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设稳如磐石
所以务必要确保这个人设稳如磐石。
我，赵宇，爱国心诚挚天地可见啊！
看到赵宇弓着背艰难而起，连腰都被压得生疼，但他就是不肯起身，以免暴露商人的真实身份。
不然就穿帮了。
一时之间，赵宇远只得陪着他，对那不知是不是他赠予赵宇的傲竹图深深地行起大礼。
王力士一脸震惊，不住左顾右盼。
难道说，燕王殿下已经察觉到主人的身份，特地以此表演，以维护他在我面前的形象？
然而对着画轴行大礼，这样矫揉造作的姿态合适吗？
半晌过后，终于，“不舍”之中，赵宇站起身来。
（其实主要是因为腰承受不住了。
）
“实不相瞒，这里不仅仅是我们签署合约之地，更是我每天进行深度自省的地方。
这些年，我每天都来这里，对着这张图自我反省，今日我是否比昨天更努力？今日是否有所进步？今夜是否更胜于昨夜？这确实就像亲眼见到先皇。”
说着，赵宇挥手示意道，“罢了，让我们再对这父皇所赐的画卷，恭恭敬敬地行三拜大礼吧。”
随即，他又向那画作行了三拜，赵宇远看得眼花缭乱。
这幅画真的是陛下赐予的吗？
王力士内心充满复杂的情感。
幸好殿下是九皇子，如果是太监的话，像我们这样的司礼监掌印官，还能轮到这种风光时刻吗？
三个礼拜过后，他一脸深沉感慨：“哎，果然还是父皇引领了我人生之路的方向啊。”
面对如此情态的赵宇，赵宇远感到有些尴尬。
这么多年，虽然他习惯了奉承，但对于这样的赞美还是第一次。
虽然有些小尴尬，但他莫名地觉得心里舒畅。
话锋一转，赵宇说起了喝酒的话题，“说实话，一次性给你们两位这么大量，我还挺不舍的，要知道玉女烧每年产量仅四五十斤，每一口都是精华。”
“为了推广杜康前辈的遗愿，延续酿酒技艺并让更多人品味到美酒，我不得不忍受割爱之痛。
刚才听手下报来的信息，李先生还要追加五百斤，但受限消费贷款额度，所以不得不放弃。”
“不过，我理解李先生志在扩大家族产业，再现辉煌，并期望让父亲享受到老杜康的技艺，考虑到这点，我决定豁出常规，特地破格批准李先生提升至十万两的消费额度，助其达成宏伟的愿望。”
听着赵宇的一番话语，王力士脸上肌肉扭曲。
看来殿下精心安排的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再次捞钱。
赵宇远嘴角同样牵动了一下，想起自己的伪装和伪造的身份，心中暗暗赞同：“多谢殿下的厚谊。”
“无妨，身为儿子，无法时刻陪伴父亲，只能请先生代劳了。”赵宇叹了口气，神情哀切地挥挥手，“但可惜的是，出于规矩，借款合同还得请你重新签一下。”
“咦？”
“嗯？”
突然的变化让赵宇远和王力士都有些措手不及。
不忠诚于君王吗？
不想念亲生父亲了吗？
不是还有
怎么会突然扯到重订合约的环节上呢？
“不会吧！不会吧！别告诉我真的想白占便宜吧？”
看着赵宇远和王力士一脸迷惑的样子，许久没拿笔准备的模样，赵宇轻眯起眼，伸出手，显然准备随时进行威胁。
面对王力士的一串符号和表情，赵宇冷笑不止，
“(╯╰)，(╭n╮ (︶︿︶）╮, (╯﹏╰）) 以及一系列其他符号，表达他对他们的不屑一顾”
王力士在心里暗道：“&(!&()), 该死！”
而此时赵宇仍然保持着斜眼看向他们，还微妙地勾起了手指。
外面立刻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铠甲撞击声，显然是有大量人马在外面等候。
听着门后传来的动静和赵宇胸有成竹的表情，赵宇远气得直发颤，心中涌过一丝寒意。
刚刚对他那小小的感动顿时变得毫无意义。
赵宇口中的爱国忠诚原来只是个幌子，竟是为了推广美酒和逼迫他签订合同。
赵宇远冷笑：“空手套白狼吗？你不会真当我幽州城没有眼线吧，燕王殿下？”
他依然保持着温和笑容，内心愤怒却化为坚定的言语：“签！怎么会不签？你太小看李某人了！”
赵宇大声叫来胡三。”笔！”他厉声下令。
胡三立时从袖中抽出毛笔、纸墨和砚台，甚至连墨都已经研好。
镇静自若的态度让人无法质疑他的职业素养：“您请用。”
啪一声，所有文房四宝齐齐摆在赵宇远面前，胡三的手做出引导的动作，表情平淡，仿佛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毫不意外。
想想自己毕竟是王府里的人物，胡三也是见过世面的，“顺便给你两份文件，一份幽州合作合同，还有一份保密协议。”
赵宇远匆匆瞥了几眼，确认条款并无大碍，只是将原本的四十万两白银改为五十万两的修改。
然而，当看到那份保密协议时，他的面色凝重。
协议第一条竟如此狠辣，如写道：“借钱未还者外出被马踢，饮水呛水，所生男儿盲眼，女子全然是 ……而且是生死不得喘息，小解永不休……”
看到这样的威胁内容，赵宇远忍不住心中火起。
世间哪有这种侮辱人的条款？
尤其是那个时长短到连一秒都没有的描述！
这个不知羞耻的逆子！
赵宇远此刻简直要怒火中烧，怎容许这样的恶意咒语？
他暗暗念了三遍《别生气》。
赵宇远极力压制住想一把拍死赵宇的冲动，忍耐着性子问道：“燕王殿下，这是保密协议对吧？可是为什么第一条就是提到不还钱的后果，这样的设定似乎不合适？”
“嗯，我可以添加一些内容。”
赵宇应声后，随意从桌子上抓起毛笔，笔走龙蛇地在”保密协议”四个大字旁补了一句：“(注解：借贷附加条款)”，并标注为一式两份。
“你……非常好！”看着赵宇歪斜如同蚱蜢爬行的文字和粗犷的抓握毛笔的动作，赵宇远简直想把心头的块垒吐出来。
当初朕费心栽培你们在文华殿读书，请的可是殿学士教书，结果你赵宇苦读十多年，连基本的握笔方式都没有掌握？
那每年给你写奏折的人又该如何自处？
真气炸肺！如此怒火！
赵宇远觉得胸口憋闷几乎要 。
堂堂皇室子孙竟然无法掌握如此基础的书写？
连奏折都不能亲自撰写，这是怎么回事？
实话说，并非是赵宇真的罪有应得，他不过是穿越者罢了。
在这个二十一世纪，谁还会使用毛笔？他成了王爷是自然之事。
赵宇当下决定不再努力，破罐破摔！学习书法门道？
这简直是做梦，永无可能发生的事。
他只想靠颓废混日，而且还有帮手替他写字。
不是吗！
然而看到保密协议后面的内容，赵宇远眉尖微蹙，问出口：“燕王殿下，为何幽州城不能向外界透露？”
赵宇微微一笑：“没什么原因，主要我们幽州处在一个兵火之区，原本灾难不断，好不容易有了特别产品。
每日既要抵挡外族入侵，又必须忙碌于制造，但产能有限，才选择了保密的策略。
此外，这也涉及到我们利益的保护，商人多了，知情的人多，你们的利益就会受损。
比如玉女烧是我们的独家销售权，李老板难道期望我能广开渠道分销吗？”
赵宇说着，有意无意地看着赵宇远。
赵宇远：“……”
见赵宇远沉默不语，赵宇继续道：“至于第三点嘛，因为幽州资源稀少，若人人都知晓幽州富裕，岂不是会有大批人口涌进来？那样我们幽州的居民（包括我赵宇）又怎么能安居乐业？”
他接着提出：“那么关于违反誓言与不还款者相同的条款能否修改一下？”
“不行！”
“所有解释权归幽州所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赵宇远抹了把冷汗。
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的合同，泄露信息和不偿还债务的后果他都不在乎，毕竟他们使用的是化名。
再说，既然赵宇先把父亲坑了一次，而父亲又反过来坑儿子，赵宇远心底并不太担心，毕竟这全是基于假身份。
但那份‘解释权在我方’的部分令他感到困惑，总觉得别扭。
想到这毕竟是假名字的事，赵宇远咬牙在协议上按下红印确认。
总之是无关痛痒的名字，与赵宇远何干？
这事儿也让王力士在一旁直抽搐嘴角：还好赵宇这家伙有个王的身份在身，若是换作是个太监……他这位掌礼司的大总管怕不是早已人干骨头净了。
纯属实力不敌，毫无招架之力。
看见赵宇远签完字，盖了手印，赵宇快速瞄了一眼不远处的胡三。
后者立刻拿走了属于赵宇的那一份文件。
赵宇走上前来，微笑道：“但如果可以，两位还请再将这份合同的内容朗读一遍。”
“让胡三准备一下吧。”
胡三熟络地避过赵宇远，从后面的工作台上取出一片锡纸，并来到喇叭前旋动把手，把锡纸置于青铜杆上。
“燕王殿下，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面对站在之前似乎只作为装饰品的喇叭前面的胡三，赵宇远一脸困惑。
赵宇满面热情，握住赵宇远的手，笑道：“哦，这只是我们幽州人的小游戏，说实话，幽州人都极信神。
虽然我不是当地人，但入境问俗嘛，于是我们安排了这样一个祈福仪式。
很简单，只是为了内心平静。
你只需要跟着我在喇叭前逐字朗读书上内容，很快就结束了。”
“祈求内心平静吗？”
赵宇远轻皱眉头，再次凝视那巨大无比的喇叭。
他隐约有种不寻常的感觉。
赵宇远转而看向旁边的王力士喊道：“力士，帮我念一下吧。”
“哎呀，遵命，主人。”王力士点头同意，正打算上前提问，却遭到赵宇的一手制止。
笑话，我要的是你的声音，我的仆人做什么用。
赵宇深深地叹一口气，感叹道：“唉，李先生，说实话，幽州的神格外显灵。
以前我不在乎这些，但和外来签约时，我曾让商人在他的随从中读，结果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第二天，那商人满脸溃烂，口鼻流脓就过世了。
真是太可惜了，都怪我没有当时提醒。
如果早说的话……”
目睹赵宇那副感慨的模样，赵宇远忍不住嘴角抽搐，勉强挤出笑意：“是这样啊，那就我自己来吧。”
对于那个临时的名字，赵宇远已不以为然。
因此，在胡三完成准备后，
在赵宇引领下，
两人开始诵读保密条款。
与此同时，胡三缓缓摇动手把。
每念一句，
针尾在锡纸上的刻痕便密密麻麻增多。
一杯茶的时间转眼消逝。
赵宇和赵宇远已朗读完毕，
胡三收起锡纸转身离去。
赵宇远心痒如挠，渴望知道包裹之下的秘密。
遗憾的是，赵宇毫不留情，朗读完就让人离开。
不久后，在燕王府外，
面对两行整齐肃立的燕王府卫队以及早就准备停当，装满了玉女烧马车的场面，赵宇远和王力士彼此无言以对，脸上满是惊愕。
轻易地就骗走五十万银子？
这时，
那位此前在他们游览幽州时充当心机导览员的人又出现了，背后还有一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