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终是空

    我就这样跪着，累了就跪坐在走廊的地板上，直到母亲再次打开房门走出来。

    “快起来，地上凉，这孩子真的是……”母亲走过来，语气里满是心疼和无可奈何。我慢慢站起身，晃了晃，腿有点麻，我顺势倚在母亲身上缓了缓。

    走进房间，我看到父亲正在打理哥哥的头发。哥哥的头发并不长，刚好可以遮住他受伤的额头。

    父亲站起来摸了摸哥哥的脸，满眼的心疼惋惜。我看到哥哥又变成我们初见时候的样子，帅气，干净，儒雅。看着他，我总会产生一种错觉，我感觉下一秒他就会睁开眼睛对着我笑，叫我“小不点儿”。

    我对着他笑，说：“哥，我来了，我好想你。”

    父母亲惊讶地望向我，我慢慢走过去，坐在床边。我举起了手，看了看，又颇为烦躁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轻抚上他惨白的脸颊。

    现在的哥哥真乖啊，虽然不会叫我“小不点儿”，也不会对我笑，但是没关系，只要他在，我就感觉心安。

    我握住哥哥的手，轻柔地摩挲着他食指上的伤口。我俯下身抱了抱他，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父母亲的视线，我轻轻吻了哥哥的唇。

    “让哥哥好好休息一下，我也累了，我们回医院吧。”我对着父母说。

    父母亲面面相觑，又点头，“很快，咱们就可以接阿临回家了，不会太久的。”

    我点点头，率先走出去，走到门口，我停住脚步，没忍住还是回头看了一眼。父亲正在把白布重新盖回去，看着哥哥的脸庞一点点随着白布的落下而消失……我的眼泪突然决堤，心如刀绞。

    原来啊，生活根本就不会放过那些已经掉落深渊的人。

    我落寞的往前走，嘴里泛起一阵苦涩。爱的死去活来又怎样？世界上的遗憾太多了，相爱难得，但是不是所有的爱都能如愿以偿。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我抬脚走进雨中。雨势越来越大，我没有伞，我也不想撑伞，我的意思是——无所谓了。

    父亲在路边挥着手打车，让我和母亲去候车亭避雨。母亲看了看我，也跟着挥手拦车。

    我呆呆地站在雨中，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我茫然地看着路上疾驰的车辆，听到候车亭里人们叽叽喳喳的说话，抱怨老天怎么这时候下雨。我感觉有点冷，透骨的冷，我抱紧手臂，好像处于一个割裂的空间，和这个喧嚣又浮躁的世界格格不入。

    终于，父亲拦住一辆出租车，我们上了车，母亲一边帮我擦去脸上的雨水，一边念叨：“身体还没好，这又淋了雨，可别再感冒了……”父亲只是看着窗外，隔一会儿就抬手抹抹脸。

    我轻轻挽起父母亲的手臂，往下滑，直至握住他们的手。父母亲同时回头看我，我有点害羞，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

    父亲用另一只手盖在我的手背上，母亲摸了摸我的脖子，又开始碎碎念：“早知道今天会下雨，就不带你……”好像感觉这时候说这些不合适，又生生把那些没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我紧了紧握住母亲的那只手，对着母亲笑。

    “玲珑，想哭就哭出来，别憋在心里，妈知道你难受。”母亲的眼里有水光闪烁。

    我摇了摇头，动了动唇：“都过去了。”

    母亲摸了摸我的头发，“好好的，阿……”

    “好啦，不说了，我们玲珑是个懂事的孩子，不要想太多了，你说得对，都过去了。”父亲打断母亲。

    接下来一路无言，唯有彼此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好像这样就永远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