笑道。
老夫人看着颜玉柔离开的身影，轻叹了一口气。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看阿柔是个有福之人，等她嫁了人，您就不用再操心了。”张妈妈道，“近日您总是休息不好，晚上我给您点根安神香吧。”
老夫人摆了摆手，“她这一路走来，属实不易，我这么磋磨她，她都没有半点怨言，我啊…”老夫人叹了口气，眼底带着心疼，“让她在嫁人前，好好放松一下，为人妇便一刻也不得轻松了。”
“老夫人总是为三姑娘考虑良多，三姑娘也是明白老夫人的用意，才从来不会抱怨…”张妈妈开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