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伤痕累累

    我和母亲快步走出医院，母亲给父亲打了电话，叫了辆出租车，直奔殡仪馆。

    太阳躲进了云朵后面，天空变得有点阴沉。我和母亲在车上哭成一团，司机师傅听说去殡仪馆，也是尽量快一点再快一点。

    车还没停稳，我已经打开车门准备下车。司机师傅吓了一跳，急忙踩刹，母亲一边跟人家道着歉一边掏钱，跟着下了车。

    我飞奔进去，父亲已经在门口接我们了。母亲也急急忙忙跑过来，我们一起走了进去。

    “玲珑，你……别进去了好吗？”这是父亲第一次用商量的语气对我说话。

    我摇了摇头。

    “唉……”父亲叹了口气，“那……走吧。”

    我浑浑噩噩地跟着父亲走进去，走到一个房间前，父亲打开门，母亲走了进去。

    我的腿发软，直到站在这里，我才真正感觉到，死亡意味着什么。母亲的哭声让我回了神，我跌跌撞撞地走进房间。

    母亲站在床前，没敢揭开那块白布。

    我挪到床前，轻轻抓住白布一角，紧咬嘴唇，用力一扯……

    哥哥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额头靠近太阳穴的地方塌陷下去，他的脸颊上全是干涸的血迹，显得脸色更加苍白。哥哥的衣服也被血渍污染了，他明明是那么干净的一个男孩子，如今，这些肮脏却爬的他满身都是。

    我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擦着他脸上的血痂。可是，擦不掉，我又不敢用力，怕弄疼了哥哥。我越来越着急，眼泪落在哥哥的脸上，左手也用不上力，没法灵活的给哥哥擦干净，我愤恨地咬了一口这只不争气的手。

    母亲见状赶快把我的手拽出来，我一眨不眨地看着哥哥。母亲看着我出血的伤口，心疼地直骂我。

    父亲拿着毛巾，端着水盆，走了进来。我赶忙抽出手去拿毛巾，沾了水轻手轻脚地帮哥哥擦拭。

    擦到手的时候，我发现哥哥的手是握紧的。父母亲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帮我把哥哥的手翻过来，抽出了那张仔细折好的纸。是……我写字的那张纸，不同的是在我没写完的那里，哥哥用血接着写了几个字：

    “玲珑，我非你不娶，我爱你。”

    我突然破防，扑到哥哥身上，把头埋在他胸前痛哭，就像他曾经抱着我那样。

    母亲想要拉我起身，被父亲阻止了。

    “玲珑，”父亲叫我，“我们出去给阿临买身衣服，很快回来。你在这里乖乖的，别乱跑，听到没？”

    看着我点点头，父亲站起身，母亲不放心，想在这里陪着我。父亲说：“没事，让他们单独待一会儿吧。”

    父母亲走出去之后，我把那张纸折好放进口袋，坐在床边继续帮哥哥擦拭，思绪翻涌。

    “哥，你放心不下我，我又何尝能割舍掉这份感情呢？”我在心里对哥哥说，“哥，你一直跟我说，我很好，我很好，我那么好你怎么不等我呢？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你说过要带我走的。 ”我的心越来越平静。

    “前路漫漫，前面到底是光明还是黑暗，没有你的陪伴，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别人都说你太极端了，说你错了，其实源头还是在我，是我错了呢。走到现在这一步，我们就不讲对错了。我真的特别感动，因为你的奔赴，我们可以更早地见面。说到做到，这个词语真的踏实又浪漫。”我擦掉眼泪，“但是，要是你不来看我，那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啊。你怎么那么傻啊……”

    此刻，语言显得那么薄弱，我的心里突然涌出一阵恨意，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要说那些话，我恨，恨不能毁了这个世界。

    父母亲刚好回来，我向父母亲比划着，让父母亲帮忙给哥哥擦一下身子，让他干干净净地走，我要出去透透气。

    父亲让母亲跟着我一起回医院，我摇了摇头，视线又落在哥哥的脸上，这是我的哥哥，愿意为我付出一切的哥哥，也是，我的爱人。我想再多陪他一会儿，哪怕只有一秒钟也好。

    关上门我走出房间，母亲紧跟着出来。

    “玲珑，妈陪你走走吧。”

    我摇头，示意母亲里面需要她的帮助。母亲满脸焦急，我双手合十对着母亲跪了下来。

    “你这孩子……你这是干什么呀？”母亲赶忙过来扶我，她今天的眼睛一直是红肿的，我的心像针扎一样疼，好难过，好难过。

    “你起来，起来啊，妈进去就是了。”母亲扶不起来我，有点着急。

    我对着母亲不停的磕头，眼神里全是乞求。虽然没有声音，还是能看得出口型是：“求求您”

    母亲叹了口气，走进去，关上门前又看了我一眼。我的膝盖调转方向，对着母亲深深一拜，

    “爸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