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周围的车越来越多，隐隐出现了堵车的趋势。
方黎舟睁开眼有一瞬间的恍惚，茫茫然不知身在何方，直到看到了盖在身上的属于付川的外套才猛地想起他们是在去往康城的路上。
他坐直身子把外套从身上拿下来，边上的付川递过去保温杯：“刚好到了，外面冷，把衣服系好。”
方黎舟借着喝水掩饰尴尬：“说好陪你的，居然睡着了。”
付川没有说话，摸了摸他的头顶，替他理顺了几根带着起床气的头发。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个大型购物中心，在地下车库停好车沿着电梯向上，场馆内明亮的灯光和喧嚣的音乐让刚刚醒来的方黎舟有点不适应。几个穿着漂亮公主裙的小姑娘交头接耳往前跑，好些服装店门口挂出了周年大庆五折起售的牌子，悬挂在半空的彩色巨幅海报上打出诱人的满减活动。
两个人慢慢走到商场中央，圆形空地上搭着一个半开放舞台，正对面一排排白色的塑料座椅座无虚席，母亲和孩子居多，外圈是更多看热闹的，里三层外三层，方黎舟和付川就混在其中一层。
舞台上有一位穿着银色礼服的魔术师，一头及肩卷发，眼尾处抹着淡淡胭脂色，红润的嘴唇微微上翘，对着孩子们比了个准备就绪的手势。
助手上台，魔术师右手成拳举到半空。
一大捧亮闪闪的银色碎屑从高处落下，一片反光后，女助手的红色连衣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绘着雪花图案的冰蓝色纱裙。
“哇——”台下的小观众送上热情掌声，部分年幼的女观众对这样美丽的小仙裙尤为感冒，跃跃欲试想上台来个近距离接触。
魔术师挥挥手，和台下观众互动，继续送上精彩表演。
十分钟后表演结束，魔术师转过身正脸朝向观众，上身微微弯曲，右手配合着在胸前行礼。
在观众的欢呼声中带着助手走下舞台。
灯光，音响，背景幕布和新的表演者一一就位，欢快的音乐声再次响起。
“走吧。”付川对着方黎舟使眼色，两个人跟随魔术师走向商场内临时收拾出来的换装间。
换装间的管理并不严格，两个人没有任何阻拦就找到了想找的人。
魔术师正在镜子前卸妆，一群穿着卡通玩偶服脸上画着厚厚妆容的年轻姑娘脚步匆匆赶往候场区。
整个屋子只剩下方黎舟，付川，魔术师三人。
透过面前的镜子，方黎舟能看出这位魔术师长得非常漂亮，男生女相却不会给人过分阴柔之感，一头及肩微卷长发被挑起几缕用黑色皮筋束在脑后，饱满的前额露了出来，好看的薄唇勾起一个小小弧度，一双干净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翘，贴身的银色燕尾服细细勾勒出他身上的线条，细腰长腿，就像从漫画上走下来的二次元美少年。
卸妆完成，魔术师转过身来冲着方黎舟眨眨眼，刻意压软的嗓音从他的红唇间流出：“小哥哥是来找我要签名嘛，说吧，想签哪？”
说着拿起桌上一只黑色水笔，拔开笔帽朝方黎舟走过来。
还没走近，就被付川拦住：“我是你的铁粉，带了礼物，赏脸吃个饭。”
付川说话丝毫没有起伏，说是追星，更像每天七点半之后的天气预报播报员。
魔术师被拦下也不恼，对着方黎舟投去风情万种的一眼：“小哥哥吃辣嘛，这儿有家川菜馆特别正宗。”
付川：“三楼东北角有家粤菜馆，赶紧换衣服。”
方黎舟还没从这两个人答非所问的对话中明白过来已经被付川推着出了换装间径直上了电梯，也不管背后的人什么表情，答不答应。
粤菜馆的迎宾是一位可爱的女生，看着不过二十出头，像是利用假期过来兼职的学生，头上有一个红色绒布包裹的发箍，发箍上两个相同色系相同布料的小鹿玩偶，随着主人的动作一抖一抖很是有趣。
下午四点，大部分客人还没有就餐需求，女生倚在展台上，乘着经理走开的空隙，悄悄拿出手机扫了两眼，也不知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抿着嘴笑，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
一眼过后，女生的眼睛亮了亮，那神情太让人熟悉了，方黎舟悄悄往后退，给付川留出机会。
“先生，周年庆典，菜品一律七折，消费满299还有惊喜礼物送噢，要不要进来看看。”
付川接过菜单，对着女生露出杀伤力十足的一笑，那声音可比刚才播天气预报的样子有感情多了：“三位。”
角落里很安静，方黎舟倒了一杯大麦茶给对面专心点菜的付川。
“刚刚的魔术师是你朋友？”
“他叫江耀，满嘴跑火车的家伙。”付川头也不抬道，“他说什么你都不要信。”
“不信你来找我干嘛！”
一个熟悉的男声插了进来，换了暗红色羊绒大衣的江耀坐到了方黎舟身边。
“小帅哥，我叫江耀，你叫什么名字。”江耀一手撑在座椅后背一手放在桌上，上半身朝方黎舟压过去，两个人的脸就隔着一掌距离，越贴越近。
方黎舟的脸一下子红了，对这份热情无所适从，身子一动，后脑差点撞上绿植架，结结巴巴在那说话：“我…我叫方…方黎舟。”
江耀轻笑一声暂停了继续往前的动作，语气夸张地说道：“方方黎舟，你的名字好可爱啊。”
“不，不是的。我叫方黎舟，不叫方方黎舟。”
“哦——方黎舟，那以后叫你小黎黎好不好啊。”
付川身子一转，对服务员招招手：“服务员，麻烦帮我们加点水。”
“好的，请稍等。”
有外人过来，江耀不再逗方黎舟，坐直身子扫码看菜单。
方黎舟发现他点菜只选贵的不选对的。
菜品陆续上齐，色香味俱全，看着很有食欲。
江耀第一口夹的是鱼，尝过之后满意地点点头：“听说你帮南家找到了阴判，真的假的？”
“全靠六叔，我不过帮点小忙。”
“那南家也要记得你的情，怎么样，来的是不是南雨雨。”
付川动作一顿横了江耀一眼。
江耀依旧依旧嬉皮笑脸毫无收敛，还凑方黎舟更近了一些：“你不知道吧，南家有一个萌妹子特别喜欢付川，扬言非君不嫁呢。”
方黎舟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付川，实在读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江耀：“想知道细节吧，晚上来我房里，我都告诉你。”
付川放下筷子轻咳一声，方黎舟两只眼瞟来瞟去，最终把视线定在了面前一碗看不出食材的料理上：“这个不错，你要不要试试。”
江耀挑挑眉，觉得这人逗起来还挺有趣。
付川拿纸巾擦了擦嘴角，沉声道：“行了，来的是南启，你要是想见南雨雨可以去南家找。”
江耀吃了一口方黎舟推荐的菜，味道确实不错：“不是说带了礼物吗，东西呢？”
“嗯。”付川将桌上的纸袋子推到江耀面前。
方黎舟知道里面是一瓶红酒，但是深棕色的酒瓶上没有任何标签和印记，并非牌子货，也不知道点菜这么烧钱的江耀会不会嫌弃。
江耀拿着酒瓶仔细翻看，脸上丝毫没有失望的表情，甚至惊喜之色一闪而过。
“言家人酿酒的技术真不是盖的。”
付川：“言词亲手酿的。”
“是嘛！”江耀满意地说道，“那我可赚了。”
付川：“你不在家好好待着，跑这儿来做魔术表演？”
江耀把酒收回袋子：“这边一家儿童艺术中心找人做魔术表演，我呢正好闲着，有钱赚又能让孩子们高兴高兴岂不两全其美，你说是不是，小黎黎。”
方黎舟：“……”你老cue我干什么。
江耀：“我还会更多更厉害的呢，演给你看，不收钱。”
方黎舟笑得勉强：“……谢谢。”
付川夹了一段羊排给方黎舟：“快吃吧，凉了会腥。”
方黎舟点点头。
江耀知道适可而止见好就收，安安静静开始吃饭，想着，来日方长。
吃过饭后，三人驱车去了江耀入住的酒店。
江耀是一个不会委屈自己的人，入住的酒店档次不低。地段好，环境优，一个标间的房价能看得人虎躯一震。
付川新开一个双人间，方黎舟从车上取了换洗衣物。
白天睡得多，这会儿方黎舟一点也不困，冲了澡躺在床上刷手机，正好有一条信息进来，点开一看，是钦文。
“我抢到江逾白的票啦{激动脸}{激动脸}{激动脸}”
方黎舟用九宫格打字，付川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是钦文？”
“是啊，他抢到江逾白的票，拍了照片过来。”
付川把毛巾挂在一边：“别跟他说今天碰到江耀的事情，我没准备告诉他们。”
不明白付川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方黎舟觉得这是人家的私隐还是要尊重。
“哦，好。”
方黎舟刚把信息发出去，客房的门铃响了，付川起身往外走。
“小黎黎——”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