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凶狠
傍晚，苏檀回了苏府偏院，见到吴氏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心头提着的一口气总算松了下来。
吴氏红着眼眶，关切问道：“我听说你今日同二小姐去县令府了，她可有为难你？”
苏檀扶着吴氏的手臂坐下，缓缓摇头道：“阿娘放心，二姐她并未为难我。”眼角余光看到冬儿和刘妈妈守在一旁，苏檀对冬儿使了个眼色，看向刘妈妈时目光微冷，“这两日你们也辛苦了，早些回屋歇着，我跟姨娘有几句体己话要说。”
冬儿会意，拉着刘妈妈转身离开了。
待二人关好屋门走远后，苏檀说道：“阿娘这两日在内院可有受苦？”
一提起这个事，吴氏的眼泪便不住地往下流：“他们只是关着我。檀儿，咱们不要再惹你父亲和夫人生气了，胳膊拧不过大腿，娘现在只盼望着你去了萧家能被萧家人善待，娘毕竟是你父亲的妾室，你父亲不会放我离开苏府的。”
“阿娘，但凡有一丝希望，咱们也不能放弃。”苏檀难得露出一丝着急的神色，“阿娘难道忘记从前周氏是怎么折辱你的？那年冬天，不过是因为我不小心弄脏了嫡姐的衣服，她竟让你双手举着火盆跪在太阳底下，整整半个时辰，直到如今你这手上的烫伤还会时不时地发作，疼痛难忍。我这一走，她不知又得如何变本加厉折磨你了。总之，我是不愿让你留下来继续受苦的，外面宅子我已经买好了，阿娘你听我的，我有办法让你离开苏府。”
“这……如何使得？”吴氏听她说起在外面买了宅子，不由得越发惴惴不安起来。“我若是偷跑出去被你父亲的人发现，是会打死我的。”吴氏怕极了苏沐苍，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她比谁都清楚他的自私无情，任何人只要触及到了他的利益，他是绝对不会留情面的。
“阿娘！”苏檀盯着吴氏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两日后岑老夫子的寿宴，父亲与周氏都是要去的。趁着那日府里空虚，我们收拾东西离开这儿。那处宅子地脚隐秘，只要你闭门不出，父亲他是不会知道你在何处的。”
“可是……”吴氏胆小怕事惯了，出逃这种事她连想不都敢想，若非苏檀坚持，她怕是早已认命了。
苏檀见她犹豫不决，只能再添一把火：“阿娘，你忘了何姨娘跟梁姨娘人是怎么没的了？”
听到何姨娘三个字，吴氏心里泛起一阵难言的恐惧。她时常做梦想起当初何心湄临去时的样子，这几乎已成了她的梦魇，每每醒来都是一身的冷汗，这也是她这么多年在苏沐苍和周氏面前低声下气百般讨好的缘由，她生怕自己有一日也会落得像何心湄一样的下场。
“阿娘，这些年我一直想问你，何姨娘难产那晚，你在她房里究竟看到了什么？”苏檀终究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埋藏许久的问题。
吴氏紧紧捂住胸口，面色逐渐发白：“檀儿，阿娘不能说。”
“阿娘，眼下就我们两个人，有何不能说的？”苏檀追问。
吴氏掩面涕泣，双肩止不住的颤动，但无论苏檀怎么问，却依旧不肯将那晚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忽然，院子里响起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屋门被人重重踢开，苏毓带着一帮仆妇冲了进来，看见苏檀的一瞬双眼冒火，她不由分说上前狠狠甩了苏檀一巴掌。
这一掌打得极重，苏檀白皙的面颊瞬间便红肿起来。
苏檀轻抚着自己的脸颊，站起身来，冷声道：“二姐，你这是作什么？”今日打了苏毓一巴掌，苏檀便料定以苏毓睚眦必报的性子，早晚会还回来，只是没想来得这么快。
“做什么？你还有脸问我！”苏毓晃着有些发麻的手腕，对身后五六个仆妇吩咐道，“把她俩的衣服给我扒了，拖出去！”
吴氏本来已经吓傻了，听到苏毓要当众扒苏檀和自己的衣服，立刻吓得哆嗦起来，哭求道：“二小姐，求求你了，你有气冲我来，别为难你妹妹！”
苏毓一想起苏檀连累自己在钱大公子面前出丑，恨意就止不住的翻涌。尤其今日在车上挨了苏檀一巴掌，差点让她气吐了血。她觉得再不好好惩治一下这对母女，她们真要当自己是苏府的主子了！因此在得到周氏的首肯后，迫不及待带上府里最壮实的几个仆妇以及家法器具前来。
今晚，她要让这对母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冬儿和刘妈妈听到响动赶来，却被苏毓带来的两个婆子堵在门外。
另外有两个婆子上来不由分说要扒苏檀和吴氏的衣服，苏檀一边躲闪一边大声喊道：“住手！苏毓，你怎么敢？！”
“我有什么不敢？”瞧着苏檀狼狈躲闪的模样，苏毓心里很是痛快，“你无非是觉得你马上就是萧家的人了，我不敢对你动家法。可是你别忘了，你姨娘的命都捏在我娘手里，你的身子金贵了打不得，难道你姨娘也打不得吗？”
苏檀大惊。奈何扒她衣服的婆子手劲实在太大，已经将她的外裙连拖带拽脱下来了一半，露出月白色的里衣。苏檀情急之下，从袖子深处摸出一柄银色短刀。这刀本来是她用来防身用的，眼下情况危急，也不得不拿出来了。
只听那婆子一声惊呼，手臂上顿时多了一道半尺多长的血口子，不断往下滴着鲜血。这婆子吃痛之下，脸都变了形，踉跄着往后退去，被另外两个婆子扶住。
苏毓看着苏檀举着手上带血的刀子，眼神像疯子一般凶狠的盯着自己，心里也开始有了几分害怕。
此时她才想起来，这女人连尸体都敢碰，还有什么不敢的？果真是个十足的疯子！
苏毓色厉内荏之下，后退两步冲着左右婆子喊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她的刀子夺下来！”
可苏檀一副要拼命的架势吓坏了所有人，无人再敢上前一步。
苏檀将带血的刀子对准苏毓的面庞，目光直视她道：“要动我姨娘，有本事先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