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夜会
想起前世死在应戒手上的同僚和朋友,如果能直截了当的杀了应戒,沈云澜会更乐意这样做。可现在,他为了真相,为了不让颜玉柔白受了这委屈,他也只能与他做交易。
应戒冷哼一声,“你怎么能找到她们?就凭你几句话,你就想让我相信你,替你作证,沈大人,你当我是傻子吗?”
“你原定路线是朝北走,与那母女俩失散后,也是向北一直寻找是吗?常山郡匪患猖獗,周边地带也不得安生,往都城方向最是安全,所以你认为她们一定也是朝北边走。但是,你忘了她是盲女啊…一个盲女带着一个女娃,你觉得她走得出去?或者说,她敢走出去?”
“你的意思是…是…她们一直留在那里…等我?”应戒嘴角翕动,似有一盆冷水自天灵盖浇下,冷得他浑身颤栗。
沈云澜看着他,沉默不语。
“求你…求你救救她们…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了…”应戒祈求着,声泪俱下,卑微至极。
沈云澜对盛茗使了个眼色,盛茗点点头,转身离开。
李如意站起身,懒懒地攀在沈云澜肩膀,低声道,“哟,还是你厉害,攻心为上。”
沈云澜推开李如意,转身说道,“拿江绍。”
李如意又死皮赖脸地凑上去,“诶,刚刚明明可以不用刺激应戒的,你干嘛非要说这么难听的话。”
沈云澜斜睨了他一眼,冷笑道,“心情不好。”
李如意愣了愣,飞快地从他身上撤开,整了整衣摆,正色道,“来人,随我去捉拿江绍。”
……
颜玉柔最近很无奈,明明她都说了是她自己愿意报官的,结果没有人相信她,都觉得她是在为沈云澜开脱,她是被沈云澜逼着的。不过,众人见她的精神状态很好,也都放了心。
倒是沈云澜这边有些愁眉不展,江绍被抓,咬死了是自己因为沈云澜抓了李福,对他构成了威胁,他才让人去寻沈云澜未婚妻的麻烦,就为了报复沈云澜。
沈云澜猜到江绍可能做的选择,反正都是死,如果他咬死是自己的行为,那兴许能保住自己的家人,如果牵扯到太子殿下,那他的家人不好说会如何。再加上李福的事,一些受害者陆陆续续站了出来,最终江绍定了秋后处斩,到底还是牵扯不了太子。不过断了太子两只臂膀,也算有点作用。
沈云澜写完奏折,抬头望向窗外,入夜已深,起身问道,“盛茗,我让你准备的醉流霞呢?”
盛茗赶忙从柜子里拿了出来,讨好道,“这可是小人排了好久的队才抢到的酒…”
沈云澜拿过扇子敲了敲他的头,“知道了,我要出去下,你不用跟着。”又随手丢了一锭银子给他,“不许说出去。”
盛茗得了银子,笑开了花,哎了一声,就见沈云澜提着酒走得匆忙。盛茗回过身,猛然觉得不对,公子最近深夜出去了几次,还不让他跟着,这绝对有猫腻,如果公子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他也小命不保啊,绝对会被主君打死的。盛茗瞬间觉得这银子烫手得很。
沈云澜翻过墙,就见颜玉柔房间的窗户开着,她正坐在书案前,拿着笔低头记着什么,时而抬头跟松音说话,表情认真而柔和。沈云澜心情没由来的顿觉放松,他绕过院子,在颜玉柔身后的窗户叩了叩。
颜玉柔正看着账,突然听到轻微地叩窗声,心一动,忙不迭地看了眼松音,见她无异样,便说道,“松音,我累了,不看了,你把账本收起来吧。”
松音点头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就将账本收拾好,锁在柜子里。颜玉柔一副哈欠连连的表情,很快就躺床上休息,也催促着松音赶紧去休息。
松音心里犯嘀咕,不明白刚刚还很清醒的姑娘,怎么突然就犯困了,但也没多说什么,为颜玉柔掖好被子就熄灯出门,只留着外间一盏烛灯。
等外面没了动静,颜玉柔才蹑手蹑脚地起身打开窗户,果然见沈云澜就站在外面。
颜玉柔调侃道,“沈大人,三番两次地半夜闯进女子闺房,不是君子所为。”虽然口中说着,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给沈云澜让开。
沈云澜轻笑道,“半夜放男子进闺房,也不是闺阁女子的做派。”
颜玉柔哑然,得…反正他们俩人都不是正经人。
沈云澜扬了扬手上的酒,“醉流霞…想试一试吗?”
颜玉柔扬了扬眉,打开酒壶闻了闻,一股清新的果香味沁人心脾,酒色似流霞般艳丽,颜玉柔的酒虫倏然被勾起。她转身翻找着柜子,拿出一对琉璃盏。
颜玉柔拿过干净的帕子擦了擦,便给两人倒上酒,酒色与琉璃盏交相辉映,格外好看。
沈云澜忍不住夸道,“这琉璃盏价值不菲,配醉流霞当真好看。”
颜玉柔笑得眉眼弯弯,抿了一小口,甜甜的果香味充斥着唇齿,“琉璃盏是大伯父去南边做生意带给我的,都城可不多见。我听说,大伯父在我五岁的时候,偷偷诓我喝了一杯酒,当时我脸色丝毫不变,只摇摇晃晃地走到阿娘身边,啪地倒在阿娘身上立时就睡着了,睡到第二天正午才起,当时我阿爹气得找大伯理论了一早上。后来啊,大伯就觉得我酒量很好,时常偷偷带各地的果子酒给我,也喜欢寻些好看的酒盏茶盏给我。”
沈云澜静静听着颜玉柔的话,她灿若星辰的眼眸中盛着点点星光,嘴角带着盈盈笑意,搅得他心波微漾。
“对了,这件事算告一段落,那李福要如何处置?”
沈云澜回过神,垂眸拿起酒盏抿了一口酒,稳了稳心神道,“我原不打算不计较,裴大人也不想计较了,所以再过几天就能放了。”
颜玉柔看着他,认真问道,“你们有问过杜姐姐的意思吗?”
沈云澜点点头,“裴大人说过,这就是杜娘子的意思。”
颜玉柔松了一口气,想来杜若还是心软吧,不过这也说明,杜若可以放下那个心结了。一想到杜若,颜玉柔心里还是有些失落,不免多喝了几杯,再倒时,才发现酒壶已经空了。
颜玉柔摇摇酒壶,一脸失落,她抬眼看向沈云澜,委屈巴巴地说,“没了。”
沈云澜也猜不到颜玉柔酒量这么好,有些不忍,“我下次再带来,今晚你也喝了不少,先休息吧。”
颜玉柔酒虫都被勾起来了,没有下酒菜就算了,还不能尽兴,可怜巴巴地抱着腿缩在一旁,好似很懂事的哦了一声,语气中却有说不出的委屈。
沈云澜知道颜玉柔惯会演戏,但看着这样的她心里还是软成一片。
“晚上还有约,明晚可好?”
“诶…是楚王吗?”
“你怎么猜到的?”
颜玉柔自觉说漏嘴,吐了吐舌头。
“所以你救楚王妃,是因为我?”
颜玉柔躲避着沈云澜的视线,有些被人看破的赧然,“也不全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