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在洛城活得艰难
晏承的状态很差，我不放心将他送去麒麟阁，直接带回了之前落脚的客栈，让桃符去通知宋伯。
唐闻柳有事要忙，进来看了一眼，将唐林留下守在我身边便出门了。
宋伯来时焦急得连路都走不稳，说少掌柜失踪了几天了，还以为步了大掌柜的后尘，边说边抹着眼泪。
医士施了针，又喂了碗参须吊的热汤，脉息才稳过来。
医士离开后，我请宋伯坐下，他却不肯，只站在床边抹泪，很是自责。
“坐下吧宋伯，别累着，一会儿待晏小掌柜醒了，你也好陪着将他带回去。桃符，看茶。”
我将如何在城外遇着晏承，晏承又是如何狼狈虚弱与宋伯讲了一遍，宋伯通红着一双眼，“这几日我只带着人在城里找，矿上找，不知少掌柜竟是去了城外，怪我，都是怪我。”
“我听到松云阁的人说以后会和唐家合作，便回去怨少掌柜没讲您说通，他找来了麒麟阁的所有工匠，说好好打那个给您的葫芦，我说不必了，少掌柜也不听，打好了便带着葫芦失踪了，不想是跑到城外去，该是想着唐家已与松云阁合作，怕您不来洛城了，跑去界碑那儿等着您回瞿塘一定是会经过那儿的啊少掌柜才十三岁啊求求少夫人”
许是宋伯的哭声太吵，榻上躺着的少年皱了下眉头，眼皮微动。
“桃符，宋伯这几日找晏小掌柜也辛苦了，怕是没好好吃饭，你带宋伯下去吃点，再让小二熬点清粥来。”
宋伯忙不迭说不饿，要守在这儿等少掌柜醒来。我示意桃符将他带下去，桃符会意，劝着宋伯与她下去，顺带叫走了唐林。
左右无人后，我叹了口气，轻声道，“晏承，醒醒。”
晏承整个人突然有些紧张的绷着，片刻后睁开眼睛，与我对视后慌忙移开，不知道看哪里，有些窘迫。
“少夫人，葫芦你可看过了？”
他慢慢撑起单薄的身子，找着那漆盒。
我有些无奈的望着他，“看过了。”
“少夫人觉得怎么样？”
少年终于看向我，眼睛里盈着期待。
“做得很好，我很喜欢。”
“但是晏承，你不该用这种方式，宋伯说你失踪了五六日，你一直等在那儿？你怕光是葫芦做得好还打动不了我，我一个年轻不经事的女子，必会心软，是吗？”
“我我”晏承有些语无伦次，低垂着眼，“少夫人，我只是想让你看到我的诚心，并不是想利用你的心善，请少夫人相信我。”
见我不语，少年憋红了脸要下床，“晏承对不住少夫人，不敢在这儿打搅少夫人。”
“好了。”我按住他，“你还虚弱着，便乱动。”
便是利用，也是为着麒麟阁上下，不是为了他自己。
“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日后别做这样的事了，总得要先将自己顾好，你才顾得上别人。”
“许多人祖辈都在麒麟阁里过活，若我撑不起来，让他们失了这碗饭”
“小姐，”桃符叩门，“熬的粥来了。”
桃符推门进来，将粥放在床凳上后又退出去。
我将碗端起，舀了一勺喂过去。
“少夫人”
“好了，你现在连碗都端不起。我以前有个弟弟，若还活着也像你这般大，快喝。”
晏承有些发愣，若拒绝怕是要说更多的话，便凑过来吃了。真是个傻孩子，烫也不知说的那种。
他连吃了三口烫粥不吭声，我才悠着勺子让粥凉了下，有些无奈。
待他吃完那碗粥，我将碗放下，“晏承，今日你好好休息，我要在洛城暂留几日，你找时间带我去麒麟阁看看。”
“可是少夫人，你不是已经看中了松云阁吗？唐家与松云阁的事，整个洛城都知道。”
“既觉得已成定局，那你为何还等在那儿？仅是为了把葫芦给我？”
晏承不说话。
“唐家是唐家，我是我，我想先去看看麒麟阁。”
“夫人，我，我马上回去准备。”
“今日回去先好好休息，我去看，也顺带看你恢复得怎样。”
“是，少夫人。”
我唤唐林进来，请他将晏承送回去，晏承吃了粥，体力恢复了一些，轻轻搀扶着便能自己走。他走前还想行个礼，被唐林直接拉走。
桃符摇摇头，“这晏小掌柜也是可怜。”
“你有没有和那宋伯聊聊？”
“聊了，一个劲的说麒麟阁落在晏小掌柜手里算是完了，怕是当着面也会说。”
“从前的晏掌柜，”我回忆着，“的确是个人物，想这晏小掌柜从小便生活在这哥哥的阴影之下吧，这样的话想必常听说，才生得这么个性子。”
我想起方才喂他烫粥，他都不敢吭声的模样。
“晏小掌柜的性子，有些像阿辉弟弟。”
桃符道。
阿辉是慧姨的孩子，生来不会说话，见人就躲在慧姨身后，我爹不喜欢他。五岁上下的时候掉在水里，因着不会呼救溺死了，秦府上下，除了慧姨的院子，都当没这回事。
“桃符，我想帮他。”
我的脑海里浮现阿辉弟弟的模样。
“小姐，我们没什么根基，如何能帮上晏小掌柜呢？”
“明日先去看看麒麟阁的状况。青云想必已接手秦家的一部分产业，给他写封信去，维持住麒麟阁应该不难。”
桃符点点头，有些失落，“小姐，我们还能回秦城吗？夫人不好，人不好，但秦城是好的，慧姨也好。”
回秦城去？自然是要回的。
“晏小掌柜在洛城过得艰难，我想劝他带着那些人到秦城去过活。”
日后或许能成助力，帮晏承也是帮我自己。
看唐闻柳的态度，若许庭真将手伸到瞿塘去了，那洛城，怕是迟早要归为瞿塘的一部分。麒麟阁这般艰难便是受许庭挤兑，那许庭看面相便知是个心狠手辣的，晏承不如先出去避避，别像他哥一样不明不白死了。
待过几年，洛城归属瞿塘后，再考虑回来。
届时，届时我或许已在唐家站稳脚跟。
心下忽然开始有些焦虑，过几日便要回唐家，如今我与唐闻柳的关系已比来时亲近了一些，不知在唐家的境遇会不会有所改变。