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你永远不会堕入地狱
霞光万顷，姑娘说话时笑靥如花，见不得一丝假。
越钦心中一涩，总觉得不该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任风波平息，转而欺身过去：“可我只想要嫡子。”
双眸似明珠一般，在栖乐心头闪了一下，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并不打算就此放过。
栖乐开始正视这刺眼的目光，平静道：“世子妃的位置也不是不可以——。”
“让吗？我说过的，没有谁能抢这个位置。”
越钦依旧含笑，他摆直了身体，说得话倒不似面上那般散漫，似在宣誓，更是在镌刻。
若字能如同星星一般悬于头顶，越钦怕是不惜将这几个字日日夜夜挂在栖乐能看到的地方。
栖乐没有回答，只是说着今日所见之事：“星纪，济元十七年以来，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跟我说说吗？”
“你想知道什么？”越钦挑眉，有些不解的注视着。
初遇是他受伤，成婚也是他受伤，后来出去那么一趟也是他受伤。
这人明明锦衣玉食，却一直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
他父王为国而亡，为陛下而亡，他不该沦为一个暗杀的傀儡。
栖乐突然有了方向：“就从暗杀说起？”
越钦很平静的移开目光，望着水中落月，合欢花一落，打碎了所有的美好。
他的心底陡然一紧，看着惊乱的月影，似像一场场暗杀的画面朝他汹涌而来，久久吐出一句话：“不想说。”
栖乐并不恼，而是更为安静地落在他视线着陆的地方，合欢花逐渐被水压重，随时都可能沉入水底，再无重见天日的可能。
一丝丝害怕突然升上来，栖乐的手伸了出去，毫不犹豫地，坚定地覆住他的手：“星纪，有我牵着，你永远不会堕入地狱。”
越钦缓缓地、慢慢地移动过来，重新看着面前的人，他们隔着一张方桌，却好似什么都没有隔着，他们之间很近、很近。
明明都在地狱口，却都在努力地将光明带向人间。
只是这一次不同，那只攀着地狱口的手多了一股力量，这是栖乐带给他的。
这样想着、这样看着，多了点不易察觉的伤感。
他不喜欢伤感。
唇边有一朵明灿的花在徐徐绽放，他重拾慵懒：“说不定我会把你也一并拽下去。”
“你不会，心中有大爱的人是不会这样做的。”栖乐语气笃定，倔强的模样全然刻在他的眸中，惊起一段涟漪。
越钦还未回应，栖乐又道：“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但说的话，竭尽全力也会做到。”
“还别的本事没有。”越钦出乎意料地指了指脖间淡化的痕迹，翻起旧账：“世子妃，你可是差点就把我推了下去。”
栖乐收回手，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从始至终，面前人说是要将她带去星次台审问，却都只是说说而已。
而她，纵然只是吓唬，那也确实是动了刀子、见了血。
于是轻飘飘道：“补偿你，总行了吧。”
越钦不自觉欢欣，嘴角的弧度达到极致：“行，我记住这句话了。”
……
景山县衙，庞珊刚溜进去翻箱倒柜，就听到窗户有异响。
藏在储物柜侧，根据身形一眼就认出是宋册，彼时两人在微弱的光中对视，几乎同时说出口。
“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怕你被你哥当场抓住，失去面子。”
宋册来不及多说，拽着庞珊就往外走，忽而窗户边出现很多火把，两人顿时止步。
庞珊抽出手，瞪着他：“是你打草惊蛇？”
登时就捶了他两下：“都怪你误事。”
就当宋册准备忏悔时，庞珊忽而换了语气：“可能要委屈一下宋公子。”
宋册诧异间，庞珊已经将他推到最近的窗户边，抬手就拽了他的腰封，扔了出去，正好被庞衍接住。
熟悉的香味传来，庞衍吩咐：“都出去。”
火把的亮光逐渐退到院内，庞衍合上门，才迈步进去看着若无其事的两人，一时气愤不已：“你，你们。”
他抓着腰封一角，狠狠落在宋册身上：“她胡闹，你也跟着胡闹。”
“做生意都挺精明的一个，怎么在这种事情上就开始犯糊涂。”
庞珊放软声音：“哥。”
登时，庞衍就指向庞珊：“我还没跟你算账，逃婚、入室行窃，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干的。”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庞衍提声道：“你这般不稳重，被人利用都不知情。”
说到利用，庞珊不禁气恼：“你做的事情就干净了吗？还不是干阳奉阴违的事情。”
宋册抓了抓庞珊的衣袖，被她一把甩开，眼见着两人面红耳赤，大有大干一场的趋势。
“那个，还有外人在这。”
就在这个当会，庞珊朝他使了使眼色，宋册心领神会，利落地上前抱住庞衍。
庞珊趁机从窗户逃走，宋册死死拽着庞衍，下一秒就被他甩在地上。
庞衍看着跑没影的人，叹了口气：“宋册，你们青梅竹马，你帮着她，我无话可说，可你今日做得太过，跟她联合背叛我。”
宋册索性坐在地上：“我只不过不想她被你关在府中罢了，这也算背叛？”
“你跟她不同路，她迟早是要站在越星纪那边。”
“我知道啊，所以我并未用婚事困住她。”
“她要是把你送上断头台，也不怨？”
“庞衍，若她需要青云梯，我甘愿为梯，送她入青云。”宋册直直地看着庞衍：“你哩，遇上权势，还不是将她撇在一旁。”
“宋册，有些事情并非都有选择，我就没有选择。”
“鹊台也是你的选择，以我的名义行事，拿我当背锅侠。”
“你不是甘愿助小妹，背锅不也在其中。”
“庞衍，我愿助她，并不意味着也助你。”宋册知道鹊台的重要性，既砸他的招牌，也会伤及无辜：“我是想多挣一子，但我不干昧良心的事情。”
庞衍意识到昨日之事：“你昨日在试探我，是替你自己，还是替珊儿。”
宋册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裳：“越星纪已经盯上七夕游园会的事情，我的人没法靠近，不知他知不知道鹊台的事情，望你别自掘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