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试探（33）
洪苏木早就在橡皮艇上休息够了，踩着窗沿将绳子握在手心，憋足力气，用力一蹬翻到阳台上。
他没问为什么让他去隔壁，给他水，拉他上来的人，总归不会又害了他。
他现在空无一物，身上没有任何值钱东西，光脚不怕穿鞋的。
脚踏实地的瞬间，飘忽的心忽然就落到地上。
洪苏木平躺在瓷砖面，大口喘息着，余光往手边一看，地板上放着两瓶矿泉水和一块垫着塑料布的大饼。
他翻了个身，急忙伸手去够。
狼吞虎咽将大饼吃完，拧开矿泉水一口气喝干净，这才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长时间没有吃东西，胃部阵阵绞痛，但比不上饱腹感来的满足。
他隔着阳台，对着乌不渡和路白霜正式道谢，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目光却很诚恳。
“谢谢二位老板，我叫洪苏木，以后一支穿云箭，定千军万马来相见！”
“乌不渡。”乌不渡指了指身旁少年，“路白霜。”
洪苏木挠了挠头，看向屋里，木板床铺了一层布，上面放着一条棉被。
空间很大，还是单人间，比避难所条件还要好。
柳暗花明，他忍了一路的恐慌终于有些憋不住，眼眶湿润，只能看向远处，强忍着不落泪。
乌不渡注意到他情绪绷不住了，没在这个节骨眼上多做询问。
天色渐晚，水面上泛着一片焦黄，他看了一眼路白霜，轻声道：“刚才编绳子累不累？”
路白霜揉揉手指头，有点肿胀的疼，“还好。”
“那回去休息一会儿。”
路白霜点头，等进屋里才问：“一会儿要去找他吗？”
“不必了，明早再去，让他缓缓。”
乌不渡坐回客厅，用纸巾擦拭着飞机上污渍，突然开口：“隔壁的门我已经锁上了。”
路白霜倒是没注意，仔细想想，他编绳子的时候，乌不渡出去了一趟，应该就是在那时锁上的。
意思是，现在洪苏木是被关在隔壁？
想要出去，只有跳窗户一条路。
但外面都是水草，橡皮艇也被绑在窗户下，想跑都没办法。
似是感觉到他的疑惑，乌不渡放下飞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弧度。
他声音平淡的解释，“让沈明月他们住在一楼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不习惯和生人住在一起。”
让洪苏木上三楼，是没有办法。
路白霜听了，只是“啊”一声，然后恍然大悟，“所以在58号避难所的时候，你才不愿意留下过夜。”
宁可把车开到无人公路上，住在车里，领地意识强的可怕。
乌不渡伸手将路白霜搂在怀里，两人用得是同款洗衣液和沐浴露，飘散着淡淡薄荷香气。
他将脸埋在路白霜脖颈，反思了一秒钟，“会不会很奇怪。”
路白霜摇头，被乌不渡发丝蹭的脖颈有点痒。
“不会，这是你的权力。”
路白霜说话时很少带笑，但他声音语调听着软，感觉就好欺负。
他担忧道：“那我们去了避难所，也是要很多人住在一起呀。”
乌不渡声音发闷，更加低沉，“你在我身边就好。”
路白霜大约懂了，像是很讨厌某样食物，但是必须要吃。
他露出笑意，“好。”
乌不渡也低低的笑了，解释道：“这里不隔音，有什么事，洪苏木在阳台上喊，我能听见。”
“我留了字条给他，让他好好休息，也留了日用品，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到底，不管表现的如何纯良，他都不信任罢了。
放在眼皮子底下，跑不了，也没办法搞小动作，这样最安心。
他起身，摸了摸路白霜的头，“是不是我做什么事，你都觉得还好？”
无论是随心意杀人，还是自作主张把陌生人关起来。
他感觉自己被路白霜惯坏了。
有时他会故意露出残忍一面，想看路白霜的反应，会不会害怕，不安，以此来试探他的底线在哪。
但他一直被包容，路白霜对那些行为视而不见，见到他时，眼里总会闪着光。
于是他就像是被溺毙在名为路白霜的糖罐里，越来越沉沦。
路白霜想了想，“时代变了。”
“如果不强，不狠，也许就会活不下去，就像周昼他们一样。”
他问道：“你还记得，繁城避难所里，划坏大棚的那个人吗？”
“记得。”乌不渡眼神古井无波，仅仅只是记得。
“他用自己的命，却连找谁复仇都不知道，我觉得好悲哀啊。”
路白霜垂下眼睛，“为了保护自己，保护重要的人，也许有一天，我会选择做一个坏人。”
乌不渡有点意外路白霜的通透，心里有什么无形枷锁被打开。
但更多的是心疼。
“是我钻牛角尖了。”乌不渡轻吻他的额头，“有我在，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路白霜笑的很甜，“嗯！”
乌不渡讨要够了足够安全感，眉宇间有股餍足，“晚上想吃什么？”
下午三点多才吃了饭，路白霜其实还不饿，只是一直在忙，感觉很渴。
“想喝粥。”
“那就喝小米粥吧。”
“好。”
「第33天」
路白霜昨晚睡得很早，六点乌不渡起身时，也跟着睁开了眼睛。
他精神很好的伸个懒腰，先去客厅打军体拳，一招一式虎虎生风。
吃过早饭，七点钟时，两人去隔壁打开挂锁，敲了敲洪苏木的门。
“来了来了！”
门内传来洪苏木的声音，他推开门，脸上带着讨好却不谄媚的笑容。
“老板早上好啊！”
知道这是他的职业病，路白霜忽略称呼，语气温和的问：“住的还习惯吗？”
“习惯习惯，环境优美安静，黄金地段，户型好朝向好，身边也没人咬牙放屁说梦话。”
洪苏木吹了一段彩虹屁，看了看门口两人，直觉应该让他们进来坐坐。
但本身这就是人家的屋子，好像反客为主也不合适。
好在路白霜开口打破尴尬，将手里的塑料袋递给他。
“吃的，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洪苏木愣愣接过塑料袋，连感谢话都忘了说。
里面放着三个馒头和三包咸菜，还有两瓶矿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