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投诚
“出来吧。”
岑平走后，钱文渊冷眼瞧着窗外许久，忽然开口说道。
原本平静的房顶从天窗处跳下来一个人，却是他的贴身护卫陆生。
陆生这番动作如鬼魅般行云流水悄无声息，若是被外人瞧见定然要误以为活见鬼了。
“公子，岑平不可信。”陆生说道。
“我当然知道他不可信。”钱文渊眸色清冷，隐约有杀机一闪而过。“我与他立场不同，早晚有一日要生死相对，眼下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萧府内情况如何了？”
“那三具尸体被县衙的人发现，今日张县令去了萧府，眼下萧家正在全府搜查那三人的踪迹。我们安插在萧家的线人尚未暴露，但已遭到萧少夫人怀疑，属下发现萧家有人曾去庄子上查过她的底细，是否要派人接应？”陆生语速很快，多年在黑暗里行走养成的警觉，让他无论做任何事之前都喜欢多考虑一步。
“不必，眼下最忌讳打草惊蛇。他们要查，就让他们查去，混入萧家的三人是戎族最顶尖的杀手，若是连这点小场面都应付不了，那我就该重新评估戎族人的实力了。”钱文渊转身看向陆生，“此次是你大意了。”
陆生心下一凛，单膝跪地道：“是，属下办事不力，没料到藏在河底下的尸身会被一少年发现，还请公子责罚。”
那日他杀了人后，立即将尸身绑上石块沉了河，并毁掉了所有痕迹，自以为万无一失，却不料还是出了问题。
“不过属下那日用的兵器是戎族人的，就算县衙的人找到了，也绝不可能怀疑到我们的身上。”陆生见钱文渊许久不语，急着辩解道。
“蠢货！”钱文渊飞起一脚踹在了他的肩膀上，陆生闷哼一声，硬生生扛住了这一脚。
“你当我为何要帮戎族人？皆因他们孔武有余而智谋不足，根本不会是萧靳原的对手。萧家这场宴会来的蹊跷，说不准是萧靳原织了一张大网等着这帮人往里跳。我若是不帮一帮他们，他们半点水花也翻不起来，便会死在萧家人手里。这帮人死了不要紧，但安王殿下的任务不容有失，我们的人，一个都不能动。”
说到最后，钱文渊面色铁青，重重一掌拍向桌案。
“是！”陆生立刻应了一声，随即又道，“公子，属下有一事不明，当初您本想着从萧少夫人身上下手的，只要杀了她，再暗中将易容成她的人送进萧家，我们的大计定然可保万无一失。为何您要舍弃了她，反倒将希望放在那些蠢笨的异族人身上呢？”
平心而论，陆生觉着杀了苏檀才是最好的法子。当初他们安排的人本已经做好了接替的准备，不知为何公子却中途改变了想法。他想起从前安掌柜无意间透露过萧少夫人长得有几分像云杉姑娘，心中不由得疑云陡生，难道公子真的是因这个缘故才对她手下留情的？
“你是在质疑我？”钱文渊寒声道。
“属下不敢，”陆生头垂得极低，他跟在钱文渊身边多年，心知自己的主子一向清醒自制，不忍看他因儿女私情耽误了大事。“属下只是想提醒公子，公子一日不除了萧靳原，钱家便一日不能彻底获得安王殿下的信任。”
钱家方投靠安王阵营不久，杀了萧靳原是安王交给钱家的第一个任务，也是钱家给安王的投名状。
钱谦在登州知府一任上十数年有余，而今年纪大了，升迁入京却迟迟无望，迫不得已只能兵行险着，投靠安王这条路虽是条险路，纵有千沟万壑，可一旦成功，钱家便有了从龙之功，泼天富贵触手可得。
钱文渊想起临行前父亲在自己耳边的那句嘱托，“此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
苏檀送走了张县令，承诺在天黑之前一定给县衙一个答复，而后便匆匆赶来了桃源居。
此时萧靳原刚刚服完药，正拿着一根竹子制成的鱼竿，坐在溪边长椅上钓鱼。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忽然有一条小鱼不请自来，咬住了鱼钩。
萧靳原轻轻一甩，鱼儿被精准地甩入长椅旁边的木桶内。
此时的桶内，已经有了不大不小正好五条鱼。
他收起鱼竿，眼角余光瞥见苏檀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跑来，目光微微一凝。
“有人要杀你。”
苏檀因跑得太快，隆起如小山包般的胸脯起伏不定，在厚重衣服的遮盖下仍掩不住窈窕有致的身段。
萧靳原冷若冰霜的面容毫无变化，好似与自己无关一样，“什么人？”
苏檀刚想说不知道，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她自嫁入萧家以来，此次宴请是他第一次主动要求她做事，也是第一次安排给她如此重要的任务，其中不乏有考验她的意味。
萧靳原说过，萧府不留无用之人，而她必须足够有用才能够在府内立足。
明日便是筵席之日，可眼下萧家却与命案牵扯上了关系，并且那三名不轨之人在萧府内下落不明。
人是她亲自挑回来的，说起来也有她疏忽大意的缘故。
不过苏檀笃定那三人定然还在萧府内，因为他们费尽心机杀人毁容，冒充李家庄的人混入萧府，所图必定不小。而苏檀想来想去，萧府内能够值得这些亡命之徒这般谋划的也只有萧靳原了。
他们是来取他性命的，她很快便想通了这一点。
“有三个人冒充庄子上的人混入府内，现在各处都寻不到他们的踪迹，我担心他们要对你不利。”苏檀最终还是决定实言相告。
萧靳原冷冷一笑，“那就让他们放马过来。”
“这事儿岂是开玩笑的？”苏檀见他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顿时急了，“这三人能够装扮成庄子上的人的容貌，连亲近的人都分辨不出来，定然不是一般人，说不定就是亡命天涯的杀手。穆延带了部分护卫去了南疆，若是他们半夜摸到这儿来，防不胜防啊！”
萧靳原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你这是在关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