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为什么眼泪就止不住呢？
李斯远一口接一口的投喂，让林又本来紧贴着的胃被撑的滚圆，那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哪里是把她当人看，分明是宠物！
“不行了，我真吃不下了，你是把我当猪喂了吧。”林又把脖子往后缩了缩说道。
“你太瘦了，应该多吃点，就算胖成猪我也不介意。”李斯远带着意犹未尽的表情停了手。
“我介意！”戳破那层薄纱之后，两人的相处也更加无所禁忌。
“林又，闭上眼睛。”李斯远唇角微扬，眼底浮现出一抹狡黠。
“干嘛？”
“闭上呗，问题那么多。”
“哦。”林又配合地闭上了眼睛。
“好了，睁开吧！”
一个方形八角盒摆在他的手心，橄榄绿的绒面带着烫金边，精巧中透着复古。
“生日快乐，林又！虽然晚了一天。”李斯远咧嘴一笑，比夏天的阳光还要耀眼。
睁开眼的林又，怔愣地接过礼物，她从没有过过生日，也没有人会在意她的生日。
“打开看看。”李斯远挑眉示意，眼神中满是期待。
林又垂着睫毛，慢慢地掀开盒盖，白色内衬上放着一条细细的珐琅柚子手链，饱满的果肉旁缀着几颗星星，鲜艳又可爱。
“我在古董市场淘的，本打算回去给你，没想到会这么巧。喜欢吗？”
林又的眼前升起薄雾，轻声说道，“很喜欢，谢谢你，记得我的生日。”
“不用跟我客气，开心一点，都会过去的。”李斯远温柔地看着她，伸手替她擦去眼角滚落的泪珠。
李斯远取下手链，戴上跟柚子一般清甜的主人腕间，夏天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我要是有个你这样的哥哥就好了。”林又红着眼眶说道。
“别！千万别！想都不要想，你不能以德报怨啊。”李斯远的脸瞬间晴转多云变了颜色，这跟直接判死刑有什么区别？
“我……好好好，刚才的话我撤回，当我没说。”不过随口一句，没想到他这么大反应。
“行，那你重新换一句。”
“我……”
看林又失语的模样，李斯远绷不住笑了出来，“逗你的，出去走走？”
“不想动。”就算林又再不矫情，失恋的人该有的俗套流程，总免不了中几个。
“那怎么行？巴黎连空气都是甜的，不允许有失意的人，带你去个治愈的地方。”李斯远站起身，拉上她的手腕。
想不明白的事就暂且抛之脑后，换换心情也好，林又深吸一口气，对上那双澄澈的眼睛，“那就悉听尊便喽。”
两餐并做一餐，吃完法式brunch，对当地相当熟悉的李斯远，拉着林又避开人流，去了充满文艺气息的拉丁区。
看着他随风而动的乌黑发梢，林又不禁想，他的家庭一定很幸福吧，不然怎么能培养出这么一个明朗温暖的人。
“想什么呢？”李斯远看林又一直仰着头在看他。
“没什么，羡慕你长的高。”
“真的假的？你已经够高了。”
“你打算拉着我到什么时候？”
“看你那心不在焉的样子，先来一天的量观察看看，最晚两天，保证药到病除。”
“李医生还真是术绍岐黄，宅心仁厚，可我怎么嗅到了假公济私的味道呢？”
“虽然我是司马昭之心，但看破不说破嘛。”李斯远承认的倒是大方。
林又并没有要甩开的意思，他的掌心干燥又温暖，不松不紧地握住手腕，其实很让人安心。
阳光恣意泼洒下来，慷慨的送出它的热量，果然很难让人阴郁。
路过怀旧的莎士比亚书店，绿色的门头并不显眼，风吹日晒甚至有些斑驳，内里却别有一番洞天，大大小小的空间被书籍塞满，是文学青年独属的乌托邦。
几个人窝在墙角的沙发看书，静谧又惬意，也许百年前的海明威，也曾坐在同样的位置阅读，时空在这一刻重叠。
拾木阶而上，二楼有留言墙，其中一张中文字条让林又出了神，【原来诗跟离别可以没有结尾……】
“要留言吗？”李斯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不用了吧。”林又直起身，没注意到身后的人离她很近，李斯远手捂上下巴，发出痛苦的一声闷哼。
“你……没事吧？”林又慌忙转身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咬到舌头了而已，你头可真硬。”李斯远口齿不清地说道。
“谁的头会是软的？稍微有个磕碰，脑脊液都该漏出来了。”林又想笑又觉得不厚道，“我看看？”
李斯远摆摆手，舌尖破点皮，还不至于这么造作，又是为爱献身的一天呢，他内心感慨道。
离开的时候，林又买了一本《太阳照常升起》。
李斯远带着她继续深入街巷，穿过石柱拱门，一个不知名的小公园里，毕加索的真迹雕塑，就这么随意立在旺盛的杂草间。
再去逛一逛自1921年起持续至今的蒙日市集，果蔬生鲜，二手物品，摊位虽然不大，但有的是烟火气。
巴黎的风情不只是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也在街头巷尾的气定神闲中悠然散发。
兜兜转转最后又回到了战神广场，林又得以近距离的观察这个钢铁巨兽。
夕阳将天空染成了玫瑰粉，微风不燥，徐徐吹过，林又跟李斯远肩并肩坐在方正的草坪上，等待着巴黎的地标被再次点亮。
“心情有好些吗？”
“嗯，好多了，谢谢你。”整个下午，她几乎没有去想和他有关的事。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坐着，直到夜幕铺满苍穹，灯火星星点点，周围的景色变得似是而非。
“是他，给我打的电话……”思索再三，李斯远还是决定告诉她，他不想对她有所隐瞒。
“我知道。”林又的声音冷了下来。
李斯远出现的太过恰如其分，不是刻意安排是什么？想来这趟旅行，是他早就计划好的离别之旅……
只可怜自己，傻傻地被蒙在鼓里。
“他……都说了什么？”林又把头偏向一边，让人看不清表情。
“他告诉了我你住的酒店，让我照顾好你，我再追问，他直接挂了。”
“让？我是什么东西吗，需要他来让？”林又心中陡然升起怒气，声音不自觉高了些。
“他就是个骗子！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林又紧咬着嘴唇，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总归是要触碰，不如就由他提起，虽然于心不忍，但爆发总比沉默来的好，他希望能陪她熬过去。
一双桃花眼倔强地大睁着，可就像是雨下进了眼睛，眼眶很快聚起水洼，大颗大颗的泪珠不停掉落……
“我一点也不想哭，我不想这么懦弱，可眼泪……就是止不住啊……”林又颤抖着说道，喉间全是哽咽。
看着那张被泪水打湿的脸，泛着凄凉的苍白，单薄的肩头微微抖动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刺痛在他的血管爬行。
李斯远展开胳膊将她圈进怀里，下颌抵着她的发顶，轻拍后背说道，“想哭就哭吧，这里没有人认识你，哭出来就好了……”
低低的呜咽，很久，很久，才平息。
林又抬手擦了擦眼泪，眼睛又酸又痛，此时估计丑的不能再丑，她收敛起狼狈的表情，望着朦胧的塔尖，想知道尖顶到底长什么样，明明距离已经这么近，可她就是看不清，甚至为此感到气恼。
好在李斯远的胸膛很暖，耳边挨着的位置能听到强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有规律的跳动，让她纷乱的思绪平缓下来。
“说说你跟他的故事吧，我想知道。”李斯远沉声说道。
林又红肿的眼睛眨了眨，不确定地抬头看向他，末了收回视线，想了想说道，“好。故事的开始，是去年的夏天，我在夜场第一次遇见他……”
李斯远没有打断，安静地听她讲述，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那么多事……
“故事讲完了，结局你也看了……无疾而终。”林又强拉起嘴角，噙满无奈与酸涩。
“关于他……我不好评价，可是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你为什么就不能想到我呢？”
李斯远怎么也想不到，林又在这么糟糕的环境下顽强长大，如果，她告诉他，结局就会完全不一样……
“你就是个学生，告诉你又能怎么样？”以她无依无靠惯了的性格，遇见问题，只会想方设法自己解决。
“不管是报警也好，还是还钱息事宁人也好，我其实都可以帮你。”李斯远的家庭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算的上殷实，爸爸是县政府的领导，妈妈是银行的高管。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林又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
“是啊，有什么意义呢？”李斯远叹了口气，不过是自己不甘心罢了……
“接下来什么打算？”李斯远问道。
“我想明天回国。”哭也哭了，絮絮叨叨的也说了这么多，已经够了……
“我跟你一块。”
“好。”林又不再说话，闭上肿胀的眼睛，心中空余疲倦。
暗夜过后，太阳还会照常升起，人也不可能永远困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