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何洛杰的催眠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副导演看见台上失魂落魄的我，赶忙插播三分钟的广告，把我拉到后台。
“老林，怎么了？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那是我妻子的声音。”
我觉得嘴巴好干，干到嘴唇开裂，嗓子冒火，应该是太久没喝水的缘故。
我打开一瓶矿泉水，“咕哝咕哝”，全部灌进肚子里。
“林导，收视率已经来到第二，现在距离第一，只差一个百分点！同时，网络直播间，有五千万人实时观看。”直播组组长一丝不苟地汇报这些信息。
副导演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背，斥责道：“老林，你在干什么！你的妻子在医院里，不在演播室里！”
“现在，我们只要拿到收视率第一，我们的节目就保住了！”
“振作起来！我们全指望你吃饭呢。”
我转动藏在裤子口袋里的手串，希望它能保佑我拿到第一。
甩开脑中杂念，收拾好情绪后，重新回到舞台。
“几分钟前，方老师给我们带了精彩的通灵表演。不得不说，刚刚的表演吓了我一大跳。”
“作为灵媒，遇到这种事情，还是很正常的。”
“何老师，你相信方老师了吗？”
“切，集体催眠的小把戏罢了，不值一提。”
何洛杰翘起二郎腿，双手抱胸，满脸索然无味的表情。
“一开始，你对金金所说的话，其实给在场的所有人种下了心理暗示，连我都被骗了进去。但后面的剧情，太没有意思了，我都看困了。”
“不瞒你说，我之前花了五十万，专门在催眠大师里学过相关手法。看这样子，我也会‘招魂’。”
“何老师，我不是催眠，我是招魂。”方向再次强调。
“那我也给大家表演一下，你口中的招魂，如何？”何洛杰不等方向拒绝，对我说：“喂，林老师，帮我挑一个志愿者吧。”
“那还是金金吧，毕竟对照试验嘛。”
金金兴奋地站在台上，完全没有不高兴的情绪，像是把这个通灵表演当成一种角色扮演游戏了。
他坐在，撤下又搬上来的椅子上，何洛杰站在他对面，从裤子口袋子掏出一个黑色怀表。
何洛杰打开怀表，怀表里面没有指针和表盘，取而代之的是黑白色的漩涡图形。
“金金，盯住怀表，脑袋不要动，眼睛动。”
怀表在金金眼前做钟摆运动，金金紧紧地盯着怀表，生怕跟不上它的摆动。
“一，二，三，你感觉很困了。”
金金眨了眨眼睛，突然打了个哈欠，而我看见黑白的漩涡图案开始旋转，我要被吸进漩涡里了。
“睡吧，睡吧。当我打响指的时候，你该醒了。”
金金双眼合上，三四秒后，睡觉的鼾声从他嘴里传来。
何洛杰收起怀表，说：“醒来吧，始皇帝。”
“金金”突然睁眼，眼中精光爆射，强大的气压从他体内散发。
我咽了咽口水，座椅上的金金消失不见，取代他的是，电视剧里身着古装、不可一世的始皇帝。
何洛杰根本没有催眠，而是大变活人，在几十双眼睛注视下的，大变活人！
“汝，唤朕？”
“下午好啊，始皇帝，跟观众朋友们打个招呼吧。”
“金金”皱起眉头，艰难地理解何洛杰话语中的意思，但很快就释然了，因为他是始皇帝，不需要理解他人的意思。
“戏朕？杀！”
强烈的杀意从刚从体内喷涌而出，化为波涛汹涌的江水，溺死在场的所有人。
一声清脆的响指声。
座椅上的始皇帝消失不见，金金忽然干呕一声，然后大口喘息；我环顾四周，不见始皇帝的身影。
“结束了吗？刚刚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可以下去了。”
何洛杰拍拍手，为自己喝彩，脸上满是得意。
“表演精彩吗？林老师？方老师？”
方向盯着地板，面无表情，右手大拇指放在嘴里啃着。
“很精彩，十分精彩。”
我起身鼓掌，观众们也积极配合，演播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何洛杰满意地坐回座位上，大声说：“这世界上没有鬼魂，没有灵异事件。如果有，他们一定是看中了你钱包里的钱。”
“不要相信牛鬼蛇神，它们都是封建迷信。”
“何老师这番话说得很对，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风俗、习俗，我们保持尊重理解的态度去面对它们，但不要相信它们，更不要为了它们花钱。”
我在心中有些怀疑，催眠真的有这么神奇吗？竟然可以影响人们心智和感知，从而让人看见幻觉。
“方老师，刚刚何老师的表演，你怎么看？”
方向没有听见，仍然双眼无神地看着地板，估计她早已心如乱麻。
“方老师？方老师！”
“啊？”
“刚刚何老师的表演，你怎么看？”
看见方向缓过神来，我也放下心来，如果只有何洛杰一人唱独角戏，无法产生冲突，更不会产生看点，也就没办法提高收视率。
“何老师的表演非常精彩，他的催眠手法十分高超，完全可以去当专业的魔术师或者是医生。”
“过奖过奖，催眠能够成功，一大半来源于我的小道具。如果没有它，我的催眠很难成功。”
何洛杰难得的谦虚一回，收起了高高在上的态度。
“但是！”方向话头一转，坚定地说道：“我的是通灵，你的是催眠，二者是有根本性的区别。”
何洛杰脸色一凝，我想他也没想到眼前的方向竟如此嘴硬，不肯承认自己是骗子。
“方向，我就直接说了，你就是一个骗子，被钱冲昏了头脑，不愿承认自己的虚伪。”
“我不是骗子！我的的确确把死去的人带到这个世界上，我帮过无数的家庭再见到逝去的亲人。”
“一次通灵多少钱？”
“两千。”
“在很多地方，一个月的工资才两千左右。他们一个月不吃不喝，想要重新见到死去的家人，但是你，利用思念之情去欺骗他们。真是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