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水草
路白霜皱眉盯着看了一会儿，不像是随着水流而上下波动。
橡皮艇附近的水草，确实在不规律鼓动着。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随时准备冲出水面。
路白霜毫不犹豫，转身去找乌不渡。
乌不渡正坐在客厅，俯身在纸上写着什么，旁边摆着遥控飞机。
遥控飞机在来这间屋子的第一天就找出来安好电池了，一直放在角落落灰。
“出什么事了？”乌不渡见他来得急，放下笔问。
“水下面好像有东西。”
乌不渡起身拿上望远镜，走到阳台看了一会儿，眉宇间有一抹凝重。
“看样子还不小。”
“也可能是鱼。”路白霜说。
乌不渡微微摇头，如果是鱼，那体型也太大了。
就凭鼓起水草的地方看，至少有五六米长。
可能是水蛇，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
回客厅拿起遥控飞机，把纸条和笔用透明胶布缠在背部，确保不会掉下来。
“上面写了什么？”路白霜好奇道。
“看看能不能叫得醒，问问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为什么在这里飘。”
乌不渡摁下遥控器启动按钮，飞机翅膀上亮起红色小灯，在操控下飞出窗外，朝着橡皮艇的方向移动。
飞机悬停橡皮艇上空，发出的噪音不小，缓缓下降。
乌不渡单手举着望远镜，突然橡皮艇上的人动了一下。
一只胳膊举起一半，又落了下去。
“他醒了！”路白霜也看见了。
过了大约三分钟，那人坐了起来。
两人终于看清他的全貌，是个身材瘦削的青年，头发乱糟糟一片，正迷茫的看着四周。
目测没有外伤，外表一切正常。
乌不渡控制着飞机缓缓落在橡皮艇边缘。
青年早就注意到这架玩具飞机，一直尝试坐起来，却全身没什么力气的模样。
他不知昏迷多久，用手臂撑着身体不住的滑落。
一边尝试起身一边观察，来回看向四周，终于注意到飞机上的纸条。
青年又缓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去拿飞机，撕上面的透明胶布时，更是看着都费力。
等他把纸条拿到手里，乌不渡举着望远镜的手都有点酸了。
青年看完纸条上的字，动笔写了起来。
等他写完，又贴回飞机上。
顺着飞机飞的方向，他看见了不远处厂房三楼，窗台上隐约站着两个人。
飞机穿过窗户落在地板，路白霜撕开胶布，把纸展平，在纸背面歪歪扭扭写了几行字。
「老板们好，我叫洪苏木，来自繁城，请问这里是哪里啊？」
路白霜和乌不渡对视一眼，又是繁城的人。
乌不渡回信：「这里是新城区郊区，你怎么来这里的」
洪苏木坐在胶皮艇上，艰难的咽了咽喉咙，长时间没进水，像是刀割的疼。
他写道：
「繁城被水淹了，管理者组织我们进行转移，船只不够，只能用橡皮艇，但连接的绳子断了，水和食物都被冲走，我顺着水流一路飘，一睁开就在这里了。能给我一些水吗，谢谢你们，真的非常感谢！祝老板荣华富贵年年有，有钱有势有前程！」
读完上面的字，根据沈明月所讲述繁城的情况，他说的应该八成是真的。
正常人不会在家里放一艘橡皮艇，也不会将它特意拖到避难所里。
算算洪水时间，他在水上差不多漂泊了两天。
路白霜看着最后一句话，“他说话好奇怪。”
乌不渡：“有点。”
乌不渡没有犹豫，飞机载重五公斤，挂了一瓶矿泉水。
洪苏木喝了水，发现飞机背上换了一张新的纸，他又拿起笔开始写。
路白霜见他写了一会儿还没停笔，搬了两个凳子来，并排放在窗前。
“给你，坐一会。”
两人坐下来，面对面等待回信。
路白霜晃悠着小腿，又去拿了一包干脆面。
等他吃完，洪苏木也写完了，这一回整张纸都写满了字。
「感谢老板大恩大德，为了表达我的诚意，不要999，不要99，不要99！给老板们送送福利！免费告诉你们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
大约两天以前，巨型蚊子泛滥，连七神花露水都不管用，繁城转移的队伍飘荡在水上，大部分时间都在打蚊子，但是出发的第二天早晨，蚊子突然少了。
一开始我们以为，终于清理干净了，能睡个好觉，直到有人不小心把行李掉到水里。
他叫候宝川，在避难所时住在我隔壁，他把手伸到水下面去捞，半个胳膊都浸没水里，几秒钟后突然大叫一声，把手抽了出来，开始在橡皮艇上打滚。
当时我上前一看，好家伙，他的整条手臂都变成了绿色，和绿巨人似的，但仔细看，其实是被扯断的水草。
周围橡皮艇的人都凑过去看热闹，却发现这层绿色十分黏腻，长在了皮肤上似的，一碰候宝川就喊疼，手臂开始往外渗血，绿色和红色混在一起，看着特别吓人！
好在有人提醒，有点像是被水蛭粘住，于是大家找来火柴，贴近手臂灼烧，这才刮下来。
见到有效果，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清理干净，候宝川整条手臂满是针孔大小的孔洞，血管干瘪，脸色一片惨白，已经有失血过多的症状。
从发现到清理，不过短短五分钟，竟然把一个成年人差点吸食成人干。还好清理的快，捡回一条命，否则在水上漂泊，医疗设施几乎没有，他就废了。
后来队伍里有人用长树枝去挑水草，发现并不存在攻击性，和普通水草一样，本体滑腻，还很脆弱。但如果在树枝上抹上一点血再伸进去，你们绝对难以想象发生了什么。
十米之内的水草都活过来了，像蛇一样缠在树枝上，变成树枝为中心的绿色旋涡，吓得那个人赶紧把树枝扔了。
大家终于知道，蚊子不是消失了，而是被这些水草吃了。
所以老板们，虽然水不深，但游泳过去是不可能的，我家底浅薄，没什么积蓄，地震前是个游戏主播，只是想找个能落脚的地方歇息一会儿，等水位彻底下去，我就去避难所。
以后两位老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叫我洪苏木一声，定会还这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