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祭祀危机
夜空闪耀，万星璀璨。
秦亦安有种飘飘欲仙之感，眨眼功夫，他便惊讶地发现自己在急剧升空，正往无垠星空飘去。
疑惑间低头下望，下方一座泛着蓝蒙蒙微光的祠堂快速缩小，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凝神注视，竟惊奇地发现视线能穿透祠堂屋顶，将屋内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另一个自己仍静静躺在主殿中央，身躯依旧牢牢被绑在大红木板上，正处于昏睡状态。
大红木板另一头，秦霜儿正梨花带雨边哭泣边呼唤，但其身旁少年毫无动静。
这……这是我的灵魂？
他暗自惊诧，发现自己天空中的躯体竟是虚幻状态，这感受实在是太过奇异。
不会是自己要去极乐世界了吧，我可还没见过仙女姐姐啊！
秦亦安正思绪飘散，突然看到一股蓝青色微光像流水一样，从主殿神台溢出，渗向木板上自己的躯体。
随着蓝青光芒的持续溢出，神台上的牌位如同枯老了一般，毫无光泽。
而自己的躯体面色潮红，隐隐透出一股旺盛生机。
难道是哪位神仙大佛天神显灵，聆听到了自己的祈求。
秦亦安嘴角微挑，随即咧嘴掩不住笑意。
唉，说不定是仙女姐姐听到了自己的召唤，专程过来帮助自己。
再仔细瞧了瞧祠堂主殿内躺着的躯体，秦亦安暗暗点头嘀咕，“嗯，自身样貌着实不错，应该错不了。”
随即急切地在天空中四处张望，像是在找寻什么，但毫无结果，不由有些沮丧。
秦亦安正奇思妙想中，天空的星辰突然急剧闪烁起来，争相绽放出剧烈的光辉。
紧接着所有光芒汇聚在一起，直接撞入他脑海，顿觉在大脑深处有一股剧痛袭来。
“原来灵魂也会头痛……还有这些星光怎么汇聚成了一座塔的模样？”
待最后一缕思绪蹦出，便两眼一黑，昏迷过去。
……
约有一炷香功夫，祠堂主殿内，秦亦安缓缓清醒，发现还是被绑在木板上，知道自身意识已回归躯体。
夜空、星辰、蓝光流溢、漫天星光、仙女姐姐，还有自己俊朗的面容，之前所见仍历历在目。
对了，还有最后看到，好像是一座无比雄伟的宝塔。
他回过神来，顿时发觉自己不一样了，好似能清晰感触到甚至控制夜空中流动的风。
从远处而来，吹过墙头，穿过树梢，摇曳着烛影，像是在诉说着什么，一切都变了。
“亦安哥哥，你又醒了！”
听到了秦亦安有动静，秦霜儿骤然停下哭声，红彤彤的眼睛含着泪，委屈巴巴泣声道。
“你不要总是一声不吭地就睡觉嘛……我害怕……”
持续的哭泣声让秦亦安多少有点烦躁，但他也理解，这么小就面对此类事情必然会害怕，就算自己不也是内心充满了不安嘛。
没多做解释，就算解释也无从说起，只好再轻声安抚起秦霜儿。
或许是哭累了，秦霜儿这次很快便安静下来，眼角带泪睡了过去。
秦亦安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开始回忆起之前所见奇异场景。
好神奇，风竟然能被自己操控，还有那座星光宝塔又是什么，可想了半天也没理出个所以然。
……
一夜过去，日上竿头。
祠堂外响起了人群的嘈杂声，惊动了主殿内大红木板上的两人。
秦霜儿迷迷蒙蒙的睁开双眼，用力仰头瞟向殿门外，或是因光线太过刺激，紧闭双眼缓了好久，脸色泛起惧意。
秦亦安正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一夜无眠，静思安躺，并没有找到生机之所在，似乎有些认命了。
稍过片刻，一群麻衣汉子抱着红色笔直木杆走进祠堂，领头的赫然是坝上村村长。
一行人来到祠堂主殿殿门处，在村长的带领下，面向神台齐刷刷地跪满一地。
“列祖列宗在上，今庚子年四月初五，由吾坝上村主祭河神仪式，特选派阴阳童子一对自愿前往祀奉，以敬宁河之神。
“后辈作为主祭人，特来恭请，望诸位长辈遣灵护持，佑我坝上，兴旺宗族。”
当村长的礼拜结束，话音未落，位于众人和神台之间的秦亦安猛然大声抗议，声称并非自愿。
秦霜儿则大哭起来，念叨着不要吃我不要吃我，声声交错回荡，顿时大殿内嘈杂万分。
可村长和众人只静静跪拜着，如同看戏一般，对抗议声充耳不闻。
待两人喊累了稍稍安静，村长便站起身弯腰作了个揖，随后对着众人开始指派吩咐。
“好！诸位力士，祭鸣已过……封口……缚车！”
随着村长一声令下，十余名汉子迅速上前，其中二人拿出红绸丝带封住秦亦安二人之嘴，剩余人将木杆插入木板下，用绸带绑牢形成木台，随后各自站定位置。
“礼起……祭行！”
眼见一切准备妥当，村长转身面朝祠堂大门，嘹声高起，领头跨门外出，众多汉子随即扛起木台，迈着整齐地步子紧随而出。
秦亦安和秦霜儿两人随着木台被抬出，嘴里只剩呜呜声，根本听不清想表达什么。
黑衣守堂人站在门廊处，面带微笑目送众人离去，随后前往主殿内稍作收拾。
不过守堂人每每望向神台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好半天也琢磨不出什么，只觉得这神台上怎么这么大尘，但又懒得细细擦拭，便没当回事转身离去。
当祭祀队列离开祠堂，外面顿时锣鼓齐鸣，所有村民汇集成长长的队列一并往河口祭台行进。
一路上，高躺木台上的秦亦安，虽视线所至皆为天空，双耳被锣鼓声环绕，但仍能清晰地听到周边村民的交流声。
“哎呀，这秦家兄妹真是倒霉，才来村里不到三年吧，就被选去了，这男娃娃俊女娃娃靓的，着实可惜了。”
“你少说点，不选他们，选你家翠妞你愿意啊……”
“你家二妞也刚好九岁吧……”
“嘘……闭嘴！”
“听说当初秦海他们来前，村长家老大正在外找寻，想买个童子回来作为他儿子的替换。”
“哼，谈何容易，这年头哪个村寨自己不需要，有病才愿意卖呢。”
“那是，不过上天还挺眷顾咱们村的，没想到这秦海竟带了两个娃娃来，还刚好符合要求……嘿嘿，说到底啊，也是咱们村的福气……”
几个婶子的聊天刚浮现在秦亦安耳中，又飘过来一段对话，是一对叔侄在聊天。
“虎子，你可要好生感谢那秦小子，若不是他，这上面躺着的可得是你了……
“听闻你之前还拿棒子敲了这小子，何必呢，还好没敲出问题，不然你爷爷可不轻饶你！”
“三叔，我知道，当然要好好感谢了，所以呀，我才送了他一棒！
“哼，这两年来爷爷啥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给他们兄妹，那些本应该是我的！还有，谁让他们总不跟我玩！”
“还不是你对人家妹子动手动脚……”
一名白色长衫中年男子站定，看着面前虽年岁不大但颇显壮硕的侄子，摇了摇头，想说什么给忍住了。
秦亦安听得满脸赤红，愤怒至极却无可奈何，只剩些许呜咽如水滴入海般消寂在锣鼓声中，泛不起丁点浪花。
……
每年河神祭祀地点都由当年主祭的村子来确定，其余村子由村长和各自村中德望之人带队，携后辈代表共同前往，以作观摩和见证。
每个村子都有自己的祭台，所以每年祭祀地点都不同。
今年坝上村的祭台就位于宁河边一个名叫鱼荡口的湾区。
临近午时，鱼荡口已围满了各村寨人员，静静等待坝上队伍到来。
随着敲锣打鼓声遥遥传来，坝上村的祭祀队伍出现在众人视野。
不多时，祭祀队伍到达祭台，经过一番忙碌，坝上村力士已将仪式准备妥当。
各村依次将祭礼和祭酒奉上，随后主祭人在祭坛中央点燃一炷香，众人开始默默等待。
整个祭台安静下来，只剩“哗哗”大河流水声。
一炷香燃尽，此刻刚过巳时，主祭人坝上村长上前站定，面对河面大声呼唤。
“时辰已到，祭典开始，众力士听令……禁鸣，落红，请河神！”
话音刚落，众人中行出一列十八人，各自手提鸡鸭来到河边，抽出短刀割开脖颈。
接着一手抓翅扯开脖颈，任由鲜血撒落水中，鲜红血丝逐渐往河中心汇聚。
随后，人群中又行出一列力士，将载有金银铜等财物、瓜果鲜蔬的小竹木船抬落水面，推向河心。
木船在到达河心时便被激荡的水流淹覆。
“贡金贡银，焚香稽首，匍首百拜，志心奉吾宁河尊神，灵童上献长河水君……
“望君上佑吾等南宁十八村，风调雨顺，水运常来！”
主祭人跪地大声念出祭词，语调慷慨激昂，节奏错落有致。
身后众人逐句跟随，重复念词，面向大河一同呼神。
在众人呼唤声中，河心冒起蓝青色雾气，由淡转浓逐渐增多，很快便覆盖住一小片河面。
“嗷！”
烟雾缭绕中，突然有一头龙形生物显露身形，半隐半匿间发出一声嘹亮嚎叫，惹得岸上众人纷纷匍匐抵额高呼。
“望水君佑吾等南宁十八村，风调雨顺，水运常来！”
主祭人当即抬手一挥，高声呼喊。
“祈福，献灵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