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滕六:举世无敌
亚巴顿,又名亚玻伦,记录于《启示录》 9章 11节:“他们有无底坑的天使作他们的王,他的名字在希伯来语中是亚巴顿,在希腊语中是亚玻伦。”
在希伯来语中,亚巴顿(abaddon)这个名字的意思是毁灭之地;希腊文名称 apollyon的字面意思是毁灭者。
亚巴顿于1034年4月被活捉,现收藏于水工省省西方妖怪馆圣经馆中。
——《西方妖怪百科1》
白发老头扛着环首大刀,站在周天子和熊姗姗身旁,冷漠地注视亚巴顿的战马从眼前逃走,只是时不时用刀舞出一轮明月,斩杀胆敢侵犯自身方圆三米的蝗虫。
商场前,之前吸收冲击波能量的长发男子,双手不断丢出蓝白色能量炮弹,密集的炮弹在空中形成能量炮弹网,对黑褐色飓风进行拦截。
“嗡嗡”飞舞的蝗虫接触到能量炮弹网,瞬间爆炸,化成一团团的血雾,在空中下起恶心的血雨。
少数突破能量炮弹网的蝗虫,便遇到下一道拦截——火墙。
商场前端,悄然间立起和商场等高的火墙,火墙有数米宽,温度高达上千摄氏度,整个雪场的温度开始急剧上升。
火墙周围的雪花和冰层几秒内融化、沸腾,蒸腾成白色水蒸气,在上空形成积雨云,但积雨云又被高温蒸发。现在所有人仿佛身处巨大蒸笼里,如果不快点处理完这些蝗虫,大家都要变成蒸熟的“人肉包子”。
刚逃过一劫的蝗虫埋头冲进火墙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烤熟、烧焦的蝗虫掉落在地上,隐隐散发出蛋白质的香气。
另一边,秦平乐和亚巴顿从空中做完自由落体运动,二人狠狠地砸到坚硬的雪地上。
秦平乐嘴角处不断有鲜血流出,看来刚刚的坠落和毒刺的贯穿对秦平乐自身造成不小的伤害,身体的内脏器官可能出现破裂。
他侧卧在地上,感觉哪哪都疼,而且浑身无力,上下眼皮频频打架,很想睡觉。
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产生这种精疲力竭、全身重创的感觉,还未等秦平乐细细品味,就沉沉睡去。
“季爷爷,你不用管我,去救他!”
季爷爷没有理他,依然扛着环首大刀伫立,保护雪地里的周天子和熊姗姗。
不远处的亚巴顿模样甚是凄惨,胸前铠甲碎裂,胸膛凹陷,就连背后的两对翅膀,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无力的扇动。
亚巴顿仰天发出尖锐的音波,不远处的战马听到呼唤,不再四处乱窜,朝着亚巴顿奔去。
无底坑开始源源不断涌现黑褐色蝗虫,短短一两秒,飞在周东雪场上空的蝗虫,远超第一波数量的几十倍。看这架势,无底坑底部存在永不停歇地蝗虫制造机,生产无穷无尽的蝗虫军队。
季爷爷看向身旁不知何时出现的滕六,滕六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冕冠也消失不见,完全没有之前的尊荣华贵气度。
季爷爷看见二人安全得以保障,可以放心离开。他在雪道上大步流星,不到一呼吸时间,就来到秦平乐的坠落地点。
秦平乐面色惨白,从胸口的血将地上的雪染红,如同睡在红色的大床上,只不过这个大床并不保温,有些冰冷。
季爷爷蹲下身子,伸手探探鼻息,发现秦平乐已经进气多出气少,显然一副将死之人的模样。
“记住了,这一刀,叫‘漫长’。”
季爷爷以极快的语速对亚巴顿说完这句话,便在雪地里消失了身影。
亚巴顿的视力要远差于普通人,在没有明亮光源的周东雪场里,只能看见远处蓝白色能量炮弹网和红色的火墙。其余在积雪的吸光作用下,周围都是漆黑一片,可谓举目不见爱马。
之前在和秦平乐战斗中,全凭亚巴顿敏锐的嗅觉,闻出了秦平乐与他人身上截然不同的气味。这种气味一言难尽,大部分都是气血旺盛的臭味,小部分是他无法分辨的香味,这缕香味对它充满了诱惑。
但现在,他感觉自己的嗅觉器官出现了损坏。一秒前,散发着腐朽味道的老头说完一句话后,一念间,失去了他的气味,再一念,身边四周遍布这种腐朽气味。
亚巴顿不安地扭动身体,失去了毒刺和飞行能力的他,只能寄望于爱马能迅速赶到战场,他想逃离此地,回到温暖的地狱里。
突然,亚巴顿的灵,感受到了危险。随即,这危险的感觉传遍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然后,细胞开始释放大量能量,五感运作速度加快,全身变得轻盈。
时间的流逝,在这一刻,放缓。
他清晰地看见,一柄亮堂堂的银色大刀凭空出现,刀背大概有一指厚度,两侧刀身没有花纹,在靠上的位置有一道放血槽。银色大刀的主人脸色冷峻,仿佛已经宣判自己的死刑。
这大刀,从眼前,从头顶,向下竖劈。
亚巴顿想要退后闪躲,刚刚轻盈的四肢如灌了铅般一样沉重,竟无法做出任何动作,更像被看不见锁链捆住四肢,无法动弹。
他意识到不妙,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加速,只是思考的速度加快了。
亚巴顿不禁回忆起往昔,几分钟前,自己尚处地狱,和其他恶魔天使把酒言欢。然后,人世间传来一道讯息,有个人献祭出自己的性命,恳求自己的降临。于是,特意嘱咐它们不要动自己的美酒美食,几分钟后就会回来。
fxxk!这一刀怎么还没劈下来!
不对!已经劈下来了!
亚巴顿裸露在外的胸口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但在双眼中,银色的刀尖才到鼻尖,胸口的痛觉神经比视觉神经更快做出反应。
这强大的反差,让他瞬间清楚这一刀是由上千刀组成,缓慢下劈的刀身只不过是速度过快,在视网膜上留下的残影。
从白发老头消失,再到一刀劈下,也不过两秒的时间。
亚巴顿捂着胸口连连后退,最终无力的跪坐在地上,双手垂在地面,露出了胸口赫然显目的伤口。
通过长条形的贯穿伤口,可以看见亚巴顿体内的器官全部被搅碎,乱成一团浆糊,也可以看见亚巴顿背后的惨白雪景,以及重新下落的雪花。
坐在地上的周天子,只是看见季爷爷挥刀,然后亚巴顿倒地,过程简单到小学的鸡兔同笼题目,但身为初中生且饱览动漫番剧的他,知道这一招的过程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滕六,你看懂了吗?”
“周天子,看懂了。”滕六微微弯腰,语气满是恭敬,回答道:“季永在一秒内挥出上千刀。前01秒内的时候,亚巴顿无法反应作出躲避,被这上百刀破坏了器官并丧失了行动能力,后09秒只是奠定胜利的基础。”
“哦?那你能打过他吗?”
“季永还是亚巴顿?”
“亚巴顿。”
“轻而易举,前提是不释放黑色的能量波。”
周天子听完,有些诧异,问:“怎么打?”
滕六展颜一笑,自信满满地回答:“暴雪。只要温度足够低,我能冻结任何妖怪。”
“瞬发?”
“三到六个月吧。”
二人间的沉默震耳欲聋,周天子安静地搓出一个雪球,砸向滕六。
……
商场四楼。
人们在走廊上不停走动,将病人的身体状况和所需物资等信息传递给医生和陈硕,陈硕根据个人需要和医生答复,进行物资和人手分配。
他们在无形中建立起小型医院,简单高效的运作方式不断将病人从死亡边缘拉回来,医院里的每一个人有条不紊,执行各项命令。
陈硕皱起眉头,感觉各个小组如臂使指,仿佛受困的人们在一瞬间得到成长,情绪也非常稳定,不像之前的难以控制、行动无法预测。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有没有听到声音?”
“外面好像有爆炸声。”
“打仗了吗?”
“有可能,最近国际局势紧张,突然打仗也不意外。”
商场外的爆炸声隐隐地传到四楼,不少人清楚听见,好在商场四楼窗户不多,没有人注意到外面的骇人场景。
人们虽然窃窃私语,但工作效率一点没有降低。
“陈硕,现在高烧不退病人仍有32名,其中7人温度达到40度以上。”
“陈医生已经在想办法了。”
陈医生是之前固执地去一楼找药的小老头,虽然和陈硕是本家,但陈硕使唤他一点都不“留情”。
“袁医生呢?”
袁医生是那个学中医的女大学生。
“她差点晕倒了,现在在休息。”
袁医生的医术比起陈医生毫不逊色,在她的救治下,五个发烧到四十摄氏度以上的病人成功退烧。
“去商场五楼征集药品的人回来了吗?”
“还没有。”
“现在退烧药还有多少?”
“三板,不够用。”
本来从药店找到的药物就不够用,刚到四楼,就发现不少人受伤躺在地上,于是捉襟见肘的药物更加难以分配。只能小心翼翼地根据需要,把一个药片掰成四个用,才能堪堪维持现在的状况。
而且在药品告急之前,已经在民众间征集过一次药品。不少家庭表示,药品在车里,而车却停在三百米开外的露天停车场里。
出于安全考虑,陈硕一直没有同意部分人去停车场取药这一建议。
但现在,或许,真的需要去停车场取药了。
陈硕有些后悔站出来了,如果不站出来,或许身上就没有那么沉重的责任了。
他在远处悄悄看了一眼妻女。妻子坐在墙角,靠着墙边,静静地休息;女儿在怀里睡觉,她好像梦到了不好的事情,不安地扭动稚嫩的身体。
陈硕把注意事项告诉郑伟后,收集好相关信息,装上小半个书包的车钥匙,背起书包,独自向停车场前进。
“施主,你是陈硕吧,你怎么在这里?”
“我去停车场找药。”
陈硕在消防楼梯里看见神棍打扮的李跑跑。
“你怎么在这里?”
“阿弥陀佛,贫僧去搬救兵了。”
“救兵?”
越来越多的脚步声从商场一楼,沿着消防楼梯,传到陈硕耳中。
不一会,他看见了警察、医生、护士打扮的人们涌进各个楼层。
“先生,你有没有感觉到身体不舒服?”
他没有说话,身体沿着墙壁,滑到地上,突如其来的困意席卷全身,他闭上双眼,忽然笑出声。
“先生?先生?”
……
“根据本台现场记者传来的消息,今日晚上八点四十六分,周东雪场发生一起恐怖袭击事件,据调查,发动袭击事件的是国际臭名昭著的组织——‘彼岸天堂’,共有16名恐怖分子参与,现已全部得到有效控制……”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小巧的白色电子钟放在一尘不染的桌面上,上面显示:8:46 am。
“截至目前,该事件已造成97人受伤,其中1人重伤……”
桌后的办公椅背对电脑屏幕,椅子上烟雾缭绕,给椅子上的人披上一层白色面纱。
“根据目击者描述,滑雪道上出现百米高的红色火墙,长着透明翅膀的人类,以及黑色的巨大无底坑……”
电脑屏幕上打开一份文档,还没有保存,文档的标题是:《关于未满25岁不得担任总镖头的提议》,在文档的右下角,有个小悬浮窗在实时播放禹杭市早间新闻。
“现场记者经过调查,并没有在周东雪场内部发现相关线索。专家判定,是突然的刺激造成部分目击者记忆紊乱,甚至出现幻觉幻听等……”
窗户没有关,不少的雨滴溜进室内,打在深红色的木地板上。窗外是葱绿的小树林,在远处,是潺潺流动的溪流。
纤细修长的右手伸出烟雾,松开掌心的三枚古钱币。
这三枚外圆内方的古钱币应当在一秒内落在地上,却在即将接触到地面的时候,消失不见,大概七秒后,才安稳地躺在地板上。
“奇怪?”
一道充满磁性的御姐音传出,吹散了嘴边的烟雾,露出了饱满的红唇。
“是他的运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