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长谈
钱文渊摇动折扇,微风轻拂间衣袂翩翩,他望着苏檀,神色莫名,就在苏檀以为他不会回答之时,却听他开口道,“那本就是我与张县令提早布好的一个局。我杀了与淮山匪徒首领,剩余的匪徒自然想为他们头儿报仇。我故意放出风声,称寿宴那日我将携带重礼赴宴。这帮匪人不仅想杀了我,还想抢夺岑家的财富。”
“我以身做局,将他们放入岑府,派人盯着这帮人的一举一动,并将他们藏起来的炸药暗中调换成沙石,还请了萧家五十名护卫提前埋伏在府外。只怪这帮匪徒太过贪婪嗜利,所以才会中计,被我们的人尽数歼灭。”
“来岑府的这些匪人乃是与淮山匪徒中的精锐,剩余匪徒已不成气候,只待我父亲的人马一到,便可将与淮山彻底踏平。”
“原来如此。”苏檀大为震动,不由得喃喃道。
这件事情事关县府机密,他本可以不用解释,却愿意对自己坦诚相告,这或许也是一种信任。
“看来是我莽撞了,差点坏了你们的计划。”细想那日事情的经过,苏檀颇感歉意。
“不知者不怪。”钱文渊笑道,“况且在下很是钦佩苏姑娘的勇敢无畏,在那种危险情形下,若没有一定勇气,普通女子是绝对做不到如苏姑娘那般直言相告的。”
苏檀赧然,她当时只不过是听从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若明知有危险却不说出来,万一真有人因此丧命,那么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多亏公子与张大人未雨绸缪,要不然那日不知有多少人要命丧匪贼之手。”苏檀感叹道。
“最应该感谢的是萧家的那帮兄弟们,若非他们,我们也不可能顺利拿下贼人。”
说起萧家,二人皆沉默下来。
“还未恭贺苏姑娘新婚之喜,”钱文渊收了折扇,郑重道,“萧兄那般英武之人,与苏姑娘实乃天作之合。”
“公子认得我……夫君?”苏檀声音艰涩,内心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我与萧兄曾同为含山书院学子,岑老夫子门下,虽非同届,但也曾有一段交情。”钱文渊忆起往昔,唏嘘不已,“萧兄实乃当世英雄,年少从军,战功赫赫,不过弱冠之年便被圣上亲封虎贲将军,统领五万虎贲军,令异族人闻风丧胆,想当年何等英姿飒爽,只可惜……不幸遭了那戎族人的毒手,不然他与柔嘉公主的婚事也不会因此而告吹。”
“他曾与公主有过婚约?”乍闻这一消息,苏檀震惊地瞪大了双眸。
钱文渊眼见苏檀如此神情,方后知后觉皱眉道:“看来是我多言了。既然萧兄从未对你提及过此事,那么就当我方才的话没有说过。”
“不怕钱公子笑话,我与他成婚至今,还未曾谋面。”苏檀沉默了片刻,随后苦笑不已,“我连他是何模样都不清晰,又如何听他讲起从前的事情。”
天下间夫妻成婚多日还未曾见过面的,她与萧靳原应该也是头一份了。前两日她也不是没有想过主动去寻他,但每回都被管家谭久雍给拦在了半路,就好像她的一举一动时刻被人监视着一样,对此苏檀深感无奈。
“怎会如此?”这下轮到钱文渊吃惊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二人之间竟会是这种情形。
“他不满与我的这桩婚事,不愿见我。”苏檀叹道,“大约是他嫌弃我出身商贾,又是庶出,不堪与他婚配罢了。”
“依我对萧兄的了解,他并非一个重视门第之人。”钱文渊蹙眉沉思了片刻,“或许是他的身子的确不适,眼下无法见人。毕竟他所中之毒世所罕见,一旦发作起来就要忍受寻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苏檀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说萧靳原身中之毒的消息,“钱公子可知我夫君他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只要能弄清楚此毒的来历,或许有一线生机也说不定。
苏檀自然希望萧靳原能够活下来,毕竟他要是一死,而她又无法为萧家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那么等待她的下场只怕不会太好。
钱文渊摇了摇头,面色凝重,“我对此知之甚少。我只知道自从萧兄中毒之后,曾在京中疗养过一段时日,那时大半个太医院轮番出动,却无人能解此毒。皇上还曾命人在民间广寻良医,只可惜折腾许久,依旧没有寻找到解毒之法。萧兄心灰意冷之下,这才回了昌阳,隐居不出直至今日。”
“好在太医院的圣手御医张淼也跟随他来到了昌阳,一直住在萧府,设法为其延缓毒素扩散,否则的话萧兄只怕早已不在人世了。”
苏檀暗道,如此想来,这位御医张淼应该就居住在桃源居内了。怪不得萧靳原不许任何人靠近桃源居,也许是怕人见到他毒发时的难堪,又或者是怕人打扰他尝试解毒的关键时刻。
苏檀甚至想到如果她能够寻到办法为他解了此毒,便可以在萧家彻底立足。但随即她又立刻打消了自己这个念头,连整个太医院和民间良医联起手来都解不了的毒,她一个普通女子又怎么可能寻到法子?
不过这萧靳原也着实可怜,本来一个好好的少年将军,按理是要尚公主做驸马的人,如今却沦落到娶了她这样一个商户庶女,不能不让人唏嘘。
苏檀心里想着,不知不觉间竟把这话说了出来。
钱文渊听后哑然失笑,“据我所知,萧兄并不想做驸马,甚至曾几度私下拒绝皇上的赐婚。”
“为何?”苏檀不解。
“本朝做驸马等于自断前程,萧兄若是做了驸马,便不能再继续带兵打仗,只能领取皇室的闲散俸禄度日。萧兄如此胸怀抱负之人,岂肯甘心自己的一身才能被就此埋没。这事若是有朝一日落到我头上,我也一样会想办法拒绝。”钱文渊轻摇折扇,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