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牛蛇大战
一声令下，八名汉子将秦亦安和秦霜儿二人木台缓缓放入水中，推向河心。
只见蓝色雾气覆盖区域浪花涛涌，水流湍急，变幻莫测。
秦霜儿拼命摇头，但也只能发出呜咽声。
秦亦安虽知事到如今已无济于事，却仍不想放弃，下意识地努力回想星光宝塔，总觉得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木台在岸上众人的瞩目下逐渐飘远，即将进入河面烟雾区域，前方浪花荡起，水面愈发沸腾，好似被煮开了般。
突然附近水面一阵涌动，从水下猛地蹿出一道人影，像是在水下借了力一般，直接翻身跃上木台。
秦亦安和秦霜儿都被突如其来的人影吓了一跳，还以为遇到了水猴子。
可随即惊吓变惊喜，他们惊讶地发现这道人影竟是秦海，顿时嘴中都激动地发出呜呜声。
秦海顾不得其他，赶忙上前将封住二人嘴的绸缎摘掉，从腰间抽出短刀割掉绑绳，扶起两人。
“爹，您终于来救我了，我就知道您不会不要我的！”
“二叔？！您如何会潜水，且出水之姿如此优雅。”
两人都大为震惊，一脸狂喜。
但还未来得及多说几句，秦亦安便注意到木台即将漂入蓝色烟雾区，急忙提醒秦海。
随后三人赶忙趴在木台边手脚并用拼命划水，试图改变漂流方向。
此时岸上匍匐人群注意到河面木台的突发状况，顿时一片喧哗声。
“这什么东西跳上来了……”
“这…是秦海？他想干什么！”
“快，快去人，快阻止他”
“他就一破读书的，力气还没我嫂子大，是怎么隐匿在水中的？”
“你们怎么看人的，竟让秦海跑了，如若坏了仪式饶不了你们！”
叫骂声，畏惧声，批判声，疑惑声，岸上顿起嘈杂。
一名领头的汉子急忙带着几人冲入水中，向木台游去。
但木台已漂流过远，几人短时间还游不过去。
越临近河心水流越湍急，木台依然缓缓向蓝雾区飘去。
情危之际，三人均是面色焦急，只能费尽气力拼命划水。
木台开始在水面剧烈晃动，随时都可能倾翻。
秦海看到情况并无好转，下定决心似的对着河面猛然一声呼喊。
“牛兄，还请最后助我一臂之力，他日待我回返书院，誓当替你争一副敕令！”
他神情严肃，似乎作了什么郑重承诺般。
但河面并无其他变化，正当秦海面色苍白，显得心灰意冷时。
突然有一个庞然大物的阴影在水下浮现，随后一颗带角牛脑袋露出水面，一头顶住木台便往远离河心的方向推去。
“哞——”
“秦海，记住你的承诺！”
这模样怎么跟老黄这么像，连鼻环的缺口都很像，只是体型怎么大了这么多。
秦亦安赫然认出眼前的庞然大物，正是村里那头老黄牛。
自从二叔带着自己和秦霜儿来到坝上村，在劳作时便时常陪伴在旁。
原来那头老黄牛竟是一头牛妖。
秦亦安突然想起之前在祠堂里时，秦霜儿跟黑衣守堂人说的牛叔，原来是指这一位。
“哞——”
硕大牛头再次一声嚎叫，头顶两个尖角发射出一丝刺眼黄芒。
随即前方水面骤然左右分开两道巨浪，中间划出一条通道伸向远处，随后牛角卡住木台迅速推离蓝雾区域。
岸上主祭人显得惊慌失措，原本的祭文念诵直接息声，其余众人皆张大嘴巴，目瞪口呆望着远处河面发生的一切。
就在木台即将离远之际，一阵龙嚎回荡在河面上，蓝色迷雾猛然扩张。
紧接着像是煮开的滚水，河面不停冒出气泡，浮出成片鸡毛和鱼虾尸体，血水不停翻涌，场面显得异常残忍。
“放肆！何处宵小，敢胆劫吾宁南水君之贡品，受死！”
话音未落，水面上骤然升腾而起一道道水柱，每道水柱足有三尺粗。
眨眼间水柱幻变成数十道冰晶长蛇，铺满天际，仿若神兽真身般散发出漫天威势。
蛇身寒光粼粼，尖牙晶莹剔透，似乎蕴藏剧毒，望之令人不寒而栗。
稍作停顿，诸多蛇头猛地直扑老黄牛，张口便咬。
虽然群蛇目标并非自身，但秦亦安仍觉得快喘不过气，寒气刺体，浑身直打哆嗦，只能使出全身力气大口喘息，尽量稳住身躯。
实在是这种天地都在摇晃的感觉太过恐怖，好像空气都快被榨干，压抑无比。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妖物发威，直接刷新了他的认知，这和以前听二叔讲的妖兽故事完全不同。
“嘶！”
“哞！”
伴随呼啸声，冰蛇寒光大口袭来。
但老黄牛却丝毫不惧，发出一声嚎叫后，鼻环中猛然渗出海量黄色气体。
紧接着绽放出朦朦黄色光芒覆盖住牛头和牛身，直接硬抗蓝色侵袭大军。
一条条冰蛇猛烈地撞击在黄牛头颈和后背上，牛皮产生肉眼可见的震荡。
蓝黄双阵刚一接触，冰蛇便从尖牙到蛇身依次爆裂，冰晶碎片四处乱溅，但后续仍有大量冰蛇不断狂涌而来。
噼里啪啦声响彻河面，冰蛇持续落下冲击，黄芒牛皮不惧硬顶，仿佛一场矛与盾的极致对决。
整个河面顿时水气弥漫，在木台上的秦亦安三人蜷缩着躲在角落，尽量远离妖术对抗区域。
他们三人身上也浮现出朦朦黄光，显然是被老黄牛施展了妖法以作保护。
半空中的争斗依旧在持续，河面不断腾起水柱，源源不断转化成冰蛇冲击而下。
老黄牛似乎有些不耐一直被动挨打，便放弃防御硬抗攻击，转身攻向隐匿在蓝雾中的妖影。
它横冲直撞，却始终触碰不到蓝色妖影，一直在被不断拉扯。
随着时间推移，老黄牛身上黄芒不再如刚开始那般明亮，显得有些后劲不足。
“不好，老黄这是有些扛不住了。
“老黄一身土系妖力，虽有些克制水妖，但这大河毕竟是那水妖的主场，掣肘太大。
“唉呀，这可如何是好……安儿，你有啥法子没？”
秦海见战况不利，大呼不妙，却无能为力。
着急慌乱中竟向自己侄儿求助，随后摇摇头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半大孩子能有什么见识，这是慌了神了，自己必须冷静。
秦亦安则对自己二叔颇为惊诧，明明不懂习武修炼，见识却不凡，还能叫来牛妖助阵，难道我秦家有很多门道是自己不知道的？
多思无益，现在在牛妖身上看到了生机所在，秦亦安开始疯狂运转脑海，苦思冥想找寻能帮助老黄牛的法子。
突然间秦海三人身上黄芒消散，外围蓝色雾气再次爆发，覆盖住整个木台。
没有黄芒保护，秦亦安发现蓝雾开始疯狂钻入自己耳嘴鼻中。
下一刻，一股极寒直窜天灵盖，他感觉灵魂似乎马上就会冻僵，要被剥离出躯壳。
不知是受了极寒还是蓝雾的刺激，秦亦安脑海中轰地发出一声炸响，随即感觉身体一轻，竟飘飘然穿过冰蛇阵列升腾空中。
他面上并无异样，只因昨夜所发生变化在此刻重现，又是这种以灵魂状态脱离了躯壳。
升入半空，秦亦安低头望去，只见自己的肉身正安坐在木台上。
秦海和秦霜儿两人则状态极差，平躺着一动未动，似乎已昏迷过去。
突然秦亦安发现在木台上的躯体发生变动，虽是在大白天，仍能清晰看到额头一闪一闪的泛起红色微光，如同触碰到心脏的跳动般，无比真实。
这什么情况？
不待他细思，闪烁的红色微光直接窜到半空秦亦安手旁。
他察觉到异样，伸出手掌，只见红光在手中汇聚，眨眼间一座宝塔虚影凝聚而出，悬浮于掌心。
还未来得及仔细查看，突然宝塔虚影直接飞起，带动秦亦安直接冲向木台上躯体。
瞬间灵魂和躯壳重合，秦亦安察觉到一股暖流划遍全身，最终汇集到颅顶处。
他头顶顿时形成一个气态旋涡，同时发现四周蓝色雾气被无形之力搅动，快速往旋涡中倒灌。
他能清晰感知到蓝色雾气似乎想要逃离，却不得不被抽吸进去。
气旋无底洞般持续吸收，愈发疯狂。
不一会儿，蓝色烟雾飞速减少，河面逐渐清朗起来，不再迷迷蒙蒙。
秦海和秦霜儿打着哆嗦的身体渐渐安稳下来，脸上恢复少许血色，看起来状态好了不少，但仍没有转醒。
秦亦安视线投向河心战场，只见连绵的蓝色流光正围罩着一团黄色光芒。
黄芒不停来回冲撞，每当两色光芒撞在一起，便会发出嗤嗤声，随后各自暗淡几分。
虽然他发现每缕黄芒至少需要两团蓝光才能抵消，但水面仍不停升腾起水雾补充进蓝色流光中，此消彼长间，黄芒愈发暗淡。
秦亦安十分疑惑，这黄蓝两光均由二妖产生，难道就是二叔讲述妖魔故事中的妖气？
自己竟能看到，可此时不是探究之时。
他有一种强烈预感，似乎只要自己一声令下，便可操控这两色光芒。
不作他想，直接开始尝试。
散！
秦亦安伸出右手指向蓝色阵列，将内心想法下意识在心中默念出。
随着念头涌出，半空中蓝色流光如烛火遭遇狂风吹袭般，骤然熄灭。
牛妖正被拉扯得无比焦躁，突然间雾气竟全部消散，对方连绵不绝的攻势也随之戛然而止。
漫天的冰蛇还未触碰到它便齐齐爆裂，紧接着纷纷湮灭。
战场为之一震！
此刻黄牛妖没有继续冲撞，反而怔在原地，实在是状况太过突然，有些摸不清头脑。
它心想，自己先前处于下风，对方怎么突然停下攻击，难道是这河妖看到难以攻破防御，就布了什么陷阱要阴我老牛一把？
不行，必须得留一手！
老牛缓缓喷出厚重的鼻息，黑棕色的眼珠子在眼窝中来回打转。
原本激烈争斗的战场一下子诡异地安静下来。
此时，随着蓝色妖气被秦亦安挥散，河心蓝色雾气也跟着突然消散。
一条怪异的妖物猝不及防下显现身形，展示在众人眼前。
此时岸上却不平静，祭祀仪式早已停下，人们面露异色遥望河心。
众人开始交头接耳，指手画脚，议论声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