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命案
“少夫人？”
张淼纳闷不已。
随即他目光落在有些凌乱的室内，眼神顿时就变得古怪了起来。
方才苏檀中毒烟之时，将手中的银盒抛出，落在萧靳原身后的书架之上，书架上原本摆放整齐的书籍落下来，有几本恰好散落在了萧靳原的椅旁，看着倒像是萧靳原自己因为某种原因将书架给撞翻了似的。
张淼是过来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下似笑非笑地瞧了二人一眼，随即回归正题道：“将军，该服药了。”
苏檀知道他定是想歪了，又苦于无法解释，不由得俏脸一红，在他的目光下越发不自在起来，只得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
回了积雪轩，用过早饭后，苏檀换了身衣裳，带着冬儿坐上管家谭久雍早已备好的六轮马车。
在织锦铺就的宽敞车厢内，苏檀再也忍受不住困意，倒在软榻上沉沉睡了过去。
马车颠簸着不知行进了多久，直到冬儿将她喊醒，她才发现车子停在了一处村庄里。
车外站了许多乡民，正仰着脸好奇地打量着马车，偶尔还有窃窃私语。
苏檀整理了一下衣襟，从马车内出来，站在最前头的一人重重咳了一声，人群立马安静下来。
这人向她行了一礼，“少夫人，小人是庄子上的管事，姓王，这些都是庄上的佃户，自从前日得了谭管家的吩咐后，小人按照谭管家的要求选了一批人，还请少夫人进院里去瞧一眼可有中意的。”
苏檀跟随王管事穿过低矮的院门进了院子，见到院内有着二三十个人，分站两边，其中一边是十几岁的妙龄少女，另一边则是年轻力壮的男子。
苏檀一一望过去，这些人与她的目光对视，纷纷垂下头去。
“少夫人，这些人都是咱们庄上的家生子，底细绝对可靠，手脚也麻利。”王管事在苏檀身后殷勤说道。
苏檀从这群女子中间缓缓穿过，指了几个长相端正身量合度的。
随后她又来到那群男子旁，按照同样的法子选了几个人出来。
苏檀问道：“宴席定在五日后，时间紧迫，何时能将他们送到萧府？”
王管事道：“既是被少夫人选中了，他们同家人道个别，简略收拾下衣物即可，少夫人若是不着急，可在此稍作歇息，小人让他们跟随夫人的马车一同回去。”
“不必了，”虽说在马车上睡了一会儿，苏檀依旧觉得十分困倦，“同家人道别需要些时候，傍晚之前你将他们送去萧府即可。我还要去别的庄子，就不在你这儿久留了。”
傍晚时分，数辆载满人的牛车从街巷的一头缓缓驶来，发出阵阵摩擦地面的咯吱声响，最终在萧府门口停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王管事所在的这处庄子，一名少年正在庄子东旁的河里摸鱼。
太阳快要下山，水里温度很低，少年想起家里生病的妹妹和阿娘期盼的眼神。
今日萧府来挑人，他十七岁的大哥侥幸被选中，来家吃过午饭后便坐上了去往城里的牛车。
去萧家做事每月有一吊钱的月银，虽说要孝敬王管事一些，也比在庄子上做农活强多了。
本来是件喜事，可妹妹缠绵病榻多日，郎中说她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阿娘流着泪说妹妹想喝鱼汤，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捉到一条大鱼，回家给妹妹炖汤喝。
昏暗的夜色里，视物不清，他挽着裤腿，一手拿着渔网，一手握着鱼叉，一次又一次的用力抛出。
忽然他感觉手中鱼叉像是插中了什么东西，费力地从水里捞起一物，却发现竟是一只半新不旧的鞋子。
鞋子莫名有几分眼熟，少年“呸”了一声，暗骂是哪个无良之人往水里扔这玩意，转手又扔了回去，随即一点一点走向了河水更深的地方。
他自小在这处河边长大，熟谙水性，因此往河中央走了没多远，便一头扎进了水里。
水里视线越发模糊，似乎有东西从他身旁游过去，他想抓却没有抓住。
少年咬了咬牙，一个猛子扎向了更深的水底。
这时，水底水草缠绕下的一个黑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少年以为是条大鱼，小心翼翼拨开水草，猛地伸手抓去，抓在手里却是柔软的触感。
这感觉，似乎不是鱼？
少年再度靠近，借着一丝射入水中幽暗的天光，看到眼前一张被毁的面目全非的人脸，两只眼睛被挖了去，只余下两个深深的孔洞，与少年的眼睛相对视。
少年在水底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又是一个猛子一头扎出了水面，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游到岸上后，连鞋也顾不得穿上，跌跌撞撞往庄子里跑去。
他惊恐的尖叫声随着他的跑远，逐渐响彻整个村庄。
“杀人啦！杀人啦！河底有死人！”
一个时辰后，县令张慕迁带领仵作等人乘着马车趁夜来了这里。
在众多火把的照耀下，这处河边亮如白昼，几名衙役下水，很快将那具尸首给捞了出来。
尸首的一张脸被利刃捣碎，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
张慕迁面色一白，倒吸了好几口凉气，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
他身后衙役们的反应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有几个人转回头去干呕起来。
张慕迁任县令多年，办过无数大大小小的案子，却从未见过杀了人后还要如此损毁尸体的，简直丧心病狂。
他面上胡须急剧抖动了几下，愤怒地命令道：“你们去村子里挨家挨户的查，看看谁家今夜少了人，我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仵作验过尸身，抬头对张慕迁道：“大人，死者是一名十六到二十岁之间的青年男子，死亡时间尚不足三个时辰。”
不足三个时辰，那就是下午未时左右杀的人。
没过多久，前去村子里打探的衙役便回来禀报道：“大人，小的们挨家挨户问过了，这村子共有八十七户人家，全部是萧家的佃户，今日萧家少夫人来此挑选回府伺候的人，带走了十四人，均为十几岁的年轻人，其中有八名男子。”
“萧家？”张慕迁眉头越蹙越紧。
命案扯上了萧家，这事不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