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拜师
张宁的心情跌落谷底，仅剩的符水已经消耗殆尽。
尽管来自不同地区的信徒们将父亲的符水吹嘘得神乎其神，声称它能够起死回生、白骨生肌，但她作为一名懂医术之人，心里非常清楚，这种掺和着一些米汤的符水，实际上只是那些濒临死亡的饥民们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而已！真正能够被救活的人少之又少。除了陆羽这个异类，仅仅喝了一点符水就立刻从饥饿晕厥的状态中迅速恢复活力，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张宁走在队伍中间，陆羽和唐周紧紧跟随其后，而在他们身后，则是一些还能够行走的流民。太阳高悬空中，无情地炙烤着大地。汗水不断从每个人额头滑落，就这样，这群人顶着酷热的天气，艰难前行了将近三个时辰之久。
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一座城墙。夕阳西下，大地上蒸发的余热仍旧挥之不去，像一层蒸笼笼罩着大地，让人感到异常闷热。
城门处的守将只是随意地检查了一下这三个人，然后就直接让他们通过了。进城后他们径直朝着西北方的一座民宅走去，那是太平道在真定的一个临时据点。
院子中心有一口老井，井旁一棵老树。唐周轻车熟路的找到一个木盆打了点井水来到张宁跟前：“小姐一路劳累，先洗漱洗漱，我这就去外面买点吃食过来。”说完便推着院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只剩下张宁跟陆羽。张宁随意地脱下外衫，轻轻地解开头上的束带，那满头的青丝像是得到了解放一般，猛地散开。发丝如同瀑布般垂落下来，闪烁着乌黑亮丽的光泽，宛如丝绸般柔顺光滑。
陆羽的目光完全被吸引住了，他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张宁一个人。此刻的张宁与之前女扮男装时的英姿飒爽相比，多了一份女性独有的柔美和妩媚，这种变化让陆羽感到无比惊艳。
张宁也发现了陆羽的目光，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之色：“忘了你还在旁边呢，肚子还饿吗？唐周稍后就会拿吃食过来，县城也到了，你有没有其他打算？还是像之前说的一样跟着我。”
陆羽收回目光坚定的说道：“答应过跟着你当然不能食言，只要你肯给口吃的，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过我什么都不会，也不识字，力气倒是有一点，不知道能帮到你什么。”
张宁随手把宝剑和葫芦放在台子上，戏谑地说道：“我会的可多了，读书识字会，治病救人会，舞刀弄剑也会，要不你叫我师父我都教你怎么样？嘿嘿！”
陆羽惊叹，人与人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呢！自己一个大男人连肚子都填不饱，人家一个小姑娘却文武双全、相貌出众、身材苗条。嗯！拜她为师挺划算的，不过自己过完年就十八岁了，这小娘子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比自己还小呢。
陆羽不再纠结年龄问题，达者为师嘛。陆羽立马收回心思，朝张宁走过去，俯身一拜。
“真的丫！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徒儿可没什么远大抱负，以后能不能吃得上饭就靠师父了。”
看着陆羽认真起来，张宁顿时无语，自己就开开玩笑而已，就自己这什么都是略懂，当人师父不是误人子弟吗。
“额！其实……我都是略懂略懂，当不起你师父，玩笑罢了！”
“那可不行，师父会多少就教徒儿多少。”说完便朝屋里走去，倒腾了一会儿才找到一只陶碗，到井边盛了些井水。
“呐！以水代茶，喝了它就是徒儿的师父了。而今灾害频发，百姓颠沛流离。江湖险恶，咱们师徒一心，同去同归。”陆羽端起陶碗恭敬的递到张宁跟前。
张宁放下刚拿来擦脸的长衫，无奈的伸手接过陆羽递来的碗，心想，反正父亲让自己出来多多发展教众，多个徒弟不也是多了个教众吗，还多了个鞍前马后的劳动力呢，不亏。
“好吧！我可没什么赠与你的，之前说的医术还有文武我都只是略懂，不过教你应该绰绰有余，你想学什么尽管说就是。”
“嘿嘿，好的好的，以后师父有什么安排尽管跟徒儿说。”
陆羽是打心里开心啊，师父漂亮暂且不说，最主要的是再也不用担心以后会饿肚子了。
半个时辰后，唐周推开院门，手里捧着几块粟饼尴尬的说道：“这镇上吃食真的难找，流民太多。现在天色已晚，很多酒楼提前关门。咱们就先将就吃吧。”
张宁认可的点了点头，她并不怎么在意，这年头，能有吃的就不错了，还挑什么。伸手拿了两块饼，反手朝陆羽扔过去一块。
“你都饿晕过去了。喝了点符水就龙精虎猛的，我都怀疑我这符水是不是真是琼浆玉露了。”
陆羽接过粟饼直接啃了一口，也不急着回答张宁的话。刚经历过饥饿的人对吃食那是充满了无限的渴望，即使他现在并不感觉饿。
额！这怎么又干又硬的，实在确实难以下咽。饿的时候倒是可以拿来充饥，如今真的很难再咬第二口。先留着吧，等饿了再拿来吃，那时就不会挑三拣四了。
“徒儿现在确实不怎么饿，师父的符水不止是琼浆玉露，还是能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没有师父的符水，徒儿现在已经横尸荒野了。”
不对！唐周听着这称呼，咋才出去一下子，这刚捡来的饥民怎么就成了小姐的徒弟了。自己想尽办法讨好接近小姐，都抵不过这小子半个时辰？他有理由怀疑这陆羽是不是有什么蛊惑人心的秘密武器，于是便仔细打量陆羽浑身上下，试图寻找一些破绽。
张宁感觉到这院子里的气氛不对劲，脸色羞红。
“时候也不早了。城外陆续有灾民想入城，我们这还有些银子，早点睡，明日早起，去城里看看哪里有粮食卖，买些过来熬粥，多少能救济些将死之人。
就只有一个房间，我睡里面。看这老天也不会下雨，你们俩就找着个院角睡着吧。”说完便朝着房间走了进去，顺带锁好了门。
院子里的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唐周刚想开口，陆羽就抢先说道：“多谢唐兄找来的粟饼，感激不尽，师父说的对，明早还有事，咱们早点入睡吧。院角倒不至于，那边还有个柴房，咱们就在里面对付对付吧。”说完便朝柴房走了过去。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