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筹备
这个请求合情合理，萧靳原没有拒绝之理。
“我会吩咐全府下人听你指派，你需要什么只管命谭久雍去准备，不计银钱。萧家已经很久没有喜事了，此事事关萧家颜面，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听到他说“萧家已经很久没有喜事了”，苏檀心中一凛，下意识向他看去，却见他薄唇紧抿，眉峰微蹙，眼神中透着满满的萧瑟与伤感。
她不敢再看，慌忙移开了视线。
此次萧父官位大升，是靠着三子萧靳铭的一条命换来的。虽说立了大功，得到了皇帝的赏识与嘉奖，但萧擎痛失爱子，萧靳原痛失亲弟，怎么看也是萧家的损失更大。
苏檀本以为萧府不会大办，谁想到萧靳原竟然让她不计银钱的操办，但他口中说着“喜事”，面上却无半分高兴的样子，这让她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到底该不该按照他的意思来办。
思来想去，苏檀还是决定依言行事。毕竟，不管萧家真的想借助大摆宴席来驱散晦气，还是因迫不得已要做给谁看，都不是她能揣测明白的。
她不过也只是萧家的一颗棋子，她能做的，就是听从他的命令，先保住自己要紧。
骤然接到这样一个繁重的任务，苏檀心里犹如压了沉甸甸的一块大石头，一路上不知怎么回的积雪轩。
冬儿见她神思恍惚，不由问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苏檀在内间软椅上坐下，长长叹了口气。
这椅子便是她按照岑氏所教方法命院里下人做出来的，为了它还专门去桃源居的竹林里砍了几棵粗壮的竹子。经过苏檀的改良后，原本的短椅变为了长椅，上面还放上了金线织就得软垫，坐上去十分舒适。
苏檀将头斜靠在椅背上，闭眸沉思了许久，不知不觉间竟睡了过去。
睁开眼时，见冬儿在自己身旁半眯着眼打盹，见她醒来，冬儿揉着眼睛问道，“姑娘你饿不饿？厨房热着饭呢，我去给你端过来。”
苏檀道：“现在是何时辰了？”
“已经过了未时了。”
过了未时，那便是下午了，想不到她一觉睡了整整两个时辰。
这几日她夜里总是睡不安稳，白日里杂事又多，她一面要照顾萧靳原，研究解毒之法，一面记挂着蔷儿的事情，还要抽空关心木簪铺子的生意情况，一心多用，实在有些分身乏术了。
冬儿带着院里下人端了午饭过来，四菜一汤，其中一道松子百合酥是她最喜欢吃的，不由多吃了些，又喝了一整碗的鲜笋汤。
刚好管家谭久雍送来了藏书阁的钥匙。
苏檀用帕子擦了擦嘴，吩咐人将饭菜撤下，问他道：“夫君说父亲的晋升是件喜事，要在府里大办宴席，你估摸着大约要请多少人？”
谭久雍沉吟了片刻，“若是大办，少说五六百人是有的。”
苏檀倒吸了一口凉气，五六百人的宴席，她甭说办过，连见都没见过的。
“依你看，都有哪些人是必定要请的？”苏檀一阵头大。
这五六百人里有些是贵客，有些是散客，其中贵客才是最要紧的。这些人来了萧家必须以礼相待，安排的座次、宴饮都是不能出错的，否则便会遭人耻笑。
萧靳原身中蛊毒，行动不便，如今昌阳萧家能主持这场宴席的名义上的正经主子就只剩了她一个，即便再为难，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了。
“萧家在本地的分支、姻亲等大约有两百余人，公子昔日的同窗、故交约莫五六十人，本地名门望族、官宦士绅等场面上的人加起来一二百人，与萧家有生意往来的百十来人，萧家分布登州各地庄子管事、铺面掌柜共计七八十人，还有前些年遣散出府的旧仆……”谭久雍一一列数，娓娓道来。
苏檀烦躁地打断了他的话，“咱们府里现如今总共有多少下人？”
苏檀想先了解一下萧府可用之人有多少，不然到时客人来齐了，萧家因人手短缺出了岔子，那可就麻烦了。
“加上老奴在内共九十七人。”
九十七人，听起来是不少，但放在萧府这样大的一个府邸里，却显得少得可怜了。
这段时日，她已基本熟悉了萧府各处。有一日，她近乎花费了一整日时间，顺着积雪轩的院墙走过萧府各处，却仍旧未能窥其全貌，这才意识到了萧府之大，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后来，她从魏妈妈口中得知，萧府占地四十余亩，共分十二座院落，花园四处，池塘两座，蜿蜒贯穿昌阳全境的沁水河绕府而过。桃源居的那处溪流，正是沁水河的河水被老太爷引入府内，成了萧府一景。
她所居的积雪轩不过是十二座院落其中之一。而今，这些院落大多空置，无人问津。
“可算上了伙房、柴房，还有浣衣房的下人？”
“都算上了。”谭久雍道，“原本是要多一些的，因前几年公子遣散出去了不少，剩下来的就只剩了这些人。少夫人若是觉着人手不够，老奴可以去庄子上挑些，或者去牙行买上一批人。”
宴席在即，这时候临时买人，能不能用、敢不敢用都是问题。
苏檀双手扶额，只觉满心烦躁，“罢了，去庄子上挑些人吧，”顿了一瞬，又道，“我亲自去。”
萧家在昌阳共有十几处庄子，庄子上除了萧家派过去的管事，大多都是淳朴的佃户，这些人依附萧家存活，对萧家心存敬畏，总比牙行那儿买来的一些不知根不知底的人要好多了。
与谭久雍商议了一会儿宴席上需要邀请哪些贵客之后，苏檀命他回去拟一份名单过来，又定下了后日前往庄子上去挑人，谭久雍便告退了。
第二日上午，苏檀略微装扮了一番，换上一套崭新的月白色绣金色海棠花的云锦长裙，坐着马车回了苏府。
甫一进正院，便听见嫡姐苏毓的尖叫怒骂声伴随着器物的碎裂声遥遥传来。
“我不嫁！我死都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