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陈乐央下班回到家，看到老伤还没完全好，又多了新伤的周浔衍，心疼坏了。她坐他边上，给他取下墨镜，摘掉纱布，仔细查看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你等着我去拿医药箱。”
陈乐央跑出卧室，不多久，回来时手里多了个药箱。她拿起棉签沾了点碘伏，给他嘴唇下方的红肿涂拭，她一边涂一边慢慢说:“阿叙说那人原来是和你合伙开公司的，他窃取了公司的商业机密，你把他送进去坐牢，现在他妈妈死了，所以他恨透你了。”
这个周叙之，前脚和他把事情概况和他讲后脚就告诉了央央。
上完药，陈乐央把这些东西收箱，她想让药液加速干，便俯下头，对着他受伤位置轻轻吹气。温热的气息，挠的周浔衍的皮肤痒痒，麻麻的。
“这是他应得的惩罚。”周浔衍冷漠地道。
陈乐央抬起头，对他这句话后面的情感表示怀疑，“那你为什么每年给他母亲每年交护理费，为什么他这次打你，你不指控他？”
周浔衍以一种“你怎么知道”的眼神看她。
陈乐央无声地笑了下：“那天参加完一个学术会，回来路过你公司，我就上去找你，也是巧了，你刚好不在。就碰见了那位张总，我们闲聊了几句，他说阿衍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虽然被公司员工背叛，也只是依法交给警方，不但如此还出钱照顾该员工生病不能自理的母亲。”
“什么时候的事？”
“刚结婚那会儿。”
张珂没和他说过这事，一定是忙忘了。
陈乐央还在等待他解答问题，周浔衍看在眼中，只得道出因由:“刚回国，房子还没落实到位，有在他家借住过几天，他母亲对我还不错。至于今天……当年如果按照两年刑期来判，他一定能见到他母亲，或多或少，我都有点对不住他。”
以前这么好的感情，弄成这种局面。
她的阿衍从来不是个冷心无情的人。
那人一定伤他很深。
…………
冀小留这次回老房子，是源于三楼上水管爆了，水淹到了他家里。社区人员给他打了电话，告知他这个情况，让他回来协商处理。
没想到这次回来会有意外发现—他在衣柜角落里找到了一件非常珍贵的东西。
一张装录有高一第二学期时十月文艺汇演他和陈乐央演唱歌曲的碟片。
冀小留如获珍宝的捧在手掌心里，踩着一地的水，兴冲冲走出房间，在客厅的电视机下找到影碟机，可家里电路被切断了，没办法播放。更何况影碟机这么多年没用，又淋了水，说不定已经坏了。但他等不了，于是开着车绕了半座城市，终于找到了一家卖老式影碟机的店。
冀小留回到泉海的公寓，他急不可耐地间接好电源。影碟机一跳指示灯，他立即将碟片放进去。
不确定碟片还有没有用，他屏气敛息等待。
十几秒后电视屏幕果然有了彩色画面。
他双腿在地上打坐，目光牢牢锁在电视上。
舞台正中央有一台黑色钢琴，烤漆色在灯光下泛着点点亮光。
“哒哒哒”的脚步声，穿着吊带仙女裙，扎着半束丸子头的陈乐央走上台，她在掌声中对着台下鞠了一个躬，随后走至钢琴前优雅坐落。
轻快优美的音乐，自她指缝中流出。她容颜昳丽，气质甜美可人，周身仿佛在发光。
他穿着黑色西服，扎着蓝色领花，手握着话筒，在她的伴奏中唱着歌走到台前，唱：“还～记得昨天那个夏天微风吹过的一瞬间，似乎吹翻一切，只剩寂寞肯沉淀。”
钢琴台上竖着话筒，陈乐央一边弹钢琴，一边接着第二句唱下去，“如今风依旧在吹，秋天的雨跟随，心中的热却不退，仿佛继续闭着双眼，熟悉的脸又会浮现在眼前。”
两人互看对方双眼，合唱:“蓝色的思念，突然演变成了阳光的夏天，空气中的温，不会很遥远。冬天也仿佛不再留恋，绿色的思念，挥手对我说一声四季不变，不过一季的时间，又再回到从前，那个被风吹过的夏天”
那年的他们是这么青涩这么美好，舞台上的她，明眸似水，眼里装着他。如果没有后来的事，他没离开市一中，她有没有可能喜欢他？
第二段，陈乐央拿下钢琴上的话筒，伴奏切为电子播放，她走到他身旁，侧身看他，嫣然一笑，“还记得昨天那个夏天，微风吹过的一瞬间，似乎吹翻一切，只剩寂寞肯沉淀”
他走近一步，牵起她的两根手指，：“woo 风依旧在吹秋天的雨跟随心中的热却不退，仿佛继续闭着双眼，熟悉的脸又浮现在眼前”
最后的合唱“蓝色的思念，突然演变成了阳光的夏天，空气中的温暖不会很遥远，冬天也仿佛不再留恋，绿色的思念挥手对我说一声四季不变不过一季的时间，又再回到从前～那个被风吹过的夏天”
这是他们第一次合作，也是唯一的一次。
他们可相处的时间太少了。
时隔一个月，陈乐央在行政楼一楼的平台上遇到了从楼上下来的冀小留。
“陈老师，明天就放假了。”冀小留面带清风朗月般的笑，似乎之前的不愉快他并没放心上。
“你的手？好了吗？”陈乐央想到他为自己伤的手，总归过意不去。
冀小留抬了抬右手，“好了，谢谢关心。”
上次闹成那样，两人见面总归还有些许尴尬。
“那……我先走了。”陈乐央跟他点了点头，从旁经过。
“陈老师！”冀小留叫住她，陈乐央驻足回头，他说“你等我一下，我送你一样东西。”说罢，冀小留跑去不远处停车位他的车旁，拉开车门，取出了他放置在副驾驶储物箱里几天前准备好的礼物。
他跑回来，手里多了一个蓝色小礼品袋，“陈老师，这个送你们，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请你务必收下。”
陈乐央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没有伸手。冀小留目光态度都非常真诚，“上次挺对不住你先生的，就当是赔礼。我也没脸当面去跟他说这句话，当年的过往，其实早在十多年前就一笔勾销了，那天我不知道怎么的，犯了混，真的对不起他。”
冀小留早就已经放下了？而且他主动来道歉。
再推辞反而显得他们不够大度了。
思及此，陈乐央接过了礼品袋，“冀老师，谢谢”她瞥见里面有个正方形小礼品盒，“当年的事，我也替阿衍和你道一声，对不起。对不起冀老师。”
冀小留大度的笑了笑，“是我该谢谢陈老师。那就先不说了，我还有事。再见。”
陈乐央一直没拆这个礼物，等到回家，她把这个事给周浔衍说了，当着他面从礼物带里取出里面的盒子。
打开一看，是一个u盘。
周浔衍蹙着眉，陈乐央不知冀小留什么用意，不知如何处理这个东西。
“央央，拿电脑过来，我们看看是什么。”周浔衍发话，陈乐央才敢有下部动作。
陈乐央去书房抱来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上，插/入u盘。
里面只有一个音像文件。
她点开这个文件。
电脑屏上转为视频播放页面。
画面上出现了她，是十六七岁时候的她，她坐在钢琴前，弹奏的是当年很火的歌曲《被风吹过的夏天》，这时一个少年的声音传出来，“还记得夏天那个……”
陈乐央遗忘的记忆，一下复苏。这是高一第二学期文艺汇演，她和冀小留合唱的节目。
视频还在播放，陈乐央扭头看周浔衍的表情，非但没有不悦还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看完，周浔衍还发表观感，“那时候的央央像个小仙女，能保存这么久，真是难为他。”的别有用心。
他不想点破。
陈乐央合上电脑，强行解释，“可能他就是想送给我做留念吧。”看他一脸风轻云淡，她侧身坐，双手挂在他脖子上，娇嗔道“看来你一点儿都不吃醋。”
“那次我在台下，看你们两个你唱一句，我唱一句，我差点冲上台，把他拽下来，但我想到央央不喜欢我这样，我就硬生生忍下了。”他圆润指腹刮了刮她鼻梁，“所以醋早就吃过了。”
陈乐央抬点下巴，在他左半边脸上亲了一口，“阿衍，我当时在台上幻想的是你和我对唱。”
“唱歌我不在行，五音不全。”周浔衍笑说。
叮，陈乐央手机收到信息。
她坐好，从茶几上拿起，划开屏幕。
是冀小留发来的—如果不是少了这十二年，你会爱我吗？
笑意止在脸上，陈乐央立即按键熄灭屏幕。
周浔衍已猜出，“冀小留的信息？”
陈乐央知道骗不过他，只好承认，“嗯。”
周浔衍“不打算回？”
陈乐央“还没想好怎么回。”意识到似乎哪里不对，改口，“现在就回他。”
周浔衍笑意渐深，却未达眼底，“好了，不逗你了。”他起身要走，陈乐央抓住他的右臂摇了摇，“不想知道他发了什么？”
她知道他在意。
“……”
“他问我如果不是少了十二年，会不会爱他。我的答案只有两个字，不会。”
陈乐央最终没有回复冀小留。她不至于这么傻第二次。冀小留他动机不纯，现在她对他只有一个想法—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