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公平？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公平
林又从混沌中缓缓睁开眼睛，昨夜做了一场怪诞的梦，盛弋，舒清也，盛夏，李斯远，外婆，苏茜的脸庞交替闪现，甚至还有本应在记忆的角落里积灰的陈静
那些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人，冷冰冰的眼神注视着她，然后一个一个转身离开，只剩自己孤零零地留在空旷的虚无。
让她差点以为这就是临死前的走马灯，林又，二十岁，死于大概率是酒精中毒吧。
想着死神在念自己生平的时候，该是多么的索然无味，结局又是如此的可悲滑稽，不禁有些好笑。
不过，她没死，正好好地躺在她想要逃离的房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记忆空缺了一块。
都说酒是穿肠毒药，就是毒性不够强，要是能连带着把那个混蛋一块忘掉就好了。
不是不想动，她根本动弹不了，头疼欲裂，肢体像被碾压过一般酸软。
麻痹是好事，肉体疼痛，就顾及不到心里的疼。
失恋嘛，没什么大不了，人总归是要向前走的，她在心中宽慰自己。
百无聊赖的僵了半天，慢慢恢复了一丝知觉，脖颈下传来的温热触感，不像是枕头，她滞涩的眼珠落向左边，而后诧异地睁圆了眼睛。
一张俊朗的脸睡的正熟，浓黑的眉毛，挺直的鼻梁，象牙白的皮肤，裸露的上半身肌肉分明，散发出蓬勃的荷尔蒙……
“李斯远！他怎么会在这？”林又瞳孔震颤，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了大半，大脑疯狂检索着昨夜的信息，无论如何她都联系不起来其中的逻辑。
她大概能猜出自己酒后的荒诞行径，陌生人也就罢了，一夜过后，分道扬镳，从此再无交集，可这……
她焦躁地咬着指甲，是谁不好，怎么偏偏是他？
该死，完全想不起来！
林又烦闷地挠乱了头发，又看了他一眼，打算先悄悄起来再说。
她咬牙起身，抓起落在柜子上的外套，披了上去。
“你醒了。”清朗的声音从后背传来。
林又扣扣子的手不禁一抖，随即又松下了紧绷的身体，该来的总会来，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自己不就是深受其害？
“对不起，昨天我喝多了，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吧。”林又淡淡地说道，没有注意到错位的扣子。
“你看着我说？”李斯远坐了起来，本该如湖水般透亮的眼睛，被不明的情绪遮掩。
“大家都是成年人，one night sex也很正常，对吧，不用在意。”林又没有回头，抿了抿唇，随意地说道，就像这对她来说，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李斯远叹了口气，默不作声。
“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原来我是这么糟糕的一个人。”林又低头轻笑道，笑意未达眼底就已消失。
李斯远沉吟片刻，开口说道，“你放心，昨晚什么都没发生。我承认，我藏了私心，我想过就这么将错就错，好让你顺理成章也好、被逼无奈也好，就这么接受我我也同样是一个糟糕的人。”
实际情况是，夜色靡靡，温香玉软在前，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怎么会不冲动？
他握着她的那只手，压上她的锁骨，林又吃痛地皱起眉头，李斯远顿时停了下来，迟疑着掀开衣领，紫红的牙印赫然显现，周围晕开淤青，部分血痂脱落，泛着肉红，西装的内衬也被染上了血色。
狰狞的伤口狠狠地刺痛了他，“是他干的吗？”李斯远愠怒地问她。
仔细观察，她的嘴唇也有暗红的淤血，他抚上她的脸颊怜惜地说道，“你就不会推开他吗？”
林又极慢地眨着眼，眼神难以聚焦，摇了摇头，不知是回答他，还只是单纯想甩掉眩晕。
喜欢一个人，就应该捧在手心，怎么能忍心让她受伤害？
如果，他这么做了，他跟他又有什么区别？
强取豪夺、趁虚而入从不是他的风格，他对她的感情一定得是见得了光，拿得出手。
漫漫长夜，因为她的纠缠变得极其难熬。
中间他扶着林又去吐了好几次，她的胃里空空如也，只有残留的酒精。
林又痛苦的在床上蜷成一团，他脱掉上衣，从身后抱着她，想要把温度传给她，用掌心暖着她的胃，直到破晓，将将入眠……
“林又，如果你需要放纵，可不可以优先考虑下我我不需要你负责，选择什么样的关系相处，都随你，只要你允许我陪在你身边。”李斯远的语气是那么的卑微和小心，哪有天之骄子的自信。
虽然没有挑明，可他表露的不能再赤裸，饶是林又如何迟钝，她也明白，李斯远一直喜欢的人是她，自己竟然浑然不觉地利用着他的好感，还真是恶劣呢。
“你就是个傻瓜。”林又微微侧头说道，径直起身进了浴室，眼尾一滴珠泪无声滑落，不一会传来了水声，掩盖了压抑的呜咽。
各自洗漱整理完毕，两人默契地没有谈论之前的问题，李斯远穿着一件薄荷绿的外套，配着短短的碎发，看起来干净又清爽。
林又两天没吃饭，脸跟嘴唇白的没有活人气，重重的眼袋挂在脸上，比秋霜打过的茄子还蔫。
李斯远拖着她去楼下吃饭，雨过天晴，天空湛蓝，白云团团，夏末的巴黎，阳光过分的明媚。
林又有气无力的支着脑袋，并没有胃口，拿着叉子发愣。
“张嘴。”李斯远切了一小块面包送到她嘴边，“吃点东西吧，不吃饭可是会死的。”
“那我估计就会成第一个，因为失恋饿死的人。”林又扯嘴笑笑，结果笑的比哭还难看。
“在我面前，你可以做自己，不开心就是不开心，不用勉强。但是，饭必须得吃！还是说你想让我陪你一块绝食，好加深下过命的交情？”
看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林又嘴角微动，这次是真的被逗笑了，一口咬掉了面包。
“做你女朋友一定很幸福。”林又说道。
“只是？”李斯远猜到了她会有转折。
“我需要时间去忘记，而且，我觉得……朋友总比恋人走的更远。”林又刚深刻体会到，爱情这种飘渺的东西，实在太不牢靠。
“我知道了。”李斯远点点头，灿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如阳光般温暖，让人看了忍不住心情就会变好。
“你不觉得这对你不公平吗？如果，我们变成陌生人，我也可以理解。明明不能回应你的心意，还占着你的好，人不能太自私。”
“公平？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公平，感情的事，难道能放在天平上称一称？勉强不来的，我知道。朋友也好，恋人也罢，不论哪种关系，我都会努力做好分内的事，你不用有负担。你如果避而不见，我才是真的可怜。”李斯远坦然地说着。
朋友以上，恋人未满，就是现在她和他的真实写照，不管怎么说，至少又进了一步，他可以接受。
凡事都往好处想，总能看到好的一面，是他最大的优点。
林又恰恰相反，凡事都往最坏处打算，这样就算事与愿违，她在心理上也有了预期，不至于陷入绝望。
“你就是个傻瓜！”林又替他打抱不平地说道。
“又说，我知道了，你也是个傻瓜。”李斯远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
“傻瓜对傻瓜，两眼泪汪汪。”林又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
“那我们就一起执手相望，无语凝噎，吃一口松饼，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