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献计
“你要与我说些什么？”萧玉妍放下茶盏，漫不经心道。
“有些话不方便出口，还请萧姑娘移步。”苏檀坚持。
萧玉妍犹豫了片刻，缓缓起身向外走去，她倒想看看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其余人清楚她二人之间的关系，虽心下好奇但纷纷缄默不语，唯有苏毓一脸不忿，在二人离开花厅后骂道：“这么上赶着巴结，真是丢我们苏府的脸！”全然忘了自己方才讨好萧玉妍的嘴脸。
莲池旁，萧玉妍停下脚步，蹙眉打量着苏檀，率先开口道：“如果你是想问有关我大哥的事情，那我劝你还是别开这个口的好。”
“能够嫁与萧大公子是苏檀三世修来的福分。”苏檀神情笃定。她说的是真心话，奈何总无人肯信。她自小看着娘亲在苏家各种受苦，虽说是给父亲做妾，但在苏家的地位比奴仆高不了多少。因此她一向认为男人是不可信的，与其靠男人施舍恩宠，倒不如靠自己去争取。苏檀不愿为妾，嫁给萧靳原做正室夫人，已经是她能够求来的最好的姻缘了。
萧玉妍嗤笑道：“你也不用蒙骗我。谁都知道我大哥时日无多，我倒不信这世上真的有人想做寡妇。你便是真愿嫁给他，也不过是看上了我们萧家的门第荣华，像你这种贪慕虚荣的女人我在京中见得多了。”
苏檀苦笑，不愿在这个人话题上纠缠太多。她本就是想要设法与萧家人拉近关系，她深知萧府内宅远没有看上去这般平静，萧靳原的继母与这位继母所生之女此次前来昌阳，说不定还有别的目的。她本想要在成婚之前先见见萧夫人，只是萧夫人难请，常言道女儿肖母，苏檀觉着先见见这位萧四姑娘也未尝不可。
“身为女子，很多事情由不得我们自己选择。女子不能科举入仕，唯有婚嫁方能决定自己的后半生。”苏檀幽幽一叹，一双清冷的眸子看向萧玉妍，“便是如萧姑娘这般好的出身，想必也是想要觅得一个如意郎君的。不知萧姑娘可要参加明春的选秀？”
听到“选秀”二字，萧玉妍面色一变。
宫里已经放出旨意，但凡五品官员以上有适龄待嫁的女儿，皆要参加明春大选。这也是本朝最后一次大选。再有两个月萧玉妍便要及笄了，自然也在此列。
苏檀看到萧玉妍的面色，愈发印证了心中猜想：“萧姑娘若是不愿入宫，我倒是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帮助你躲过此次选秀。”
“你能有什么办法？”萧玉妍当然不想入宫。当今皇上年逾五十，年纪足可以当她的祖父了，她可不想嫁给一个老头子。
何况萧家也不想她中选。萧擎与崔氏唯有这么一个女儿，花费了大把心血培养她，便是想着待价而沽。皇上膝下共有八位皇子，如今东宫储位空悬，成年皇子中魏王、恒王、安王都是储位的有力竞争者，萧家便是想在这几位皇子中挑选一位，至少也要为萧玉妍谋得一个侧妃的名分。
储位之争伴随血雨腥风，一旦萧家选择与某位皇子联姻，便是将整个家族的命运都系于一人身上，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所以萧家还想再观望一段时间，待有了眉目后再做决定不迟。
对于明春选秀，萧家也在暗地里谋划让萧玉妍落选，只是一时还没有想到万全之策。
萧玉妍不相信一个商户庶女真能有什么办法，不过听她如此说，心里还是隐隐有了一丝期待。
“不要跟我说什么托病之类的法子，事关皇家颜面，宫里会派人核查，万一出点纰漏，我们萧家担不起这个风险。”萧玉妍冷冷道。至于提早将婚事定下来就更行不通了，萧家还指望着她的婚事谋利呢。
苏檀微微一笑，颔首道：“我冒昧问萧姑娘一个问题，民间有传闻，皇上笃信天象可是真的？”
萧玉妍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确有此事。”皇上近几年不仅笃信天象，而且还偏听方士之言，广建道观，寻求长生之道，当然，这些她是不会同苏檀提起的。
苏檀微一沉吟：“不知萧大人与钦天监的诸位大人平素可有来往？”
萧擎身为正二品吏部侍郎，天子近臣，钦天监如今又极受皇上倚重，想必互相之间是常打交道的。
萧玉妍不耐烦道：“你有话可以直说。”
一番交谈下来，苏檀也大约摸清楚了这位萧四姑娘的脾气，是个爽利性子，因此直接说道：“姑娘可以请萧大人出面，暗访钦天监的掌事官员，辅以厚礼，令其为姑娘谋划一则有关天象的消息，让皇上以及朝中各位大臣相信姑娘是天府星转世，三年内不宜成婚，如遇良人，则可辅助其成就帝业。”
一番话下来，萧玉妍的面色变幻不定。她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商户的小小庶女竟会有如此谋略。思量了片刻后，萧玉妍缓缓摇头道：“此招太险。”
“此招虽险，胜算却大。”苏檀继续说道，“一旦成功，可保三年无虞。”届时，对储位有想法的皇子们怕是要抢着迎娶萧玉妍了。
“如此传言，就怕世人不信。”
“世人信不信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皇上信了，其他的人不信也得信了。”
萧玉妍紧紧盯着苏檀，眸中神色复杂：“你花费心思靠近我，又为我出谋划策，你到底想要什么？”
苏檀露出一抹温婉的笑容，盈盈一礼：“还请姑娘在萧大人和夫人面前多为我美言几句。”
“仅仅是为了这个？”萧玉妍讶然。
苏檀郑重道：“是。我自知出身低微，日后嫁到萧府，还需仰仗萧大人和夫人的庇护，侍奉夫君，安稳度日，绝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萧玉妍思忖了片刻：“这个简单，我答应你就是。”但她还是无法完全相信她。这个苏家三姑娘总是给她一种看不透摸不清的感觉，就好像身上罩着一层迷雾，心思太过机敏了些。同时也不由得让她深感好奇，苏家这种低贱市侩的人家，是怎么养出这么一个通透的女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