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明亮的月光
过了许久,赵宇远站起身子,走至窗前,借助窗外明亮的月光,凝视着依然灯火通明的燕王府以及城楼,他对力士道:“力士,明天就启程回宫吧。”
王力士询问:“陛下,您不去兖州了?”在大秦帝国中,幽州与燕王府相邻,紧挨着兖州。
虽然没有像幽州那样直接面对南陈与北梁,但兖州对于大秦而言也有一定的缓冲作用。
赵宇远回答道:“不必去了。”他解释道,他已经见过燕王,看到他的生活状况良好后心安,而且只要幽州安稳,兖州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那么还需要将燕王召回京城吗?”力士继续问道。
“不需要了。”赵宇远摆了摆手,继续道:“我出京这么长时间,皇后执政、太孙代理国政,内阁也在辅佐,我很不放心。
朝臣们想必也在期盼我早日归京。”接着,他的语气一顿,忽然想到些什么,转向力士问道:“你说,幽州那么富有,按理应当增加税收吧。
为何户部给我的报告一如既往,就连关于幽州的事务都未曾提及?”
王力士略有些尴尬地说:“这个,陛下您考虑过……或许,燕王殿下在骗取陛下信任的同时,也蒙蔽了户部……”
听到这话,赵宇远诧异地回身:“你的意思,这小子连户部也骗了?”
他的声音猛然提高八度,眼神直勾勾地看向王力士。
王力士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默认了下来,然后还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
赵宇既然能 皇帝,必定也得对户部隐瞒。
若是税收真的增加了,那些户部官员迟早会察觉的。
愤怒之下,赵宇远颤抖着全身说道:“你立即回去彻查户部的所有官员,我想看看到底是怎么样他们被这小子收买了。”
赵宇远紧紧盯着王力士,满腔怒火难以平息。
这家伙,赵宇不仅 他一个人,连户部官员都不放过?半晌后,赵宇远低声问道:“我记得咱们欠那小子多少钱?”
“陛下,您是说……?”王力士满脸困惑,他难以置信地望着。
赵宇远抿一口桌上的茶,看着力士,轻描淡写地说:“怎么?这儿子连老子都敢骗,还不老实交税,我就不能借此讨一点回报吗?”言语中透露着不满和一丝狡黠。
听到这话,王力士有些为难。
这怎么比得上说别人家孩子年幼无知,但你一个当父亲的?
但无论如何,这话力士也不敢直说,只是硬着头皮道:“总计,我们一共欠殿下十一万两白银。”
“那么,他给咱们的那个借贷额度是多大数目?”赵宇远继续追问。
王力士勉强回应:“四十万两。”
听到这个数目,赵宇远遗憾地咂嘴:“太少啦。”
接着,赵宇远开始罗列清单:“明早我们去逛市场,再多带五千斤玉女烧,我要慢慢地品尝;香水要七八千瓶路上携带;还有香皂,后宫里应该也会喜欢那种香气。
再等等,我还想要……”他如数家珍似的念着,每一件都显示出他的奢华偏好。
听到这些,力士内心苦笑,心想这难道真的是皇帝大人本人?
在这一瞬间,他似乎理解了赵宇那诈骗的基因是继承自谁……果真是印证了那一句俗语。
“不是一路人,不进一扇门”。
有这样的坑货老爸,也就难怪他会有一样”坑爹”的儿子
夜深时分。
刚刚下城墙回来的赵宇打了个喷嚏,“奇怪,到底是谁这么关心老夫?”他瞄一眼身旁新捕获的俘虏,下令:“统统送到燕王府的地牢,留着他们慢慢享受,我倒要看看,谁竟吃了豹子胆敢指使他们去抢我的神武大炮。”
第二天。
赵宇远再次带领王力士造访赵氏商号。
昨晚城外的兵马喧嚣已被悄然抹去,如同从未发生。
城市里依然井然有序。
一行人走入,让商行掌柜顿时傻了眼:这个人……不!不对……
他结结巴巴,最终狠狠甩了个巴掌,换上一脸谄笑,“欢迎尊贵的顾客再次光临。”
赵宇远点了点头,瞬间拍出一张合约。”昨晚的贷款,金额四十万两,已用去十一万两,剩下二十九万两。
今天,你尽快将这银钱换成货物卖掉,包括昨天我在此买的,全记燕王府账户,到时候可以从王府支取。”
接着,他补上一句:“这些话都出自燕王殿下之意。”
“燕王殿下?!”听到这话,掌柜震惊地抓过眼镜,细细查看。
确实是赵宇远签名和燕王的印章连同拇指印,总额高达四十万两的贷款契约。
这一刻,掌柜眼中露出狡黠的光芒,大手一挥,如虎添翼。
几个早已等不及的店员激动地围上来。
就这样,在一片热情夹道的欢呼下,赵宇远与王力士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赵氏商号。
看着满满的四辆货车满载货物,他笑得嘴都咧到耳根——”空手套白狼”,爽!然而一旁的王力士表情则扭曲得像痉挛……
确有其父必有其子!
一家亲,共患难。
与此同时。
燕王府,胡三满面喜悦闯入赵宇的房间。
他急不可耐地大声宣布:“大王,大喜啊!”几乎笑出泪花。
“何喜之有?”赵宇略皱眉头,透过窗户望见耀眼的阳光,发现时间已是正午。
一夜审讯南陈俘虏,他甚至忘了约的摘桃,门被敲响后才回想起。
一开门,胡三直扑进房,接着一蹦起,兴奋地把文件交到赵宇手中,“大王,那个李龙,来自雍州的大鱼,早上刚来赵氏商号,用光所有额度购买货物,足足装了四车!”
这笔交易除去李龙消费贷所需支付的一成利息四万两银子后,去除成本,我们还有二十六万零一千两的利润,如果算上昨日净利润之外的额外进账,共计整整四十万两银子。”
听着胡三口沫横飞的介绍,赵宇不禁笑了:“胡师爷,世间竟有如此好事?”
但他转念一想,这似乎不太合理。
不管李龙有多么富有,也不至于这般奢侈挥霍。
“那位李龙买完商品后,有离开幽州城吗?”赵宇向胡三询问道。
“没有。”胡三大声回应道。
闻言,赵宇眉头皱起:“这就太不合情理了。”
看着满脸疑惑的赵宇,胡三大惑不解:“哪里不对?”
“以你的脑袋瓜儿,能想出这样的破绽,也就别做什么师爷梦了。”赵宇白了他一眼,随即迈步走出屋外。
胡三:“”
“王爷的意思,是他打算赖账?”胡三瞪大了眼睛看着赵宇。
“他敢吗?”赵宇再次翻了个白眼,“本王可是王爷,除非他是老子我,不然有谁敢跟我玩这一手,看老子去他老家找他算账!”
“嘿。”胡三讪讪笑了,他知道自己的主人是谁。
他们的主人是大秦皇九子,普天之下,谁敢拖欠他的账款。
“不行,那合约明天我要重新修订。”赵宇咕哝着,接着问道,“对了,上次交代的录音器做得如何了?”
听见赵宇提及这个,胡三立即眼前一亮,挺直身子答道:“做得极好,王爷,那录音器音量响亮,仿佛真人在说话一样。”
“很好,你把它悄悄放在我签署合约的那间房间当摆设即可,别的你无需过问。”赵宇点头命令道。
他不相信世间有谁敢于 自己,敢坑自己一笔,他就敢将这些证据昭告天下!
……
第二天清早。
赵宇刚被绿桃唤醒,眼睛还没睁开,还在抱怨:“现在是何等光景,竟然把我从好梦中拉起来。”
“正午啦!雍州的李龙已经在外面恭候多时了,盼望着王爷的到来呢。”绿桃熟练为赵宇披衣梳洗,冰冷的毛巾拍在他脸上,立刻让困倦的赵宇神清气爽了许多。
“哎呀,睡个懒觉也不易呀。”赵宇边抱怨,边舔舔嘴唇表示无奈。
旁边绿桃听得直摇头,她知道这位主子习惯每天睡眠六时辰。
这么多睡眠时间,难道不累么?长期仰卧,难道背后不会生疮?
赵宇也无能为力,这个年代,缺少娱乐和竞技的项目,除了睡觉,似乎也没什么好做的。
好吧,或许还有写作这种事……但他的《歪嘴龙王》与《莫欺少年穷》已经许久未更新了。
如果没有现在的互联网,不然早就被人挖出老底……
换好衣服后,赵宇慢慢地走出卧室。
门口,胡三满脸奉承地等着,手中握着一份新的合同,只为等赵宇批准出行。”一切准备妥当了吧。”赵宇问道。
“当然,王爷,全准备好了。”胡三大声承诺。
“走,我们出发!”赵宇径直步入预备签约的秘密室。
轿夫摇动木板马车时,赵宇渐感困倦。
此时,在那个他即将签字的密室内,侍卫问道:
它是一个硕大的扩音器,顶端插着一枚针,下方配有一个摇柄和一根铜柱,看起来极为奇特。
两位凝视良久,还是未能领悟这设备有何用途。
忽然,“砰”一声轻响!
王力士用指尖轻轻敲击了扩音器一下。
嗡鸣随之而来,犹如鼓点:“大人,这个……”
这突然的一幕吓了王力士一跳,连忙后退一步。
而赵宇远依然凝望着眼前这个看似无实际功能的巨大喇叭状物。
他观察了很久,也无法弄清楚它的功能究竟何在。
感觉它更像是一种摆设而已。
在房间墙上还挂着一幅山水字画,展现的是石缝中破土而出的青竹,虽然画功比不上宫内画师,却在边塞幽州这片战火连绵的土地上别有一番韵味。
此外,还有几盆景观植物、桌凳散置在喇叭旁,更加强调了它的装饰性。
赵宇远低声呢喃:“或许是单纯的装饰罢了。”
他们在房间里稍候,不久后,赵宇带着胡三步入,朝他们打个招呼。
赵宇远慢慢转身道:“燕王殿下,您墙壁上的翠竹图倒是别致,若与幽州当前局面相结合,足见您的高尚品行。”
嘿,我就随便挑了幅画来装饰一下,你就联想到那头上了。
你的想象能力真是一等一,如果不在朝廷谋事真的浪费了。
心里暗想,面上赵宇却神色庄重,重重一拍桌案道:“李先生,您这话可是说得不妥啊!哪有谈什么品格高不高雅的道理?我身为大秦皇上的第九子,向来不讲究风雅,我坚信唯有人力可战胜一切!
昔时我父王托付这幽州给我,封我为燕王,而幽州历史上本就是燕地,此举自然是期望我能以国事为念,视幽州民众如子民般关怀。
而幽州又为多战之地,自古以来,历经数百年战乱。
面对这等险境,作为被派来的官员,我自然要有如青竹般坚韧,顶天立地,不屈不挠,一入幽州,便志在深根扎实。
青竹内外清高脱俗,正如父王所期望于我的精神寄托。
这样方能上秉承皇命,下不负数十万幽州子民。”
赵宇感慨道:“坦白言说,这‘傲竹’图正是父王在当年我去职前赠送,我在此挂上,用作提醒,激励自己要像傲竹一样,坚定不移,奋发向前,保持心中的淡泊清高,对外则清亮明艳,符合父王对我的期许。”
说到这,赵宇还虔诚地对墙面挂的《傲竹图》深深行了个礼。
赵宇远和王力士见状连忙恭恭敬敬回了礼。
二人低头之际,内心却满是疑惑。
赵宇远自问:“是我给他的这幅图吗?”
王力士心中嘀咕:“陛下的确对梅情有独钟,如果是礼物的话,估计是梅才对。”
背后,胡三翻了个白眼。
这么多年里,他似乎发现每当签订合同时,主子总有这般说辞。
尤其是面对大秦的商人,几乎成了习惯。
赵宇还想狡辩一番!
这叫做防微杜渐,首先要确立起热爱国家的人物设定,就算将来某一天我们必须离开幽州,或者是他老子察觉了一些端倪,有了爱国人设也有了退路。
特别是在他至今还没确定李龙究竟是父亲派遣的钦差还是侦查者的时候,这个爱国的人设就显得尤其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