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暗潮汹涌
沈云澜看着这一场闹剧，暗暗冷笑，萧长念这是要以退为进，他是算准了，皇上无论如何都会保着他的。沈云澜侧目睇了一眼萧长渊，他微微侧头，脸上有些许落寞。不管朝堂上多么波诡云谲，皇上维护的人始终是萧长念，而他…不过是一枚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臣有本奏。”霍正清了清嗓子，步履缓慢地走出来道，“臣要弹劾楚王，去年祭祀斋戒月，有人看见楚王府中有戏班子进出，楚王枉顾礼法，行为不检，请陛下重罚。”
萧琮刚想说这都多久的事还拿来说，转念一想，抬眸瞅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霍正，明白他是在给自己台阶下，立即对着萧长渊呵斥道，“楚王，这事可是真的？”
萧长渊顿时伏身，惶恐着讷讷道，“儿臣…儿臣…”
他知道他不该认下，可是霍正明显是要给萧琮递梯子，自己若是驳了霍正的话，只会惹萧琮不快，还不如默认下，如今这场戏已经唱到高潮，该散场了。
见萧长渊说不出话来，萧琮怒喝道，“你这不敬祖宗，罔顾礼法的东西，滚回去府上禁闭思过，一个月不得出门，好好反思自己的行为。”萧琮说着拂袖快步离去，“退朝。”
满朝跪着的言官一时反应不过来，待要谏言，萧琮已经不见身影了。
朝堂上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有些迷糊。
姜还是老的辣，霍正一句话就解了这场围局。
萧长念起身拍了拍衣摆，脸上收起了表情，从容大步向殿外走去。
萧长渊握紧了手，起身离开。身旁不时有人侧目对萧长渊投去怜悯的目光，然而萧长渊并不在意，他走得笔直而坚定，从此刻起，他的路他自己走，就算前方荆棘遍布，他也要踏出一片大道。
沈云澜的眼神没有再关注萧长念，他朝裴明走去，伸手扶了他一把。
“昨夜找了几次霍大人，但他都避而不见，今天朝堂之事，显然他不想参与。”裴明借着手势起身，在沈云澜耳边低声道。
“已经够了。”沈云澜点点头，“多谢裴大人相助。想必过不了多久，皇上处罚的旨意会送去裴府，委屈裴大人了。”
裴明摇了摇头，表情复杂，“倒不委屈，全当休假了。我也不是为了你，只是看在颜姑娘的面子上才相帮。颜三姑娘…”裴明默了默，微微蹙眉道，“连我都看不懂的姑娘…”
沈云澜笑了笑，“说实话，我也看不懂…”
“也许是太纯粹的人，我们总是以世俗的眼光来看她，才看不懂吧…”
沈云澜神色一顿，一时无言。
“赤子之心，当用心守护…希望你们以后能好好的。”
裴明抽出手冲他摆了摆，转身与另一位御史台大人并肩而走，偶尔低头跟他交代一些后续事宜。
沈云澜一阵恍惚，陡然觉得，自己还不如裴明理解颜玉柔…
行至宫门处，却见太子内侍黄乡正等在宫门口，沈云澜有些犹疑。
黄乡见沈云澜走来，躬身作揖道，“殿下请沈大人上城楼一叙。”
沈云澜不知太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思量着点点头，随着黄乡一同上了城楼。
萧长念一身白色金边刺绣锦袍，矜贵端庄，见沈云澜走来扬了扬嘴角，若不是沈云澜知道他本质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会被他装出的儒雅气质所骗。
“自从江绍被抓，孤才知道江绍竟是如此心思歹毒之人，所犯之事罄竹难书…也为颜家姑娘唏嘘不已。”
“太子殿下是什么意思？”
萧长念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可沈云澜根本不接招，面容平静，幽深的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绪，萧长念觉得他好似在看戏一般，心底涌起一股怒意，萧长念压下情绪，笑道，“经此一事，也算是看清一个人了。沈家是清流世家，世代出了不少贤臣，而颜家商户出身，如今颜姑娘又坏了名声，按我说，颜姑娘根本配不上你，你便是退了婚未尝不可，明日我请旨，将皇妹萧长宁下嫁于你，也算是…”
沈云澜打断萧长念的话，笑了笑，“多谢太子殿下抬爱，只是下官不才，配不上公主殿下。”
萧长念眸光微沉，冷然道，“沈大人，你的路还很远，可不要把路走死了。”
这是赤裸裸地威胁了，沈云澜垂眸拱手道，“下官惶恐。”
萧长念斜睨着他，沈云澜态度从容，可没有一点他口中说的惶恐。
“只是下官知道，糟糠之妻不可弃，虽然下官还未娶她，但是我们自小就定亲，若因为这件事退婚，想必世人眼里会觉得下官始乱终弃，为了荣华富贵攀上公主殿下，而于公主而言，下官因未婚妻莫须有的名声而抛弃她，便是不忠不义，也绝不会是公主良配…”
沈云澜话里拒绝的意思显而易见，看来他是坚定地站在楚王那里了。
萧长念握紧了手又松开，勾了勾嘴角掩饰着眼中的怒气，随即伸手拍了拍沈云澜的肩膀，笑道，“哎，是孤思虑不周…真是可惜了。”
萧长念那句“可惜了”带着婉转的叹息，好似失去一位挚友似的。
沈云澜心底冷嗤，垂眸拱手道，“下官还有事先行告退。”抬眸间眼神又复清明。
萧长念看着沈云澜离开的背影，冷笑一声，“看来…沈侍郎对颜家姑娘也不是全无情意。我倒是有点好奇颜家三姑娘了。”
黄乡微弯着腰，搭腔道，“不过是微末之人，哪里值得殿下挂心。”
“你不觉得沈云澜表现得太过平静，也太过笃定…沈云澜是沈家的嫡子长孙，自小也是万千宠爱于一身，自然心气高傲，能入他眼的人，定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都城中最负盛名的美人，自是太子妃，谁能比得上呢？”
萧长念长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甚是无趣。”
黄乡赶忙跟上，他思忖半刻，还是不明白萧长念的这个“无趣”是指太子妃无趣，还是因为今儿这件事没办成导致的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