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不如你先把旧债还了
庞府县衙账册失窃的消息传来时，越钦连忙去找了霖屿：“是你干的？”
霖屿搁笔，慢悠悠地迎上越钦，拍了拍他的肩膀：“虚晃一枪纵然好，但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我比你们更了解庞衍。”
“所以你跟庞珊合作，一举拿下真账册。”越钦暂时想到这些。
霖屿却记起当日的情景，也是在这间书房。
说起来还是栖乐和庞珊主动来寻他的，当时见她们一起来，霖屿还吓了一跳。
“你们俩何时关系这般好了？”
“志同道合，自然成好。”庞珊回得很爽快。
霖屿心知肚明：“世子妃是想瞒着越钦干？”
栖乐颔首。
霖屿这人重视结果，至于过程如何，他不在乎，于是毫不犹豫问：“需要我效劳什么？”
“你跟庞珊一同入县衙，由庞珊托住庞衍掩护你将真账本出来。”
霖屿不得不多问一句：“你不是早就跟越钦商量好，敲山震虎之后，再行动。”
“庞大人敏锐，单凭越钦安排的人，估计已猜到我们的做法，这时候叠加迷惑，反而能攻其不备，最能成事。”
“叠加迷惑？是让宋册也掩护庞珊。”
“正是。”
行事如栖乐意料那般水到渠成，霖屿沉默的瞬间，越钦洞察到什么：“主谋是谁？世子妃。”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怎么不知，星次台何时换人主事了？”
霖屿并未被他的冷声吓到，反而笑嘻嘻道：“你就偷着乐吧，没世子妃，哪能一蹴而就。”
越钦瞪了他一眼，霖屿又添一句：“主要是这庞衍最是防备你，只有你这边全然做出虚晃一招的样子，我们才好背地里动手嘛。”
这样一说，入耳多了。
越钦不禁交待：“世子妃行事没有章法，往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你好歹知会我一声。”
“越钦，你应该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为何世子妃不告诉你？”
“待会我去问她。”越钦绕开这件事，“账本如何，发现了什么？”
“景山实际的‘遗利’比财经司公布的要多上一倍，单凭账本并不能说明此事是景山县衙虚报，还是财经司隐瞒。”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互相勾结，均摊税银。”
“好好看公摊部分，另外我再派人找找财经司给景山收税银的凭证。”
霖屿也认同，转而问：“那你明日是否还去县衙阅审账本。”
“账本丢失的消息都传出来了，想必庞大人很快就会派人说延迟的消息。”
屋外响起叩门的声音，来人是张檐，他走近道：“老大，景山县衙遭了贼，庞大人说找到账本，再给大人送来。”
“知道了，你去跟传信的人说，让他稍等，我这就去县衙探探情况。”
张檐一走，越钦就道：“霖屿，陪我走一趟。”
……
到县衙时，还闻到一阵焦味，越钦看了霖屿一眼，好像在说，看来有人比我们还能演惨。
霖屿耸了耸肩膀，未免被人看出端倪，并未有多余的表情。
越钦由人引入堂屋，庞衍进来时，脸上还沾着炭黑：“越星纪，实在是人祸，耽误了您的要事。”
“确实是个麻烦事，如此的话，又得在景山多待一段时间。”越钦拧了拧眉，等着庞衍回答。
见他沉默，越钦趁机道：“不如你先把旧债还了，总得让本星纪先完成陛下的一个交待，不然这延迟的事，总不好提，庞大人应该愿意解忧吧？”
“并非下官不还，实在是需要云阙丞相见证。”
“星次台是云阙丞相所建，若本星纪不能代劳，庞大人的意思是要取先人的骨灰出来见证。”
“何况是讨债一事是陛下亲自嘱托，庞大人不尊陛下，倒要尊前丞相。”
庞衍面前的路一下群山遮掩，若他此时再提云阙丞相义女的事情，同样是需要耗费时间，又无转圜。
唯有认了越钦的代劳。
庞衍伸出手：“请越星纪出示欠条，如此钱契两清。”
越钦并不满意此举，只是说了个冷冰冰的数字：“加上利息，一共是一亿两千万两，最好是银票，方便携带。”
庞衍示意：“公师爷，去账房取银票。”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公师爷领命后，哭丧着脸往外走去，不多会就带了银票过来。
越钦郑重地接过，交给霖屿核数之后，才将欠条交给庞衍：“谢了，庞大人。”
“本星纪就不打扰你翻修县衙。”
庞衍俯身：“恭送星纪大人。”
公师爷看着离开的人，有点为庞衍抱屈：“大人不给，越星纪应该也不会明抢。”
本以为这位星纪以民为上，总会念着县衙失火一事，不至于雪上添霜。
实则是他忽略了，越钦还有一个阎王的称号。
他从不按套路行事。
这样的人最是可怕。
庞衍看着远处逐渐消失的人影，沉吟道：“他是不会明抢，但他也不会念着我们县衙的好。”
为何要念县衙的好？
难不成？
公师爷恍然大悟：“大人的意思是，真的账本已经落入越星纪手中。”
庞衍闻言念念有词：“是我失策了，他给我来了一招明虚暗实，不愧是云阙的大弟子。”
公师爷没有再说话，毕竟此事也是他做得不妥当。
然后，计划此招的人，正在霖府绣青带，原本将青布缝起来就行，想着越钦袖角的暗纹，栖乐也打算多添一道月季暗纹放在里面。
她这事是偷偷摸摸做的，特意让希夷在门口望风。
院内下着合欢花雨，在水上描画这半弧春色，铺着难得的煦色韶光。
簌簌的声音里，最宜刺绣。
须臾传来希夷的声音：“世子，你回来了。”
栖乐赶紧将绣棚藏起来，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另一个绣棚，装模作样地绣着。
越钦很少见栖乐绣东西，大多数时候她都在捧书闲读，他在门口微微一怔，才轻声走到她身后，往那绣棚上看了一眼。
上面仅仅绣了一片叶子，并未看得出要绣什么，于是他若无其事地坐在一旁：“世子妃瞒着我，是想用一个香囊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