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 章 低头
黑色汽车在道路上急速行驶。
徐泽见徐眠一直难受的皱着眉，便道，“累了要不要躺下？”
随后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示意她可以躺下来。
徐眠无声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也真听话的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徐泽没再说什么，撑着额头望着车外。
道路的景色渐渐变成绿荫丛林，车进了徐宅的道路，徐叔突然咦了一声。
徐泽，“怎么了？”
“是家里的车。”徐叔不确定的说，“好像是蛮蛮。”
徐泽疑惑，“蛮蛮？”
他往车前看了一眼，一辆白色小轿车迎面驶来，果然是家里的车。
徐叔慢慢踩了刹车，降低车速。
对面的车也发现了他们，慢慢停了下来。
两辆车同时停下，白色轿车车门打开，下来的果然是江蛮蛮。
徐泽也推门下车。
“徐泽！”江蛮蛮喊。
徐泽走近她，见她脸色慌张，安慰道，“怎么了？没事，慢慢说。”
“你回来的时候看到爸爸了吗？”
“爸？”徐泽凝眉，“他回来了？”
江蛮蛮点头，着急的道，“他把阿难带走了。”
徐泽目光一凛，肃声道，“什么？”
江蛮蛮露出快哭出来的表情，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也不知道要怎么跟徐泽解释。
徐泽扶住她肩膀，安慰她，“没事，你慢慢说，爸怎么了？”
江蛮蛮咽了咽口水，解释道，“爸下午突然回来，说要带阿难走，然后就让人给阿难收拾行李，直接把他带上了车。”
“他什么都知道，知道你去了美国找徐眠，他让我跟你说，以后阿难跟着他生活，等到阿难七岁，直接送回周家，让你不要管了。”
徐泽听完面色肃然。
江蛮蛮扯住他袖子，说，“徐泽，怎么办？”
“我知道了。”徐泽脸色没有明显变化，只是语气略微有些紧绷，“没事，我会处理。”
他话音一落，身后的车门砰的一声。
徐眠下了车。
徐泽张了张口，“阿眠-”
徐眠头发散着，神色似乎清醒，眼神又有些疯狂，她不发一言的走到江蛮蛮面前，面无表情的问，“他们走了多久？”
江蛮蛮，“。。。刚走。”
徐眠点了点头，当作知道了，随后她推了她一把，拉开她身后的白色轿车，直接坐了进去。
“小心！”徐泽赶忙扶住了她。
轰隆隆。
白色轿车被踩住了油门。
徐泽忙喊，“阿眠！”
下一刻，白色轿车刷的飞了出去，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
徐泽抿紧了唇，直接转身拉开了身后的车，徐叔下了车，有些手足无措的道，“这。。。这。。。”
“车给我用，麻烦你送蛮蛮回去。”
徐泽交代了一句，坐进了驾驶。
徐叔忙点头答应，下一刻，江蛮蛮突然拉开副驾坐了进来。
徐泽侧头看她。
“我也去。”江蛮蛮插上安全带，“是我没看好阿难，我有责任，我也要去。”
徐泽没再说什么，发动了车子。
出城的路人烟稀少，路灯一路向前。
徐泽的车速并不算快，他开得很稳，一开始他还有些急，但是随着时间的过去，他的心情逐渐平复，像是知道无可挽回，只有面对，他没有了那种焦灼。
江蛮蛮说，“抱歉。”
“什么？”
“阿难的事，是我不好，我没看好他，才让爸把人带走了。”
徐泽就笑了笑，他很心平气和，说道，“不关你的事，爸要做什么，你拦不住。”
即便今天是他自己在家，也未必阻拦的了。
江蛮蛮，“他是知道徐眠做的事，生气了吗？”
“他不会因为这个生气。”徐泽说，“如果要说生气，大约是生气徐眠破坏了他的计划吧。”
毕竟协议是他主导签下的，要从徐难身上得到的回报还没见成效，他不喜欢徐眠破坏他的安排。
徐家的事，江蛮蛮其实从没有问过。
可是不问，不代表她不会听不会想。
徐默清的很多做法，从来没考虑过徐眠和徐泽的感想。
“如果阿难要不回来，徐眠会怎么样？”她问。
徐泽没有回答。
江蛮蛮望着前方空旷的夜，又问，“徐眠在乎孩子吗？”
她一直以为徐眠不在乎，可是今天徐眠这么着急的去追徐默清，她又觉得自己想错了。
徐泽，“我不知道。”
他目视前方，回道，“我也从来没有问过。”
也不会去问。
徐眠恨也好，喜欢也好，在乎或者不在乎，他永远也不会问。
江蛮蛮，“那你呢？你喜欢阿难吗？”
徐泽侧头看她一眼，问，“你为什么想知道？”
“你对阿难很好。”江蛮蛮说，“可是我不知道，你对他好，是因为喜欢他，还是因为他是徐眠的孩子。”
徐泽降下车窗，冷风灌入车内，江蛮蛮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冷吗？”
江蛮蛮瞥了他一眼，徐泽的脸色很疲惫，眼下泛着乌青，但是神色一直很温和。
她并不知道他们在美国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猜得到一定很辛苦。
徐泽一定一直在忙。
江蛮蛮坐好，不再看他，“抱歉，我问的太多了，你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
徐泽唇色一紧，抬手合上车窗。
车里重新变得温暖，徐泽说，“你想知道，等接回阿难，我都可以回答。”
“不用。”江蛮蛮别过脸，“等接回阿难，我就走。”
徐泽，“。。。”
“我本来回来也是为了阿难，没打算留下。”
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徐泽问，“你说要跟我谈的事，也和这个有关吧。”
江蛮蛮没出声，当作默认。
徐泽闭了闭眼，正要再说什么，突然猛踩刹车。
不远处的前方，停着两辆车。
黑色轿车正常车头向前，白色轿车横在黑色轿车正前方。
并没有看到徐默清，反倒是徐眠，被两个黑衣人一人一边扯住了手臂。
“放开我！”徐眠挣扎大叫，“你们放开我！”
黑衣人不为所动。
徐泽忙停好车推门下来。
江蛮蛮也跟着下来。
“放开她。”徐泽走近一步。
黑衣人似乎有些迟疑，但是还是没松手。
徐泽心绪起伏，面色冷硬，转身面向徐默清的车子。
黑色的轿车亮着大灯，犹如静夜里黑色的高山，静静地不语，没有一点动静。
徐泽突然咬紧了口舌，一字一顿道，“我说，放开她！”
吱！
车窗缓慢降下，露出徐默清的脸。
他脸上带着饶有兴致的意味，眼眸里却很冷淡，就这么看着他。
父子两个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就这么彼此对望，像一对陌生人。
徐泽的喉咙一瞬间涌出酸涩的味道。
他克制着，又努力着，清晰的说，“我们谈谈。”
这么多年，他的语气里第一次有乞求的意味，虽然他不确定徐默清是否听得出来，但他的的确确是在向他示弱。
向他面前的高山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