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好。”徐默清很干脆，“上来谈。”
徐泽抬腿上车，徐眠在他身后喊，“哥。”
徐泽没有回头，转而对着江蛮蛮道，“麻烦你照顾一下阿眠。”
江蛮蛮点点头，走到徐眠身边，两个黑衣人松开手，徐眠想要跟上去，江蛮蛮拦住她，“让你哥处理吧。”
徐眠一阵迟疑，大概也知道自己上去了无济于事，所以忍了下来，走到旁边的车上靠着。
车厢内，徐泽一眼就看到了徐难，正规规矩矩坐在徐默清对面，一双眼眨巴眨巴的望着他。
脸上倒是没什么害怕的神色，徐泽悄悄松了口气。
“舅舅。”徐难小声叫了他一句。
徐泽点点头，摸了他一把，坐在了他身边，面对着徐默清。
徐默清翘着腿，问道，“你怕什么？阿难也是我的外孙，我能怎么样他？”
徐泽，“我没有这样想。”
徐默清问，“你想谈什么？”
徐泽看了眼徐难，“让阿难出去。”
“他听得懂，跟他有关系，最好也不要瞒着他，省得以后长大了找你算账。”
徐泽没再言语，又觉得算了，平日里徐眠也没瞒过他什么，徐难早跟同龄的孩子不太一样了。
“为什么要把阿难带走？”
“阿眠养不好孩子。”徐默清有问必答，“你不适合养，所以只能我代劳了。”
徐泽不赞同，“我可以养。”
徐默清就看了他一眼，一笑，道，“我早跟你说过，喜欢孩子，就自己生一个，别眼馋别人的。”
“还有-”徐默清说，“我只是说把孩子放在我身边，没说不给你们看，你还有阿眠，想看随时可以来，我也不拦着，你们慌什么？”
徐泽斟酌用词，“阿难还小，应该跟着母亲一起生活。”
“你们也没跟着母亲生活，不也长大了。”徐默清语气冷漠，“人伦之类的理由就不要说了，只是浪费我的时间。”
徐泽目光涩然，“你就这么不耐烦听？”
徐默清没有说话。
徐泽扭过头看向车外，他也不想让自己这么纠缠，这种控诉的、埋怨的话，实在不适合他。
车外徐眠等的不耐烦了，正来回踱步，不时望向他们这边。
徐泽重新看向对面，“如果我不同意你带阿难走，你会不会把孩子留下？”
徐默清眯了眯眼，目光直视着他。
徐泽没有躲避。
他早不是见到他生气就发怵的孩子，他也有了自己的实力，如果不能保护好想保护的人，那他这么多年努力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决心，徐默清向后一靠，突然说，“既然这样，你不如问问阿难想跟谁？”
“我们在讨论他的事，应该让他自己做主。”
徐泽蹙眉，觉得徐默清没有这么好说话，又觉得既然这样，那最好不过，于是转头看向徐难。
“阿难-”徐泽一边想一边说，“外公和妈妈，两个人都想跟你在一起，你自己想跟谁走？”
徐难的目光在他和徐默清之间来回扫了一遍。
徐默清，“没关系，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徐泽也道，“对，你想跟谁一起生活，你就告诉舅舅。”
“跟谁都可以吗？”徐难小心翼翼的问。
“嗯，跟谁都可以。”
徐难迟疑道，“那我想跟着外公，可以吗。。。”
徐泽，“。。。”
他没想到。
“为什。。。”
“理由就不必问了吧。”徐默清打断他，“现在你知道，我没有强迫他了？”
徐泽没有出声，他深深看了眼徐难，徐难无辜的眨着眼，眼睛里面有不安，但是没有恐惧与害怕。
他不是被谁提前恐吓了什么。
他是心甘情愿。
徐泽突然觉得心累，声音也乏力，“好，舅舅知道了。”
他手搭在门上，慢慢说，“阿眠那里，我会解释。”
车门推开，他抬腿下车，单脚刚落地，徐默清出声喊住他，“等一下-”
徐泽并不回头，“还有什么事？”
“你跟蛮蛮的事处理好，江家的婚事要是没了，以后你的婚事就没有这么自由了。”徐默清语气平淡。
徐泽回他，“我的事就不用你再操心了。”
他说完不再听他说什么，双腿踩在地面，顺手关上了车门。
徐眠见他下了车，几步走上来，往他身后一看，焦急问，“徐难呢？”
徐泽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
徐眠见他不开口，似乎明白了什么，猛然推了他一把，叫道，“起开！”
徐泽没让。
“你给我让开！把孩子还给我！”她冲着车里叫嚣。
车内毫无回应。
两个黑衣人这个时候也重新上了车，很快发动了车子，黑色轿车缓慢的从他们身边驶过去。
徐眠一见立刻又要上车追，被徐泽死死牵住双手。
“你冷静一点。”徐泽说。
“冷静个屁！徐泽你王八蛋，你放开我！”徐眠用力挣扎，气急败坏的喊，“你让徐默清把孩子还给我！他凭什么抢我的孩子！”
“你凭什么帮着他？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徐泽你放开我！”
徐泽不为所动，脸上甚至没有什么变化。
江蛮蛮看徐眠闹得不像样子，上前迟疑的开口，“徐眠，你先冷静一点，听听你哥怎么说。。。”
“谁要你管！”徐眠猛然扭头瞪着她，“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插嘴，你给我滚！”
徐泽警告道，“徐眠！”
徐眠却像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冲着江蛮蛮喊，“都是你，你就是个废物，连一个孩子都看不住，你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够了！”
徐泽突然呵斥了一句，他捏着她肩膀，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别怪别人了，是阿难，阿难自己选择了跟爸走，不关任何人的事。”
徐眠一怔，仰头道，“你说什么？”
徐泽似乎又有些不忍心，但是他逼着自己直视着她的目光，告诉自己不要再心软。
“我说，这是阿难自己的决定，他自己做主不要跟你生活，要跟别人走。”
直到此刻，徐眠的神色似乎才像恢复了一点，眸色一颤，但是很快又强硬起来，她昂着下巴，道，“我不信！”
“你可以自己去问。”徐泽说，“你想去，随时都可以，你可以亲自去问。”
徐眠定定地看了他几秒，随后啪的拍掉他搭在自己肩膀的手，说，“好，我自己去问。”
她话毕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很快，白色的轿车便也驶入了黑夜。
徐泽没有再追。
他一动不动的站着，静静地看着前方。
江蛮蛮走到他身边，放低声音喊，“徐泽。。。。”
徐泽低头，看到了她眼底深深地不安，一股浓郁的惆怅与乏力从心里涌上来，他觉得自己失败极了。
“走吧，我们回去。”他说。
江蛮蛮惊讶，“那徐眠呢？”不管了吗？
徐泽没有回答，走了一步，想起什么，又回头牵住她的手，走到车边拉开车门让她上去，随后自己也走到驾驶座坐下。
江蛮蛮，“徐泽--”
“回去了。”徐泽说，“你要是累了，就在车里睡一会，等到家了我喊你。”
她这个时候哪里睡得着啊。
但是徐泽显然不想多说什么，也不想她问，她看出来了。
所以江蛮蛮也没再说什么，安静的转过头望向了车外。
夜色浓黑，封城也到了又一年的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