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安排

    苏檀一时语噎，她不明白都这时候了他怎么还有心情关心这个问题。

    “是，我现在还不想当寡妇。”苏檀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却不料，这一眼落在萧靳原眼中竟成了挑逗，他反倒罕见的笑起来。

    这一笑，唇角上翘，眉眼弯了下去，往常冷硬的容颜莫名有了三分柔和。

    苏檀实在看不透这个人，他杀过很多人，可以肆意玩弄别人的性命毫无愧疚之感，也可以因为有人要杀他而开心，甚至一副迫不及待等着人来杀他的模样，若非她与他相处了这段时日，她定然会以为这人是个十足的疯子。

    疯子？苏檀想起二姐骂她是疯子时的模样，忽然觉得疯子跟疯子好像也挺般配的。

    “依你之见，我应当怎么做？”萧靳原一双墨瞳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自然是尽快离开这里，寻一安全之地先待上一段时日。”苏檀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微微侧开了头去。

    这段时日，她已经不像一开始那般惧怕他了，却仍旧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他的眼中好似藏了千万道锋锐的刀刃，一不小心，她便会深陷其内，粉身碎骨。

    “你有没有想过，我如今行动不便，一旦出了府门，立刻便会遭到埋伏，只会死得更快。”萧靳原说着，眼中却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兴奋之色。

    离开战场太久了，久到他体内炙热的血液都快要干涸了。

    此刻，他能感受到来自心底里的那股子蠢蠢欲动，若是现在能够站起来，让他痛痛快快地出去大杀一场，哪怕杀完之后立即死去，大抵他也是愿意的。

    他是为战火而生之人，唯有在战场上他才能够觉察到那种灵魂深处颤栗的感觉，好似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欢呼着，沸腾着，支撑着他在每一次与敌人的厮杀中活下来。

    人人都惧怕他，即使是身边的兄弟和最忠诚的将士们也不例外。

    更没有女人敢靠近他，在那些女人眼中，他的可怕堪比地狱里的修罗恶鬼，她们在他面前战战兢兢，生怕哪句话说出来惹他不高兴，会被他立即斩于剑下。

    当初父亲要他成婚，他是十分不愿的。他曾经议过亲，也有过几个通房侍妾，但这些女人的愚蠢、聒噪、目光短浅，让他感到厌烦，她们的心中只有家常琐事，却毫无家国的大义。

    这让他一度认为，女人的存在只会拖自己的后腿。

    可那日四妹跑来他面前，说他的未婚妻是个有趣的人，还将她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给他。

    四妹轻笑着问他，“大哥，是不是很有趣？”

    他竟有些语滞，四妹描述中的那个女子的确与他从前见过的任何一个都不同。

    后来，她入府，他拒绝见她，试图冷落她，他想看看她会怎么做，是接受命运的安排安安稳稳待在积雪轩里，还是与他从前的侍妾一般终日哭哭啼啼拈酸吃醋，可他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有办法逼魏妈妈说出崔氏的筹谋，还寻来他儿时母亲亲手为他做的玩具，这一切让他觉得她的确是个特别的女子。

    于是他见了她，与他想象当中的别无二致，她长得尚算不错，胆子大到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她同他谈条件，尝试着接近他，研究为他解毒的方法，用尽一切办法想要留在这府里。

    她的坦率、赤诚、无畏，让他想起了从前在漠北草原上见过的一株火焰花，即使在再恶劣的环境下也能迸发出顽强的生命力。

    他开始对她有了好奇之心，想看看她究竟能做到哪一步，如此有趣之人他竟也有些舍不得放她离开了。

    “放心，他们翻不起什么风浪来。”萧靳原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又恢复了冷漠疏离的表情。

    “你为何这般笃定？”苏檀疑惑的看着他，“难不成你早有准备？”

    萧靳原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起来，“我累了，明日你只需做好你份内的事情，其余我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