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蒙昧
安求战清冷的眸子中光芒闪烁，意味不明，“我只能说，你遇到了一位堪称智者的莫须有。”
分不清是羡慕，还是幸灾乐祸。
黑弃弦自然明白赊岁在这其中的算计。
然而，黑弃弦更加在意的是安求战口中所说的心斋。
黑弃弦明知故问：“你为何要和我说这些？”
安求战抬起头，望着庙宇之上的一片阴影，轻轻一叹，“这两年来，我是孤独的守望者，一直在期待着同类的到来。”
“我是你期待的那一个同类？”黑弃弦心中一动，诧异地望着安求战。
安求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暗室，是不存在制约徒士的秩序与规则，杀戮，是暗室的常态。”
“暗无天日的空间，深藏着某个秘密，以往的我，没有那份野心。”
“但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一丝曙光。”
安求战面容肃穆，从他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出他内心的渴望与期待。
“同类？”提及这个词语的时候，安求战更加严肃，声音也逐渐高亢，“没错，就是同类，对抗迂腐与愚昧的同类。”
黑弃弦上下打量着他，一头雾水，“既然我们是同类，你又为什么要对我出手？”
“称量。”安求战情绪渐渐平复，“如果你是一个废物，那么你就该死。”
黑弃弦低下头，不禁产生了一些联想。
从安求战的话语中可以推断出，安求战对于“祂们”，有着某种情愫，这种情愫是厌恶。
这也恰恰与黑弃弦之前的猜测不谋而合。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安求战才把他当做同类，但也仅仅是同类罢了，如果在危及到安求战的利益时，黑弃弦敢保证，安求战肯定会第一时间将他抛弃。
说实话，黑弃弦对于这样的同类，并不排斥，他对所谓的“祂们”同样不抱有好感。
不过黑弃弦很清楚，在暗室里，信任是最廉价的东西，他并不会认为一个初识的人会对他掏心掏肺，哪怕是有着命格的制约。
在他看来，这个诡谲的空间之中有太多神秘的力量，命格相连这样的制约，总会有其他办法去制衡或者消除。
但在没有消除命格相连这种无形的契约之前，只要利益相同，双方是可以达成一定的合作。
当命运相连这种制约消除的那一刻，就算安求战不会对他动手，他也会将安求战置之于死地。
因为大家都是徒士！
黑弃弦默默地抬起头，与安求战对视着，随即相视一笑。
这一刻，仿佛心有灵犀。
然而黑弃弦并没有意识到，他的性情一直在潜移默化地变化着，时而心性纯良，时而心狠手辣。
“但我还有一个疑问。”黑弃弦幽幽地说道。
安求战面无表情地问道：“哦？怎么说？”
黑弃弦谦逊地问道：“之前我在兽颅洞穴时，已经死过了一次，为何那时候赊岁没有与我缔结契约呢？”
“不。”安求战直接否决了黑弃弦的这个说法，“我敢断定，那时候的你并没有死。”
这个语气太过于坚定，让黑弃弦都忍不住怀疑自己了，他眉心一蹙，“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黑弃弦微微沉思，一点点地梳理着自己的思绪，然后冷静地分析着当时的情况，最后得出的结论让他十分认同安求战的说法。
他点点头，开口继续说道：“你这么一说，按照当时的情形，确实不像是死亡的感觉，倒像是晕厥之后产生的错觉。”
“不过，你又为何这么确定呢？”
“无明业火，乃是蒙昧之恶业。”安求战不厌其烦地再次回道。
“蒙昧”黑弃弦喃喃自语。
突然，黑弃弦灵光一闪，顿时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所谓蒙昧，是对外界的事物的认知产生了错误的判断，因而陷入了迷惘。
“蒙昧，有时候会让人陷入幻觉，可有时候又可以让人短暂地失去对痛苦的感知，在对战之时，短暂失去对痛苦的感知往往能够让人将潜能彻底爆发出来，这样的技能，堪称神技。”安求战轻轻一叹，语气中竟透露出一丝觊觎之意。
“如果说，一个人在正常的对战时，会因为疼痛等因素发挥出来的战力只能达到七到八成，那么，蒙昧状态，则是能够在对战时发挥出十成的战力，直至死亡。”
“所以，我才会说你小子运气真好。”
这话说完，安求战眼中的羡慕之色完全掩饰不住。
黑弃弦微微一笑，心中暗道：“果然，这次冒险的举动是十分正确的。”
“不仅是与赊岁缔结了契约，还间接地获得了与安求战的合作，有了安求战这个免费的保镖，那么，在这片森林里，说是可以肆意横行也不为过。”
“再者，接下来与安求战的相处中，哪怕是从他的身上学习到一点点在暗室生存的经验，也是额外的收获。”
“更遑论他对暗室的认知度比自己高了。”
黑弃弦心里很清楚，在接下来的路程，必然蛰伏着一些未知的凶险，如果只是他自己一个人，就算是有赊岁与映命娃娃，为了应对这些未知的凶险，一定是心力交瘁。
可现在不一样了，安求战此等能人，身经百战，只要通力合作，那么就会变得容易许多。
就在这时，黑弃弦感到脑袋嗡嗡作响，眼前顿时一黑，视线完全看不见东西了，一股恶心作呕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幸好这种感觉仅是维持了刹那便消失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看到自己的面前静静地悬浮着一张羊皮面具。
这张面具与自己的模样如出一辙，就像是从自己的脸上扒下来的一样。
黑弃弦霎时瞪大了双眼，一脸惊讶地盯着眼前的羊皮面具，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是赊岁？”
“除了它还有谁？”一直沉默的映命娃娃突然开口了，语气中略有不满。
黑弃弦看了看安求战，开口询问道：“怎么变成面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