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宴会
顾照阳订婚的消息传得很快，也有许昌利在背后故意放消息的缘故，不出两天整个北城的圈子几乎都知道了。
许婕到公司等顾照阳吃晚饭，碰上刚从会议室出来的吴霁，男人一脸打趣地笑，怪声怪气地喊她嫂子，许婕脸颊瞬间就漫上了粉色，吴霁说她也算是愿望成真了，“也不枉费原来天天来找我们顾。”
两个人站在办公室门口聊天，男人的声音冷冷地从身后传来，“你没事做了吗？”
吴霁咂吧了一下嘴，“好事还不准人说了。”
那天在酒吧的事两个人默契地不再谈起，他看了眼许婕，没再说话。
许婕走上前挽住了顾照阳的胳膊，“下班了吗？我们去吃那家越南菜好不好？”
顾照阳嗯了声，八月份的天气，他穿了件米色的短袖t恤，深灰色的休闲裤衬得整个人沉稳，显得一旁的穿着大花衬衫的吴霁更跳脱了些，吴霁背靠在办公室门框上，“带我吗？”
许婕埋怨地看了他一眼，“二人世界诶。”话说完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但我们下周要办一个小聚会，到时候第一个邀请你。”
她转头看向顾照阳，“爸说的，让我们趁着聚会也都认识认识。”
顾照阳嗯了声，吴霁伸手拍了拍他的胸口，冲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顾，还是媳妇说话好使。”
他之前是从不参与这种场合的，更不用说作为主人。
吃饭的时候许婕又提起这茬，她脑袋靠在顾照阳肩膀上，“到时候记得邀请你姐姐啊，爸专门说了，让她也来。”
顾照阳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她忙，应该没时间。”
许婕倒是好像格外执着，两只手抓着顾照阳的胳膊晃悠，“宴会也办不了多久的，请她来嘛。正好都是我们同龄人，大家都认识认识多好啊。”
对于江月是否参加这件事，许婕原本也是无所谓的，甚至她并不想主动为顾照阳增加一个与江月接触的机会，顾照阳有些太过关注江月和那个小孩，偶尔从陈昱珩他们一伙人的聊天里也能感受到，江月与顾照阳的关系大约是格外亲近的。
这件事她也跟自己父亲诉苦过，说顾照阳好似照顾江月有些太多了，甚至前段时间下班就找不到人，她辗转问了人才知道应该是去江月家里照顾孩子。
许昌利多少是商场上与人周旋算计的老手，男女感情倒是其次，他不希望顾照阳与原来的一家人走得过近，只有单独的一个人才有可能更加亲近许家，他许家几代人这么大的家业，怎么说都想给一个更加忠诚亦或亲近自己的人。
于是这场宴会，与其说是他们订婚后同龄人的交际，不如说是为江月举办的相亲会，当然要江月本人参加。
顾照阳原本是想给江月打个电话的，但吃饭的餐厅与江月家距离很近，这会儿也并不是打电话的好时间，他一路上来来回回找了许多理由，车子停到了江月楼下，他抬头看了眼，窗户还亮着。
他走进单元门，许是晚上安静，楼道里的人说话的声音他听得格外清楚。
“江言上学的事，我会再想办法的。”似乎是江月的声音，顾照阳刚准备踏上台阶的脚停顿了下，他沉默着，等着另一边的回复。
乔仁钧笑了声，他像是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你还能找什么办法？去相亲？”
与他结婚，是当下最能解决问题的办法了。
江月抿着嘴巴，乔仁钧叹了口气，“但我知道了，你确实对我没有别的感情。”
他对此也并不感到沮丧，相反，或许她欣赏江月就是因为她坚韧，这会儿便是坚定地选择不与他结婚，乔仁钧挑了下眉，“我相信如果你连我这个选择都否定的话，你更不会去随随便便相亲与谁结婚。”
江月轻笑了下，“其实我目前的情况，也并不是随便就能找到人结婚的。”
普普通通的工作，一个需要很多精力和时间来照顾的孩子，一个普通的男人甚至都鲜少能够接受这样的结婚对象，遑论顾照阳这样年少有为的天之骄子。
乔仁钧故意装作埋怨地接话，“那你还不嫁给我？”
两个人沉默了两秒钟，随即又同时笑了起来，江月语气温和，“耽误你了。”
顾照阳咳嗽了声，楼道里的感应灯亮了起来，两个人的谈话也随之中止，他缓步走上台阶，不紧不慢地上楼，看着乔仁钧的时候冲男人点头笑了下，不知道为什么，他心情竟出奇地好。
江月推开门进屋，顾照阳跟在她身后换了拖鞋，他站直了身子，“江月，你撒谎。”
女人嗯了声，不做辩解，她刚与顾照阳重逢时确实为了躲避撒了很多连自己都圆不上的谎，但这会儿顾照阳已经订了婚，她便也不用再提防着他对她有什么心思，“你怎么过来了？”
即使他现在还未想通，可时间久了，有个人在身边，他自然也会忘记的，江月这么想。
顾照阳在沙发上坐下，时间很晚了，江言已经睡着了，两个人说话声音都很低，“周末有个聚会，来邀请你。”
江月没给他倒水，在他旁边坐下，摇了摇头，“我不去了，言言……”
“去吧。”顾照阳抬起头看她，他眼神很锐利，似乎就是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就当是去祝贺我，很简单的聚会。”
他嗓音低沉，“姐，你不是希望我结婚吗？”
江月点了下头，“好。”
聚会定在了周末晚上，原本江月那天以后不想再麻烦乔仁钧的，男人却好似对于她那天的拒绝丝毫不在意，只说如果因为江月拒绝了跟他结婚就不再帮任何忙，那也太不是君子所为了。
“当然，如果你改变心意，我也随时都能配合。”接走江言的时候他这么说，江月语气真诚，“谢谢你，真的。”
乔仁钧冲她挑了下眉，没说话抱着江言转身走了。
江月选了件纯色的连衣裙，简单的剪裁版式，并不显得正式也不至于随意，头发被简单地束在脑后，她化了个淡妆，浅色口红衬得整个人有种平淡温和的气质。
顾照阳开车来接她，说是反正也顺路，江月没拒绝，顾照阳比她先到，站在路边抽烟。
他穿了件浅棕色的亚麻衬衣，深色的休闲西裤，看起来并不似要去参加正式宴会的打扮，他抬头看到江月走过来便灭了烟，江月微微蹙眉，“少抽点。”
顾照阳笑着，“很漂亮。”
江月确实变了许多，如果说原来的江月更像一个倔强的少女，此时江月身上则更多是一种柔和淡然的气质，经历了许多却仍然坚韧，她发丝被风吹乱了几缕搭在额前，她抬手把碎发拢在了耳后，“谢谢。”
其实他想说顾照阳也变了许多，但说这话好像又容易被理解成了别的意思，江月笑了下，“走吧。”
吴霁跟陈昱珩站在会所门口抽烟，看着顾照阳的车进来两个人对视一眼，还没开口就听着程念念的声音插了进来，“昱珩哥，你们在这里干嘛呀？”
程念念比他们小了几岁，跟许婕是同学，从小被家里宠大无法无天的，他们几个倒都不是很熟，陈昱珩笑了下，礼貌地给人让了个位子，“无聊呢。”
顾照阳的车子停在了门口，门童迎上去开了车门，他脸色平静，绕去另一边打开了副驾驶一边的车门，吴霁轻叹了口气，他掏出手机给陈昱珩发消息，“他俩真挺配的。”
他收起手机，转头看向与他隔着一个程念念的男人，男人靠在一边的白色柱子上掏出手机看了眼，笑了笑熄灭了手机屏幕。
程念念倒完全没察觉这两人的私下交流，一只手夹着高脚杯撇了下嘴，“顾总真挺帅的，怪不得招人喜欢。”
吴霁打趣道，“人都订婚了，你想晚了。”
有些落雨，顾照阳从门童手里接过了雨伞，伸手虚拢了下江月的肩膀提醒她走近一些，程念念啧了声，她无法无天惯了，看不惯谁的时候语气里丝毫不加掩饰，“那是江月吗？”
她转头看向吴霁，“未婚生子那个？”
陈昱珩站直了身子，“未婚生子的多了去了，你说哪个？”
程念念玩得开，男朋友换了一个接一个，前几年被送出国读书的时候搞出来了未婚怀孕的事情，程家家大业大受不得这种丑闻，于是暗地里处理了也没什么消息传出来，他们这圈子里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但抵不过陈昱珩已经完全不是跟这些二世祖厮混的时候了，一个能够跟他们的父辈在饭桌上说上话的人，知道这些消息还只是随手的事。
他说完也没等程念念下一句，抬腿走到了屋檐下，江月冲他笑了下，“好久不见。”
陈昱珩啧了声，“让你来你真来啊。”
江月仍是笑，“怎么说都是亲戚，结婚大事，不来说不过去的。”
程念念站在陈昱珩背后，一双眼睛盯着江月看，脸上那股嫌弃的表情丝毫不加掩饰，她听多了许婕跟她诉苦，对江月的观感极差，顾照阳把伞递给门童，江月的鞋子被雨水打湿了些，他喊服务生拿了纸巾过来递给江月，“擦擦。”
“顾总。”程念念走上前，她为许婕不平，“你怎么来这么晚？我们许婕早都到了。”
顾照阳笑着，一副平日里面对商务伙伴的程式化表情，“是吗？”
他并无必要跟程念念解释，吴霁见着气氛尴尬出来打圆场，“行了，时间差不多了，走吧走吧。”
许婕在一个单独房间做最后的检查，她请了专门的化妆师，身上穿的是当季最新款的一条奢牌连衣裙，酒红色的真丝面料，胸口的位置缝制了许多细碎的亮钻，程念念推门进来气势汹汹的，吓得她差点崴了脚，她抬起头看向自己这气鼓鼓的朋友，“谁惹到你了大小姐？”
程念念坐在椅子上生闷气，回过头看了眼许婕，“怎么顾照阳还把那个女的带来了？”
当事人倒是很平静，伸手给她顺了顺气，“我邀请来的呀，正好今天很多人，看看她有没有合意的。”
“你倒是好心。”程念念翻了个白眼，她想起了刚才顾照阳的样子，他并不是第一见顾照阳，之前的聚会上也见过几次，男人大多冷淡，从内而外透出来的一股子冷漠气质，不论他与聚会有多大的关系，男人总是很少话，似是对任何事情都并不关心。
可刚才，她转身握住了许婕的手，“你一定能跟顾照阳结婚。”
许婕直笑，她说都已经订婚了，怎么程念念这时候才说这话，程念念松开她的手，仍是紧皱着眉头，“那不一样，结了婚守活寡的女人多的是。”
陈昱珩一直跟在江月旁边，江月笑着瞥了他一眼，“你怎么跟个保镖似的。”
男人啧了声，抬手搭上她的肩膀，“我这就是好心没好报了。”
“我没事，”江月笑了下，陈昱珩撇着嘴盯着江月的脸看了几秒钟，“得了吧你。”
江月从服务生手里接了一杯香槟，“我听说你结婚了。”
“你才听说啊，”陈昱珩揶揄她，“我早八百年都结了，改天带你见见？”
江月点头说话，陈昱珩叹了口气，“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倔的人，多大点事啊那都是，你自己过得好最重要了。”
顾照阳站在宴会厅外等许婕，程念念远远看着他犹豫了下，像是做了某个重大决定一样转到角落里掏出手机给人打电话。
宴会并不那么正式，顾照阳和许婕作为主人感谢了在场来的朋友，大多话都是许婕在说，顾照阳站在一边只是浅浅笑着，他看起来那股子疏离的气质仍旧明显，陈昱珩努着嘴冲江月示意，“这小子这么多年还是这样。”
江月只笑，“是啊。”
许是比一般人都经历了更多，顾照阳身上总带着些让人不甚敢反抗的威压，因为没什么可失去的所以更容易赌上全部去拼输赢，陈昱珩欣赏他就是因为这点，不管怎么这人总是有股子宠辱不惊的气质，跟在场其他的二代们全然不同。
“江月？”
陈昱珩和江月一同回头，男人似是有些眼熟，李政冲江月礼貌地笑了下，“好久不见。”
他们只见过一面，他说几句话江月才恍然想起来，她伸手同男人握手，“好久不见。”
李政长得白净，笑起来的时候颇有一股奶油小生的味道，他冲着江月介绍，“这是我表哥，李闫。”
顾照阳刚走近就听着李闫说话，“江小姐确实，与众不同。”
他心里不悦，准备出言打断这极暧昧的对话，刚抬脚就被一杯香槟挡在了胸口，程念念不知为什么，手指有些颤抖，说话的时候语气也有些不稳当，“顾总，恭喜你。跟我们许婕长长久久。”
顾照阳并不想浪费时间，接过酒杯一口喝完，“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