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才是高手
王力士：“……”暗道，比黑你才是高手呢……
随着赵宇远带着王力士沿着淇水，驶向大秦京都——应天府途中，齐王赵哲被挂梁惩处并没收三年薪金的风闻瞬间传遍朝廷上下，宫廷内外一片喧嚣。
在后宫中，齐王之母张贵妃痛哭不止；而在内阁之内，宰辅大臣杨府杨大学士忙碌至极，年近八十的老者奋笔疾书，奏折如飞一般在他的眼前掠过：“年内国库税收怎么样？怎么到现在还未送上来？”同时催促着户部侍郎因病休假但仍需要处理事务的官员们。
“休假？”杨府主人听闻身边副官的报告，拍了下手边桌案：“老夫都八十挂零了，还在这辛劳不息，六十岁的孙子能随意休假？他这个岁数如何胆敢申请假期？他还能安稳睡覺吗？
你告诉他们，在皇帝回归之前——不，是今晚，如果不将今年户部的所有赋税统计完，让他们来提脑袋拜见本督军府！
若是因为他的疏忽，本督军被迫扣减三年俸禄，老夫便要睡在他的府邸，带着棺木过去陪葬！”
眨眼间，整个大秦朝堂陷入了混乱。
相关人员忙着追查历史案件、斩首犯人，一刻都不敢耽误，连顿安心的晚饭都来不及品尝。
顷刻间，皇城门外鲜血淋漓。
短短几日里积压的所有案子，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迅速清理。
内廷之内。
马皇后坐于妆镜前。
虽然五十多岁的她已是古稀年纪，但因她的美德广被邻国熟知，岁月并未过多雕琢皇后那尊贵典雅的面庞。
她行动庄重，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端庄之态。
“太孙现今身在何处？”皇后对着贴身宫女翠鸾问道，后者已经完成了她在皇后乌黑发辫间插上的凤钗。
翠鸾思考片刻，回答道：“估计还在文华殿随张先生研习礼仪法则。”
皇后疑虑地看向翠鸾：“真的如此老实？”
“呃…”，翠鸾有些犹豫不决。
皇后微皱眉头，叹息道：“我真是溺爱了这个孩子。”
太孙赵青詹是已逝益文太子的长子。
益文太子过世后，赵宇远为了避免帝室后代纷争，把嫡子赵青詹立为皇储，并一直亲身教养，期望他可以接任帝业。
然而赵青詹年幼且任性，性格与他去世的父亲截然不同。
文弱不够，鲁莽则有余。
这使得教育上总是让赵宇远颇为头疼。
这次的微服出行，把政务交由赵青詹打理并安排皇后干预，正是希望借此锻炼他的治理能力。
结果这皇储行事反常，马皇后在场或许他还稍显收敛，看奏折不会立刻入睡。
但离开皇后后，便彻底放开手脚。
不仅把枢机大臣们丢下，自己则跑去皇宫游玩，模仿军事战略，封自己做将军，差点因骑马失蹄掉进湖里。
病还没好全，又跑到后宫让宫女太监模仿市场规则进行决策，他扮作市场官员指手画脚。
之后更进一步地现学现卖，扮演流浪乞丐，叫宫女太监行善。
听说民间有种惩治 男女的传统做法，他就突发奇想，指挥手下将自己置于水塘内的竹笼内，穿着女装叫喊挣扎，还要宫女和太监亲手将”笼子”沉入湖底。
多亏了皇后及时出现才制止这场闹剧。
不然，这位太孙真有可能步其父亲后尘。
尽管赵青詹顽皮淘气，但尚未做出真正伤及人心的行为，正因为如此，赵宇远夫妇才容忍他的行为。
否则，早就剥夺其王子地位了。
“备好赴东宫仪仗。”穿戴上凤羽华裳，马皇后悠然离开镜前坐下，迈步迈向东宫方向。
……
东宫，潜藏天子威严的地方，守卫通常森严。
此刻，这里却截然不同于平时的秩序。
在这座宫殿的大道上，各路小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形形 的商品无所不包。
乍看之下，彷如身处了错觉中。
但是，当你细细打量时，你会注意到一件奇特的事：沿街的贩夫们，男子们皆不见胡子，女子们模样则出人意料地精致独特。
“砰！”
一名面无胡须的年轻太监击响铜锣开道，身后跟着一群身披盔甲、肩配利剑的侍卫。
这些侍卫后方，一位小童牵马，引领着一位少年策骑在俊俏黑马上，身穿明黄华袍，神态威严地行进在街巷中。
前方还有个女孩，正悠然坐于少年之前的马上。
这两位乘坐马车的大人物在侍卫和一群手持仪仗队伍的宫女和太监簇拥下，大步走过皇宫前的石板路面，显得极为威风。
铜锣声一响，喧嚣热闹的街道立时变得寂静无声。
两侧的小摊贩们，扮演为宫女和宦者，在看到他们后齐齐躬身喊道：“参见皇长孙殿下。”
华服少年点头微扬，随意挥洒道：“起身吧，无需多礼。”接着是”谢皇长孙”声一片。
紧接着，华服少年摆了摆手，众多宫人立刻跪地叩谢。
“皇长孙，您是否留意到我国繁荣气象？是否有各国俯首称臣之象呢？”
在黑骏马上负责驾驭的小厮，看着后头高坐骏马，衣着华丽的少年，露出得意的表情：“在我的先祖治下，大秦自有一统天下”
然而，“皇后娘娘驾到！”突然，宫门外响起一阵刺耳的喊叫声，打破了他的骄傲之语。
东宫门前，数名面无胡须的小太监列队而立，随后一辆仪仗齐全的华车缓步入目，车上坐着的，正是大秦当朝皇后马茹莺皇后。
马皇后的出现立即扰乱了这片热闹的画面，侍卫、宫女及宦官无不慌忙匍匐，满脸惧色。
那个曾揽住佳人的少年，此刻急忙下马，跪地连声称罪：“奴才犯下大错，求娘娘恕罪，奴才再也不敢。”边言边狠力抽自己脸颊。
可是，马皇后并未理会自责的少年，反而转向牵缰的赵青詹，一把扯过他的耳朵，将其狠狠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好你个小赵，我一日未踏足这里，你倒搞出了这般是非。
连你的衣服都给太监穿戴，谁允许的？”面容尊贵却怒不可遏。
“哼，本‘歪龙王’岂能轻易低头！”小厮鼻子里发出轻哼，歪嘴角且攥紧拳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皇后听赵青詹说辞，不禁笑道：“好一张巧言令色的模样，莫非你是想说自己是贫穷的少年却不能被轻视吗？”说着，她又拉扯起赵青詹另一边的耳朵，再度旋转。
“哼……请吾皇祖饶命！我知道错了！”赵青詹急忙开口求饶，脸庞已满是痛苦。
“你知道错了？”马茹莺审视赵青詹，并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随后她摇头否决：“不，你没错，错的是我这位皇祖母。”话毕，她的目光中带出一抹复杂情绪。
随后，他朝周围大声叫道：“快来人，给我把他吊起来！”
“祖母，我、我我”
看到这样的情景，赵青詹立刻心急如焚。
可他还未起身，皇后马氏身边的侍卫便迅速冲了上去，又将赵青詹按回地面，并牢牢捆绑。
接着，他就被直挂于东宫的大门前。
马皇后挽起袖子，抓起旁边几案上的一根皮鞭，一步步走向赵青詹：“不是说过你这口吃龙王永不服软吗？
没问题，今天我就把你打出服气。”
只听一声脆响！然而皮鞭却没有落在赵青詹身上。
满脸泪痕的赵青詹突然咧嘴笑了：“祖母，我就知道您舍不得打我。
嘿嘿……别呀别呀，我真的错了，皇祖母我错了。”
他话音未落，笑意未消之际，
却瞧见马皇后甩开鞭子，拾起路边的柳枝走了回来：“不是你的错，是本宫不对。”
话毕，又是清脆一击！那一刻，赵青詹感觉柳枝划过肌肤的那一瞬间痛入心扉。
“嘶！” 他不由倒吸一口气，泪水瞬间涌出，看向马皇后，“皇祖母你，真的会下手？”
“你可是那口吃龙王，不许人欺凌落魄的年轻人？你那些胡言乱语，是从哪儿听来的？”接着又是一鞭挥下。
“怎么，你就想在我跟你祖父百年之后，找机会报复？”抽击间，她不停责问。
“啪！”
一次次抽打，痛感如同电流般 赵青詹神惊，他咬紧牙关，断断续续地道：“皇祖母啊，我没那个意思，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马皇后再次举杆挥下。”没那个意思？”
脸色阴沉，马皇后继续呵斥道：“作为乾储太子，不专心治学，整日与宫姬宦官混杂，你如何报答你祖父？”
她刚抬起鞭子作势再抽，忽有小太监慌慌张张跑到皇后耳边私语。
马皇后微眯的瞳仁快速收缩，随后放下手中的柳枝，向身旁的侍女下令：“把他放下来。”
听到此话，赵青詹的眼睛瞬间发亮，他连忙扭动着身体感谢：“谢谢皇祖母！谢谢皇祖母！”
但马皇后却抬头对他笑道：“不用着急，你的祖父来了。”
“啊？” 赵青詹心中一震。
颤抖着问：“祖父他回来了？”
在他话语落下之时，眼中的幸存感迅速褪去，代之的是无尽的绝望。
祖父回来了？
难道是要男女混合双打了？
这画面一浮现，赵青詹顿时颓然摔倒。
命运何苦对我如此折磨！
朝天宫门外，一面面龙旗猎猎飘扬，漫长接驾的队伍延伸至午门前。
当马皇后带着穿着整齐的赵青詹抵达午门前，外面已挤满了恭敬等候的朝中文武。
“臣民参见皇后。”
“参见皇太孙。”
皇后到时，午门外群臣跪伏一片。
“众位爱卿平身。”
赵青詹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失魂落魄般的在一旁站着。
他在脑中无数次预演如何在男女混战的局面下避之不及的可能，可遗憾的是，无论他怎样演练，似乎逃脱不了皮鞭教训的命运。
不久后，
午门之外，
一輛深色的马车悠然向午门接近。
领军的护卫们是二娃等，他们的装扮已经更换为严谨的 和铁甲，神情肃穆，与在幽州与兖州时期朴素装束截然不同。
马匹的嘶鸣声在空气回荡间，
黑色马车停在了午门之外。
侍候在旁边的大宦官早就准备好了迎接的台阶。
王力士扶着崇远慢慢走下马车，他面带庄重，目光间散发着王者的霸气和威严。
“众卿拜见陛下。”在这一幕之后，王力士扶着崇远下马车，群臣再次行礼。
马后上前略施一礼，但在发现只有赵崇和王力士下车后，凤目里闪烁出诧异的神色。
赵宇为何未能一同返回？
看到这一幕，崇远嘴角轻轻抽搐，却没有多言。
仍然在王力士扶持下直趋太和殿。
赵宇远向太和殿走去，群臣亦随之移动。
最终，只剩下马后与赵青詹留在午门之外。
“皇曾祖，你在等什么呢？”过了一会儿，面对迟迟不行动的马后，青詹满脸迷惑地问道。
“无妨，跟随本宫入宫。”马皇后微微摇头，沉默地走向内宫深处。
眼前的场景令赵青詹感到释怀，这是他的拿手好戏，肯定是祖父惹了皇后不悦才会如此。
不会有事了，不用担心自己会被皮带伺候了！
他心头暗爽，原还想逃避开这次男女混合双打的厄运，看来如今看来无需担忧了。
真是巧妙啊，妙啊！
这时，皇后的声音在赵青詹耳边响起：“你在那儿很开心呢。”
吱呀吱呀~ 声音仿佛牙齿在轻轻颤抖，赵青詹的表情瞬间比哭泣还要难看：“皇曾祖……我……”
“回去抄写《太祖实录》十遍，明后天之前给我，不可让太监和宫女代劳。”说完，马后又转向翠鸾道：“照看着我的皇长孙。”
“啊……皇曾祖，请杀了我吧。”赵青詹一下子重重跪在地上。
要知道，《太祖实录》记录了太祖圣武帝的言与行，总计三万余字。
不允许旁人协助抄写，就意味着他得一字一句亲自完成。
这是要忙到何年何月啊……
注释：赵宇远和马后的关系可以理解为朱元璋与马皇后的关系，尽管一个早有默契，另一个是在危难时深化情感，但他们彼此深爱无二！
赵青詹惊呼一声，刚刚浮现的眼神光芒瞬即消逝，直接跌坐于地。
《太祖实录》竟要求抄写十遍！那就等于是整整三百万字！而内容是用正式官文书写的，读起来既冗长又难以理解。
“哼，本王就算歪了口，也不会轻易认输！”
望着皇后马氏离去的背影，赵青詹闷哼一声，起身怒声道：“抄就抄！”随之，赵青詹满怀愤恨，怀揣着《莫欺少年穷》的毅力，冲回东宫，边唤着翠鸾姐姐，边忍受着对方威胁他的言语：“皇长孙可不想再遭受混杂男女子众的拳打脚踢了。”他双手握笔，义愤填膺，开始了抄书的伟大事业！
在太和殿中，一位尚书大声宣告：“陛下，这是今年刑部您亲手筛选的要犯清单，所有被判极刑的人都已被处决……啊不，已全部处置完毕，敬请御览。”
尚书刘德明是个胖子，此时正气喘吁吁地立于金銮殿中。
昨晚宫门外鲜血淋漓，刀都被砍破数十把。
身为刑部尚书的他忙于 执法，几乎耗尽精力，甚至差点在紧张的时刻丧命。
他只稍眯了一觉，就被首席辅臣杨府中的杨老太师吵醒，质疑一个五十岁的老人如何安眠。
刘德明心里有怨，但他明白，相对于八十多岁的杨太师，自己还是”孩童”。
接着，工部尚书张德竿接过了话语权，他消瘦如同细竹。”陛下，这是近期工部下属四个司署修建的工程正在加快施工。
详尽进展请参阅奏折，截止时间为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