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打劫

    第二日卯时，天刚蒙蒙亮。

    张宁边敲柴房门边叫唤着起床。陆羽应了声好后随手拿着身旁一根干柴朝不远处的唐周捅了捅。穿戴好后，两人一起朝院子走去。

    张宁正在水井旁的大树下练着剑，身子灵活的舞动着，双眸注视着前方，猛的朝前方虚空一刺，犹如流星般划过，划到的树叶也缓缓地飘落下来。她秀发早已束起，身上也披上昨日的男式长衫，依旧一身男子打扮。

    陆羽在想，倘若师父是女子打扮，这几个招式下来，威力大不大另说，那些歹人们看了会不会更加兴奋哦。如果自己练成了这歹徒兴奋剑，那画面算了，不敢想象。

    “先随意吃点昨日剩下的粟饼，我们去叫上几个县城里的教众一起买些稻米，熬些稀粥，一起去城北卫水边，那边宽阔，流民也多。”

    陆羽、唐周 二人随意洗了一下脸，拿起昨晚吃剩的饼跟在张宁身后，朝城中心走了过去。

    别的不说，现在底层人民，信太平道，尊大贤良师的信徒真的是多得可怕。随意挑选了两个看着还算灵活的信徒一起在县城里收集了一些稻米，熬了少得可怜，稀得看不见米的粥。五人各用东西装好拿在手上，就这样朝着北门方向走去。

    经这么一忙已到辰时，天上的太阳开始灼烧着大地。等待那些饥民的又是无尽的煎熬。当然，前提是这些人没有饿死在昨天夜里。

    出城门往东北方向走大约五里路后，便到达了卫水边。张宁几人还没停下脚步，就瞧见大约二十人左右的流民队伍朝他们这边话走来。张宁便叫着众人朝流民走过去，抵达流民队伍。五人各自拿出陶碗，盛着稀粥，先给老弱幼儿喝着，再依次给其他人。

    灾民们个个狼吞虎咽，一碗下肚，虽然不能饱腹，却也让他们饥饿感少了一些。张宁跟唐周还有另外两位信徒各自跟灾民们聊了起来。只有陆羽施完粥后百无聊赖，这些灾民像极了昨天的自己。

    竖耳细听他们和灾民的对话，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这些不都是跟昨天和自己说的一样吗！张宁还好，各种嘘寒问暖，灾民得知她是大贤良师女儿后 无不顶礼膜拜。至于那唐周这老忽悠，一出口就是民主、自由、平等、互爱大同社会美好愿景，听着这几个词，陆羽脑瓜子嗡嗡响，好像这些词曾经刻在骨子里一样。

    陆羽感慨着，师父的父亲大贤良师在民间影响力可谓巨大，这是一股多么恐怖的力量。

    如今天灾不断，朝廷却一点作为没有，赋税不减反增。地方官员这官职大多都是买来了，不想着赈灾抚民，还变本加厉的想要剥削回本买官钱。这一堆堆流民慢慢的变成了大贤良师的信徒，到时候振臂一呼，必将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虽然朝廷腐败，外戚宦官争权，但庙堂上不缺聪明且有担当之士。洛阳，太尉杨赐求见灵帝，告知张角蛊惑流民之危害，希望灵帝命各州郡区别流民，遣回原籍，以削弱其力量，同时诛其渠帅，这样便可以根本性化解隐患。灵帝以为些许流民无足为惧，杨赐这是小题大做，便拒绝了请求。杨赐无奈的摇头，已经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普天之下博学多才，政治敏感之士何其多，他们也都想到了流民的危害。尤其那些世家豪强，他们无法改变这些，他们也不想改变这些，他们都在暗地里默默的招募乡勇，囤积粮食。或惧怕大变来临后殃及自己，或怀有其他心思。总之整个天下表面平静，暗地早已风起云涌。

    然而有一位早已卷入这场洪流的少女却看不出这些问题，还在为那些没有吃食的流民感到同情，为那些饿死在自己眼前的亡魂感到愧疚，为他父亲所描述的太平社会在默默的奋斗着。

    ”徒儿，你在想着什么呢？这些流民我们已经都沟通完啦，这粥也只剩下一半了。接下来再遇到流民，你也跟着我们给他们说道说道，只有让他们看到希望，他们才会更好的想办法活下去。即使现在没有多少粮食，我们也应该尽力做好我们能做的一切。”张宁拍了拍正在沉思的陆羽。

    陆羽回过神来，环顾四周，流民早已走光，只剩张宁和三个伙伴。

    “好的师父，你教教徒儿，下次再遇到流民徒儿跟你一起传道，把大贤良师的精神传到每个人心里。”话是这么说，但是陆羽心里也犯嘀咕，这大同社会真的存在吗？大贤良师的目的真的是要创造这么一个社会吗？

    “救命啊！”

    “救命啊！”

    循声望去，一名满脸尘土、狼狈不堪，却衣着华丽的女子，踉跄着朝他们这边奔来。左肩衣衫被划破的口子，渗出鲜血，染红了周围衣物，似是受了极重的伤。一行五人见状，亦朝女子走去。

    见张宁走在队伍中间，女子便跪倒在张宁跟前，哭道：“少侠救救民女父亲，我们本路过此地而已，谁知行到山脚，山上突然冲出来十多位山匪，二话不说见人就砍，家父跟四名家将挡在前面，掩护民女后退，民女便一直朝这边跑来，希望能找到人救救父亲，他们人多势众。恐怕父亲坚持不了多久，少侠救救父亲，民女愿做牛做马报答。”

    张宁本就有游侠梦，自身也有点武艺，更何况女子家将加上自己五人，山贼也占不了多大便宜，优势在我。

    问清方向，还不等陆羽唐周等反应过来，便径直跑了过去，陆羽望了望受伤女子，伸手扶起，一起朝着张宁方向跟了过去。虽然带着她会拖慢速度，但这里本就多有流民，只留下这么一位受伤女子在这，还生怕她衣服都被扒光，甚至被那些饥饿至极的人当羔羊宰了吃。饥荒严重，为了活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打斗地方并不远，他们刚跑了一会儿便听到了声音。还有打斗声音，想来还未分出胜负，情况还没那么糟糕。几人更是加快了步伐，这唐周儒生打扮的跑得还蛮快的。张宁已经率先赶到，拔剑大吼“住手！”

    两边人听到声音都各自后退停了下来，地上已经躺了五具尸体。右边靠近马车处，仅剩四人，被两名家将护在后面，年近五旬，头戴纶巾的儒士不用看就是求救女子的父亲了。马车后面还蜷缩着一位丫鬟打扮的，全身发抖的女子。

    另一泼人站在前面的是一位比陆羽还高的汉子。膀大腰圆，粗眉大眼，嘴巴下面尽是络腮胡，皮肤偏黑，手持大阔刀。汉子这么一站着，他后面的七位小弟就显得很小个，有几位还瘦骨嶙峋的，跟那些流民毫无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