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情敌
顾照阳三两句就解释了自己这伤的由来，打工，下班，被找茬，打架了。
陈昱珩大剌剌地瘫在沙发上，“你这有点丢人啊，给你挂彩挂成这样，看给你外甥女吓得。”
屋子里有几秒钟的安静，顾照阳拿起杯子一口气灌下半杯水，“哥，江月是不是谈恋爱了？”
陈昱珩没回答，搭在沙发靠背上的手缓慢地拍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顾照阳这人跟他说话总是有点横冲直撞的，他虽说脾气好，可在院子里怎么说也算是半个当大哥的人物，只是跟江月嬉皮笑脸连带着在顾照阳跟前的第一印象也不怎么威严。
“你怎么跟我说话连客气一下都懒得？”陈昱珩笑着，倒也听不出有什么情绪，顾照阳没接话，只是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认真地等着答案，陈昱珩叹了口气，“应该吧，我朋友说碰到过几次，现在没谈也快了。”
“你问这干什么？”陈昱珩坐起身摸了根烟点燃，穿着校服的男生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陈昱珩眼睛下意识地眯了起来，“你喜欢江月啊？”
其实陈昱珩理解，毕竟从顾照阳到蒋家开始就一直是江月在照顾，大家都是男的陈昱珩也经历过这个年龄段，基本上属于谁对他好就能喜欢上谁的阶段，顾照阳没回答他的问题，“我感觉那男的不靠谱。”
陈昱珩笑了声，眯起眼吸了口烟，“你觉得不靠谱有什么用，江月那犟种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得了。”陈昱珩夹着烟起身，走到顾照阳旁边给他指了指书房的位置，“写作业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好像刺到了青春期男生的什么神经，顾照阳猛地抬起头看向他，眼神里竟然有些愤怒，陈昱珩愣了下，只一瞬顾照阳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起身拎着书包往书房走，“谢谢。”
陈昱珩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想来想去没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哪里说得有问题，烟烧了半支陈昱珩都没想明白，索性扔到一边回卧室里打游戏去了。
他在陈昱珩家住了四天，每天放学了就直接往江月宿舍楼下跑，一来二去江月几个舍友都认识了他，走在学校路上碰见会一边喊着弟弟一边冲着他招手，偶尔江月有事他就一个人在学校里晃悠，等着江月结束再两个人一起吃晚饭。
“你们学校男生打球厉害吗？”俩人经过篮球场的时候顾照阳突然问江月，江月想了下，好像还可以，听说前几年还拿过全国四强来着。
她话刚说完顾照阳就拽着她往球场门口走，江月踉踉跄跄地跟着他跑，她忽然有些恍惚，顾照阳长高了不少，刚来蒋家的时候好像就比她高出一个额头，这会儿她的视线平视的话好像还不到男生肩膀。
顾照阳站在场边脱了校服外套，书包被他随手丢在了地上，他回过头冲江月笑了下，“猜我能赢吗？”
江月脑袋有些卡壳，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就突然到了这一步，她接过顾照阳的校服，男生里面穿了件宽大的白色t恤，少年的骨架在宽松的面料之下若隐若现，他捋了一把额前的头发，脸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只留了一些不明显的印子。
小孩子就是有活力啊，江月看着顾照阳打球的时候想。
他动作很轻盈，但也不乏力量感，拿球过掉了两个人上篮得分，甚至场边都有人在为这一连串的动作叫好，顾照阳回过头看她，江月笑着冲他比大拇指。
“你们学校男的水平不怎么的。”顾照阳打了半个小时就下场了，走到江月面前开口就是这一句，江月被她逗乐了，翻了个白眼说你正年轻呢欺负大学生。
“不是因为我年轻。”顾照阳纠正她，江月又笑着应，她权当是青春期的小孩想要在姐姐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篮球水平。
后来顾照阳跟她说“江月你能不能把我当个男人”的时候，她才恍惚意识到，顾照阳的很多行为都是并不是小孩子为了证明什么，只是在告诉江月，他是个男人。
江月暑假的时候报名了导师的一个调研项目，刚到住处的那天晚上导师带着他们一起吃饭，江月吃不了辣，桌上的菜她只动了几下就低头扒起来碗里的米饭。
导师是个性格泼辣的四川大姐，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但也总跟他们这群年轻人打成一片，总喜欢给她们分享些自己年轻时候出国读书跟老外干架的趣闻，江月一边嚼着米饭一边两眼放空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老师，冯晋川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她身后，伸手戳了下她的胳膊，弯腰凑到她耳边说话，“刚才加了一个炒青菜，你吃不了辣先凑合一下。”
“过几天我带你吃好的。”他冲她眨了下眼，江月愣愣地点头，他怎么知道她吃不了辣的。
他们的项目时间紧任务重，江月跟着导师满山遍野地乱跑，等着回到住的地方已经快要十点，她简单冲了个澡，想着给家里打个电话便走到了走廊晃悠，她歪着脑袋听电话那头的嘟嘟声，打了两次才被人接了起来，“喂？”
江月愣了一下，电话那头的人好似也意识到了她是谁，“姐？”
顾照阳把电话拿开清了两下嗓子，“江月？”
江月回过神，“你怎么在我家？”
顾照阳笑了声，“蒋叔来跟江叔谈事，刚谈完准备走呢，你电话就过来了。”
江月哦了声，随便跟顾照阳拉起了家常，“你最近怎么样啊？学习还行吗？有没有再跟人打架？”
顾照阳笑着，“没有，”他停顿了两秒，“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想我了？”江月靠在窗沿，半个身子探了出去看着这晚格外明亮的月光，电话那头的人迟迟没有回复，她听着好像有人喊着顾照阳的名字，顾照阳应了声，“姐，我……”
“我下个月就回去了。”江月打断了他的话，电话那头的人嗯了声，把话筒递给了刚走近的男人，“江叔，是江月。”
后来很长时间顾照阳都在想，他那时候是不是应该再多跟江月说几句，毕竟机会难得，在他二十六岁以前，跟江月的谈话几乎都是这样短短的几句了事，偶尔能多说上几句，也大多都是江月用长辈的语气语重心长地跟他扯些大道理。
那时候的他不知道，就是在那天，江月接受了冯晋川的表白，正式开启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段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