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病人增加
“不可能！”
红发女子把高脚杯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高脚杯用力朝周天子脑袋扔去。
却因为力气不够大，高脚杯还没有接触目标的身体，就因为自身重力因素，砸到了深色地毯上。
“莉莉，束手就擒吧。”周天子右手像炒菜颠锅一样，把无线耳机抛到空中，接住，然后再抛到空中，接住。
“你要庆幸在大学里学过中文，否则……”
“啊————”
莉莉一声尖啸，一瞬间，声音传播到商场四楼的各个角落。
所有听到这个声音的生物都停下受伤的动作，紧接着双眼通红，神色愤怒，嘴里一边念叨着“打死汉奸”，一边朝周天子冲去。
莉莉跌坐在高脚椅上，面色潮红，大口喘着粗气，十几根干枯的红发无声脱落。看来刚刚的针对特定人产生特定情绪的群体攻击，对自身消耗极大。
周天子不紧不慢的戴上耳机，踱步向莉莉走去。那悠闲的姿态，就像学校组织的徒步郊游活动，以班级为单位的队伍刚从学校出发，每个人学生对目的地充满期待，和身边的同学有说有笑，耳机里是喜欢歌手的歌曲。
可惜现在不是郊游的时候，数十个成年人满是愤怒，向他发起冲锋，誓要把他生吞活剥、剥骨抽筋。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些人的头脑好像不太清醒，总是在途中出现各种岔子。比如运动鞋的鞋带散了，把自己绊倒；或者走廊过于狭窄，四五个人挤在一起，不仅不能前进，还挡住后面人的步伐。
最搞笑的是，有个人离周天子后背只有两三步的距离，结果踩到莉莉扔的高脚杯上，全身猛地一下悬空，四肢“手舞足蹈”，摔在地上。
周天子轻轻松松地走到莉莉面前，语气非常欠揍地问：“就这？”
莉莉脸色一白，迅速伸出食指，在周天子额头上点了一点。
“没想到吧，小屁孩。这一指，蕴含了这商场里所有人的情感，很期待你的表现。”
大量的情感涌入脑子，以喜怒哀乐四种基础情感为主干，向外延伸出几十种不同情感分支，这些情感分支又互相纠缠，衍生成上亿种的组合。
正常人的脑子无法同时处理这么多情感组合，只能痛苦地承受平凡人的情感，体内的激素也会因为这些情感疯狂分泌，导致身体短暂地不受控制以及变得十分虚弱。
最终，要么当场吐血身亡，要么变成没有感情的疯子。
但周天子脑袋一歪，满是疑惑地问：“你的大招就是，让我想起小学，我没写寒假作业，被家长打吗？”
莉莉眼睛瞪得像铜铃，不可置信地看着身高只到自己腰间的小男孩，又点了一下他脑袋。
周天子躲都不躲，再次吃下这一招。
“嗯，如果你的能力只是让我想起，一个月前，因为熬夜追番，第二天上学迟到，被父母混合双打的情景。我得向老女人建议，重新评估你的能力。”
“不可能！这一指蕴含了各种情感，不可能只有恐惧！”
周天子斜向上看着天花板上的花纹，抿着嘴，仔细地回味刚刚的体验。
“嗯，是有其他情感，但恐惧多一些。”
“你敢不敢再给我一分钟时间！”
“快点。我还要回去写作业。”
莉莉脱下老旧的皮衣夹克，露出了内里许久未洗有些发黄的白衬衫，她把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双臂打开，全身心沉浸在情绪的海洋里。
周天子从兜里掏出两张黄色灵符，左手一张，右手一张，回忆之前“神棍”的教导。
施主，记住了。右手的灵符是“定身符”，你把灵符贴在对方脑门上就行了。根据实验，这种瞬发的灵符只能定住妖怪三至四秒。在对方不能行动的期间，你要把左手的灵符贴在对方胸口上。什么？你问隔着衣服贴还是要接触皮肤？都可以，这个“静心符”要配合“静心神咒”使用。
“静心神咒”怎么背来着的？还有，莉莉有些高啊，得跳一下才能碰到她额头。被人看到，这高大威猛的形象全毁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怪不得这充满情感的一指对你没有用。”
莉莉身体剧烈颤抖，一个不稳，连人带椅摔在地上。她一只手拄着身体，一只手伸进头发里，挠着头皮，对人畜无害的小男孩，不甘心地嘶吼着：“还是你们狠，把商场一楼二楼的人全杀光了，我自愧不如。”
“你在说什么？算了。”
周天子皱起眉头，走到莉莉身前，按照原定计划，把“定身符”贴在她脑门上，疯疯癫癫的莉莉立马停止动作，如同正在马戏团表演的小丑，给大家表演时间静止的戏剧节目。
紧接着把“静心符”贴在她发黄的衬衫上，从裤兜里掏出单词本，随手打开，便是之前记录“静心咒”的一页。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急急如律令！”
身体恢复控制的莉莉一把扯掉脑门上的“定身符”，然后双手向胸口抓去，却抓了空。她低头看上胸口处，只有发黄的布料随着胸口起伏，没有半点“静心符”的影子。
“别找了，它在你的灵里。”
听完，莉莉迅速变换身形，一会是佝偻着腰、满头白发的慈祥老奶奶，一会是悲伤到掩面痛哭的流浪汉，一会是大吵大闹、精力无限的小学生。
莉莉越变越快，从一开始能维持五六秒的身形，到现在，估计只有以每秒156万亿帧的速度拍摄图像的相机，才能清楚地看见每一道身形。
现在，她是世界上的任何人，亦或是世界上所有的情感。
莉莉被无数的情感挤出，变换成原来的样貌。
她面无表情，内心只有安宁。
失去视觉的人们，他们没有颜色这一说法，更没有灰色和黑色的概念。只有虚无，就像电视收到信号前的雪花白，更像无处不在的波，无法言明。
“你对我做了什么。”
“哦，只是让你不再产生情绪，就这么简单。”
周天子把躺在地上的椅子扶正，坐在上面。
可惜，吧台上全是酒水，没有冰可乐。
“我知道你是谁了。”
“你英语应该不错吧，今天的英语作业麻烦您了。”
……
秦平乐打晕商场二楼的最后一人，救出角落里的李氏夫妇。
“小乐，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天生的，嘿嘿。”
李叔只是怀疑一会就释然了。毕竟一个人的力气堪比吕布，这个人肯定经过特殊训练；若这个人能和霸王龙角力，那这个人身体一定很棒。
照顾好李氏夫妇后，秦平乐和王于向商场一楼走去。
“你有没有感觉越来越冷了？”
“没有。”
秦平乐脱下身上的滑雪服，搭在王于的肩膀上。
“谢谢。”
“不用谢。”
秦平乐手搭在消防通道的金属门上，微微用力，竟没有推开，他深吸一口气，用了一成力气，将整个金属门连着门框推开。
“大哥，没必要吧。”
“不好意思，力气用大了。”
秦平乐右脚踩在商场一楼的瓷砖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他低头一看，瓷砖上已有一层积雪。
扫视一周，大厅里没有人影。
“秦平乐，你看那边，商场的门坏了。”
商场出入口，八米宽、十米高的玻璃门不见踪影，只有一地的玻璃碎片。
寒风不受阻挡，从商场外吹进内部，在大厅里肆虐。雪花也洋洋洒洒地飞进商场内，给周围的商铺裹上银装。离门近的商铺，早已结成厚厚的一层冰，如同坐落于冰川内部，晶莹剔透。
“好像水晶球欸。”
“你还有心情欣赏，快去找人。”
秦平乐捂着脑袋，从大门出发。挨个店铺，仔细地在商场一楼搜寻人类的痕迹。
最终，在远离商场出入口的几家店铺里，发现了众人。
“王于，他们好像都晕倒了。”
“头很烫，身体也很烫，在发高烧。”
每个人全身上下湿漉漉的，好像连衣服都没有脱，就跳进河里，然后再穿着湿衣服在雪地里狂奔。有些人头发上已经结冰，眼睫毛上有白白的冰霜。
王于当机立断，掏出对讲机，与陈硕建立通信。
陈硕经过短暂思考，立即做出决定。把一楼和二楼的情况如实相告，并将大本营设到商场四楼，号召三楼的青壮年男性，前往商场一楼和二楼，将晕倒的人们搬至四楼；其他人照顾病患，并清理四楼房间，为病人腾出房间。
“陈先生，我是医生，我想去一楼的药店拿些药品。”
陈硕看着眼前瘦弱的小老头，根据王于汇报的情况，一楼温度应该降至零下，按照老人的身体状况，估计不到三四分钟，就要生病，甚至有生命危险。
“老先生，你去四楼照顾病患就行。想要什么药，我让下面的人去找。”
“他们还要救人，莫得空。”
“你也要救人，老先生。”
“没有药！拿什么救人！”
书上的吹胡子瞪眼在小老头身上有了具体体现，小老头急得，就差蹦起来大喊大叫了。
“陈先生，我是医学生，我陪这位老先生去找药吧。”
说话的女学生戴着圆框近视眼镜，给面容姣好的脸庞增添几分书生气息，脑后的马尾辫，随着说话一摆一摆的。上身红黑色棒球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下面穿着一条灰色运动棉裤和黑色马丁靴，洋溢着独属于大学生的青春活力。
“陈先生，时间不等人。”
“去吧去吧。”
“小同志，你有书包吗？”
“有，就在身上。”
“那快走吧。”
小老头带着女学生刚到一楼时，小老头浑身打了个颤，一句话也没有抱怨，一刻不停地冲向记忆里的药店。
“老爷爷，你是来找药的吧。”
“是的，你怎么没去救人？”
秦平乐身背一个超级大的书包，站在药店门口，早已恭候多时，当看见一老一少时，立马迎了上去。
“哦，我来帮你的。”
小老头看了一眼，也不多说，埋起头寻找。
整个商场只有一楼有一家药店，按照在途中商定的计划，小老头拿着书包进药房的里面库存区寻找，女学生在外面寻找。优先寻找退烧药、感冒药、抗生素，然后是心脏病药、哮喘药和葡萄糖等一些小众药品。
在秦平乐的帮助下，把药店的铁柜子全部打开，挨个装需要的药品。
坐落在雪场内部的药店，不可能所有药都有，而且跌打损伤的药占据大多数，有关退烧药、感冒药的数量排在第二，其他药品只不过是充充门面，一共加起来不到四五盒。
“不够啊。”
小老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们找遍整个药店，能用的药才只能装满大半个秦平乐背上的书包，远不能满足现在病人的需要，更别谈未来的潜在患者了。
“嘭！”
二楼突然传来爆炸声，紧接着是人群的惊呼声和奔跑声，可以说，乱成一锅粥了。
“老爷爷，没有时间逗留了，我们上去吧。”
秦平乐催促道。
和王于分开的时候，她说去二楼看看，她好像在二楼看见一个糟糕的东西。
爆炸声是否和王于有关呢，他不禁有些焦急，想要赶紧把这个两个人送到四楼，然后去二楼仔细看看。
“咳咳。那走吧，小同志。”
“我来背你。”
秦平乐蹲下身子，将小老头背在背上，朝四楼走去。
小老头身体很轻，如果走在海边，海风稍微大一点，就能把小老头吹进海里。也不知道这小老头哪来的勇气，敢跑到寒冷的一楼寻找药品。
我要是普通人，我肯定不敢的。秦平乐如是想到。
“老先生，你怎么咳嗽了？”
女学生有些担忧地抓住小老头的右手，细细感受他手腕上脉搏的变化。
不一会，小老头感觉自己的身体一阵暖流通过，空气不再寒冷，嗓子不痒，头也不痛了，甚至，就连体内长久的暗疾也消失了。
这种感觉，年轻的时候有过一次。那时候遇到发大水，自己凭着一腔热水，跳进水里堵住大坝缺口，然后晕倒被人救了上来。睁开眼，看见了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中医给自己把脉，嘴里小声抱怨着：“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小同志，你学的是中医吗？”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