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试探
“你的眉眼与云杉姑娘有着三分相似，尤其是你笑起来的时候，眉宇间的神韵更是像极了她。你跟冬儿姑娘带来的一些寻常的小物件，原本铺子里是瞧不上眼的，但我每回都按照市面上高一些的价格收下。我欠了云杉姑娘一条命，如今也只能以这种方式从萧夫人这里聊以报答。”
“原本我担心你的出现会让公子回忆起伤心事，所以我并未打算同公子提及，只是你大婚前两日，公子向我索要那支金凤步摇给你做新婚贺礼，我才知道你二人已经相识了。”
“五年了，自从云杉姑娘走后，我再未见过公子主动靠近过任何一个女子。今日我见公子与萧夫人你相谈甚欢，我还以为……以为他已经彻底放下了云杉姑娘。这些年，知府大人与夫人不止一次为公子议亲，可都被公子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今日我斗胆说出这些话，只是想请萧夫人劝劝我们公子，希望公子能够放下过往，莫再耽搁自己的婚事，公子的身边也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着了。这么些年，公子始终孑然一身，清冷度日，我看了也是心疼啊！”
说到最后，安掌柜一个八尺高的中年汉子竟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苏檀也是没想到，钱文渊看起来洒脱不羁，竟会是这样一个痴情之人。
冬儿吃了几口酒，也被安掌柜的话感动着了，跟着抹泪道：“原来钱公子这么可怜，我还当他是知府大人的公子，必定要什么有什么，却也过得这么辛苦。还有安掌柜，我以前总拿你当冤大头，故意把价格抬的高高的，原来是你一直在照顾姑娘跟我呢。其实我每回来你家之前都去过其他当铺，他们要么不肯收要么把价格压得极低。呜呜，安掌柜，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你，再也不跟你抬价了！”
“安掌柜，我虽然很同情钱公子的遭遇，但我与他相识不久，只怕他未必肯听我的，我虽有心却也无力啊。”苏檀叹道。
她也浅酌了几杯，到底脑子还是清醒的。
“只要萧夫人肯帮忙，无论成与不成，安某都在此先谢过了。”
安掌柜晃晃悠悠起身，对着苏檀躬身一拜。
苏檀无奈起身虚扶，“我答应你会尽力一试。”
没多久，外面的雨总算停了。
安掌柜打起灯笼，同伙计一起护送苏檀主仆二人回萧府。
而在无人注意的当铺二楼窗前，钱文渊修长的身影隐在暗处，一双瞳眸默默注视着她们渐行渐远。
回到萧府，已近亥时。
苏檀本不想惊动太多人，谁承想冬儿刚刚敲完萧府的大门，门很快从里面打开了，管家谭久雍带着一众下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谭久雍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面容，“少夫人，老奴在此等您很久了。”
苏檀多少有些心虚，方成婚，她一个妇人夜里回来的这么晚，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况且今日是她回门的日子，这么久不见她的踪影，只怕两家人都要着急了。
“劳烦谭管家这么晚还在等我。下午这场雨来得实在突然，我急着避雨忘了时辰，这才回来的晚了。”苏檀笑着解释道。
谭久雍板着脸道：“今日夫人回门，忘记给夫人准备雨具，是老奴的失职，老奴自会去公子处领罚。只是公子吩咐老奴给夫人带几句话，夫人既然已经嫁入萧家，就理应时刻谨记萧家的规矩，若有外出必定要提前请示，便是雨天路滑难行，也应尽早派人回来知会一声，好让老奴吩咐下人前去接您才是。”
当着一众下人的面被管家训诫，苏檀便是脸皮再厚，也几乎要维持不住面上强撑出来的笑容了。
她用力深呼吸了几次，“是，夫君说的我记住了。”
谭久雍似乎很是满意苏檀的反应，微微颔首后继续说道：“公子还说，魏妈妈离开萧府多年，已不熟悉府内事务，少夫人若有拿不定主意之事，一切皆可派人来知会老奴，老奴自会向公子请示。”
苏檀从这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萧靳原似乎不是很信任他这位乳母的样子，却是为何？
况且他一直躲着自己不肯与自己相见，却又对她的一举一动格外上心，甚至处处加以管辖，这让苏檀十分猜不透这位萧家大公子的真实想法。
回了积雪轩，婢女早在谭久雍的吩咐下准备好了热汤。
苏檀这一日下来也是乏了，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后，换了身干爽的月白色睡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白日里发生的一切，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次日，苏檀请了魏妈妈来积雪轩小坐，想要从魏妈妈这儿打听出些有用的信息来。
魏妈妈双手依旧满满当当戴着那些首饰，一举一动间叮当作响，浑然一副恨不得把所有家当都戴在身上的浅薄模样。
苏檀却不敢就此小瞧了她，她总觉着这位魏妈妈不似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不然也不会被崔氏特意从庄子上请回来。
苏檀先是恭维了一番魏妈妈，随即将话题引到了萧靳原身上，叹了一声道，“魏妈妈有所不知，我这心里烦闷的很。成婚之前，我便听了一耳朵风言风语，说夫君他身子不大好，怕是……”苏檀觑了魏妈妈一眼，状若伤心似地低头轻拭眼角，“怕不是长寿之人。我自嫁进门来，至今还未见过夫君是何模样，心里一直担忧着他，只是不知他眼下身子究竟怎样了？”
魏妈妈忙劝道：“我与少夫人的心情是一样的。说起来我也有五六年未见公子了，实在想念他想念的紧。只是外面的传言是不能信的，都说母子连心，我虽只是公子的乳母，也好歹奶了他多年。少夫人信我，公子他眼下定然还是好端端的呢。”
魏妈妈说的这些话，苏檀自然是一个字也不信的。
“五六年未见？难道这期间夫君他不去庄子上看望妈妈，妈妈也从未到过萧府吗？”苏檀故作惊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